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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6 ...

  •   这话直接把陈青洲问熄火了。
      二毛见他不再动手,缓缓放下护着脑袋的双臂,就看到陈青洲岔开腿坐在货箱上,手肘撑在腿上,脑袋略有些歪,显然他自己也迷惑。
      二毛龇牙直笑,嬉皮笑脸地说:“我明白,我都明白,哥你不用说……”
      陈青洲脑子不笨,顷刻之间已经想到了说辞,起身又把二毛打了回去:“我生哪门子气?我替你老子教育你,他就教你花女生的钱?”
      二毛叫着:“他自己也花我妈的钱啊!兜比脸干净。”
      他这么比喻,是把自己和穆夏比成他爸和他妈了?陈青洲冷哼一声,朝着他屁股就是一脚,随后竟然看到,从他那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口袋里蹦出来一颗钻石。
      钻石落在地上,二毛冒着被打的风险爬过去捡起,陈青洲隐约意识到那是什么,伸手跟他要:“拿来。”
      二毛心知陈青州并非贪财,小气地把那颗钻放到陈青洲掌心,委屈兮兮地给自己解释:“夏姐给我的,不是我偷的。”
      这下彻底对上号了,就是穆夏美甲上贴的钻,曾在太阳光下闪过他的眼。
      陈青洲知道不只这一颗,继续伸手:“掏出来。”
      二毛不情愿地掏兜,总共拿出来有七八颗,全数上交给陈青洲:“没了,没有十个,夏姐都不要了,你别想着还她了。”
      陈青洲又示意他把落地上的那张台球厅的会员卡捡起来,二毛照做,也放在陈青洲的手上,被粗粝的手掌包住,全数没收。
      二毛欲哭无泪,只能扯脖子喊:“陈青洲你就欺负我吧,不就是小时候打过你两次,现在没你高打不过你了,你还真拿我当儿子训,我回去告诉我哥去。”
      陈青洲被他那张丑脸逗笑,本想说他就算比自己高也打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嗯,去叫你哥来,看他能打过我不,赶紧滚。”
      二毛抬起胳膊夸张地擦着莫须有的泪水,骂骂咧咧地走了。
      而陈青洲独自坐回到收银台,把那几颗钻和会员卡都放在桌上,他也没见过真钻石,好像和他妈婚戒上的钻差不多,那肯定就值钱。这么想着,他也不敢多动,从抽屉里把那个本子又拿出来,撕了一张纸。
      他把钻石放在纸上,叠成个小药包袱包好,再和会员卡一起放在抽屉里,打算找机会还给穆夏,又不禁犹豫起来,要不要直接帮她把卡退了,他去说话肯定比她容易。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说不定她真想去打台球,陈青洲打算还她钻的时候问问她,她要是不打了,他就再跑一趟去把卡给退了,全当替二毛还债。
      穆夏这事暂且告一段落,因刚才跟二毛动了手,陈青洲明显地感觉浑身有些躁动,眼睛盯上了古黄色的播放机,他自信地按了播放键,人则瞬间向后靠到椅背上,后脑勺枕着双手。
      可除了室外孩子玩闹的叫声,播放机并没有播放大悲咒,陈青洲又立马坐直身板,胡乱按了几个按键,拿到耳边听到杂乱的呜声,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坏了。
      他没摆弄明白,正想把播放机放下,晚上回家充电试试看,旁边的手机忽然响起微信提示音,连着响了三声,把注意力集中的陈青洲吓了一跳,催命似的。
      手机还没解锁他就看到发消息的是穆夏,先是哼了一声,再打开仔细看她的消息。
      穆夏:给我送两瓶零度。
      穆夏:现在,立刻。
      穆夏:要冰的。
      陈青洲真想问她,有等他送的工夫就不能下楼去买?早就喝上了。手指已经敲上了键盘,很快回复过去:“二十起送。”
      穆夏又回:“那就给我送七瓶。”
      陈青洲看出她是故意想使唤他了,他也正想见她,还她东西,如实说道:“冰的没有七瓶。”
      穆夏想说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轴呢,一点弯都不肯转,真就属牛的。
      “那就送没冰的,你会不会赚钱?”
      陈青洲拎着个塑料袋到货架前往里面捡饮料,数着数,他知道冰柜里放着还有三四瓶冰过的零度可乐,却想就老老实实给她装七瓶不冰的,故意气她。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做了,装好之后微信告诉她:“半小时后送。”
      这会儿街上遛弯消食的多,虽赚不了什么大钱,断断续续还是有人进门的,他才不会为了她立马关门。
      穆夏就吹着空调等他半个小时,他倒是准时,距离她上句话说完过去四十分钟左右,发消息告诉她马上到。
      她骄矜地没回复,穆老太太已经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被冷风吹得缩了下肩膀,嘴里念叨着:“你那个空调温度就不能调高点儿?我在电视上看专家说,空调的温度是有说法的,和那个室外的温度不能差十度,十度还是五度?你把家里搞这么冷,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像进冰窖似的……”
      “奶奶,专家都是忽悠人的。那我掏钱在我房间里再安个空调?你认识镇上卖空调的吗?我也懒得快递了,前两天买的东西到了我还不知道上哪儿取呢,别又让我去邮局,真受不了。”
      “浪费那个钱干什么?一年你都不回来一次,落了灰都没人擦。受不了你就赶紧回去,天天待家里啥也不干,让你洗个碗都费劲。”
      “说给你请个阿姨你又不要,我最讨厌洗碗了,换个别的让我干还行。”
      她是一身反骨,穆老太太受不住客厅的冷风,摇头走进厨房,提前择刚买的韭菜,明天直接炒。穆夏确实不大会关心人,见穆老太太不高兴,自己心里也不乐意,想着不就是台空调的事儿,能用钱解决干嘛搞得两个人都不舒服。
      说话的工夫陈青洲到了,他那辆三轮车被隔壁老钱借去拉货了,他就走着来的,要是骑车估计还能撞上穆老太太,也省得他亲自上楼了。
      穆夏听到敲门声,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开门,室内的冷气迎面扑向陈青洲,将他身上的热意都浇透了。
      他把袋子送上,穆夏接过看都没看,随手放在鞋柜上,她用的是最新款的iPhone,足足比陈青洲的大了一圈,似乎也薄了一层。
      穆夏闷头问他:“二十一是吧?我转你,磨叽死了,早知道我下楼买。”
      陈青洲没多说:“嗯,二十一。”
      穆夏猛地抬头扫他一眼,惊讶他竟然没反击,真没意思,又低头把钱转了。
      陈青洲没急着掏出自己的手机点接收,而是杵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开不了口。
      穆夏怎么想的就怎么问了:“你今天不着急去娶媳妇了?”
      娶媳妇这件事她还过不去了,陈青洲下意识转了下手里的钥匙,又赶紧去掏口袋,穆夏这才明白过来:“你有事跟我说?”
      她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给陈青洲递了个台阶,陈青洲赶紧接话:“对,我给你送个东西。”
      “你不就是来给我送可乐的吗?”
      “不是,还有这个。”
      穆夏没看他拿出来的东西,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厨房紧闭的推拉门,想着穆老太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出来了,顺手带上鞋柜上的钥匙,迈了出去,把门也关上了。
      穆夏抱着手臂,垂眸睃了一眼他手里那个寒酸的小纸包,皱眉问他:“这什么呀?”
      陈青洲把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钻石,认真解释:“你的东西太贵重了,二毛收不起,给你送回来。”
      他其实还想说,二毛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人,心智又不成熟,一直混日子,穆夏这么带他吃带他玩的,看似是对他好,其实是在害他,虽然她这份好里未必夹杂着真心。
      穆夏则静静地看着陈青洲,看他捧着那几颗破钻跟捧着什么至宝似的,还用双手,分外虔诚的样子,搞得她都有些不忍心说重话了。
      不过她也就是不忍心那么一刹那,很快露出一抹轻笑:“我当是什么,就这玩意呀,有什么收不起的,这些都是人造钻石,不值几个钱,你要是不想给他就扔了,费这个劲包好给我送回来。”
      陈青洲当时是有些出糗般的窘迫在作祟的,他不懂什么叫人造钻石,看着都亮闪闪的,只是想着她用的肯定都是贵的,所以才眼巴巴地送过来,没想到还是落得个自惭形秽的结果。
      幸而穆夏没有说什么嘲讽他的话,他又确定了一遍:“真不要了?”
      穆夏肯定地点头,眼神还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陈青洲单手把纸包捏成团,攥在手心,又掏出台球厅的会员卡,直接往她手里塞:“那这个你拿回去。”
      穆夏一看,又笑了:“大哥,你把二毛打劫了吗?卡给我送回来干嘛呀?他说他爱玩台球,我就顺便给他办了张卡,反正也没多少钱。”
      陈青洲本不想说二毛坏话,虽然这种话他当着二毛面也是照说不误的,看着穆夏浑然不觉被二毛哄骗,他完全无法想象这种程度在穆夏眼里连骗都算不上。他正想给穆夏解释,想跟她说她带二毛去玩就行,没必要直接把卡给二毛,穆夏已经又说话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请二毛吃饭,没请你吃,给二毛办卡,没给你办,你直说不就行了,我明天给你也弄一张,正好你微信名就有手机号。”她明明比陈青洲矮,却像在俯视他,居高临下地说,“陈青洲,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别搞这些拐弯抹角的。”
      陈青洲的脸已经烫了,他就知道,她嘴里说不出两句中听的话,那点儿仅存的耐心也荡然无存了,他语气生硬地反问她:“在你眼里我和二毛是一样的,都是图你钱,想让你花钱,是吗?”
      穆夏知道他不是,她其实更多的是恼他,恼他对自己不够谦卑,所以故意要他难堪,嘴硬回答:“不是么?”
      陈青洲冷笑:“我他妈就是贱的,过来给你送东西,你开门把可乐拿出来,我把钱给你退了,你今后也别找我买东西,自己下楼,爱上哪儿上哪儿。”
      看他稳不住了,穆夏反而得意,晃着手里的钥匙嚣张地跟他说:“我偏不,凭什么听你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
      没等穆夏把话说完,他已经上手夺她的钥匙了,穆夏闪身躲开,还是被他抓到了只钥匙,两人没有身体接触地撕扯着。
      陈青洲正是顾虑不愿碰到她,才收着力气,还只用了一只手,眼看着拿不到钥匙,他正打算直接把穆夏的双手腕钳制住,穆夏竟先一步攥上他的手臂,任他把钥匙夺了。
      穆夏背对着门,听到一门之隔传来的脚步声,赶紧扯着陈青洲下了一半楼梯,陈青洲也愣了,猝不及防地跟着她走,刚停下脚步就听到防盗门打开的声音,而穆夏情急之下踩空了一脚,倒在他身上,他把人扶稳,刚要开口问她抽什么疯,一双嫩手已经捂上了他的嘴。
      他好像还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不知道来自于她的手,还是她的身,他像是失去分辨能力了。
      两人倚在楼梯的扶手上,陈青洲摸到一手的灰,顾不得其他,抓上穆夏的手腕要反抗,穆夏下意识地凑近他,右手仍旧捂着他的嘴,左手则凑到自己面前,贴上微微撅起的双唇,无声比了个“嘘”。
      那一刻他在想什么?他第一次离一个女孩儿那么近,他想:女孩的身体可真软啊,还是说只有穆夏的身体是软的?他答不上来。
      打开的门很快合上,穆夏这才略松了手,虽然仍未挪开他的脸,扯着脖子确定穆老太太关门了,才转身跟陈青洲说:“你小点声,我奶奶看到该误会你欺负我了。”
      她缓缓挪开手,退步迈上一级台阶,就高了他两级了,变成彻底地俯视他,先发制人地说起他的不是来。
      陈青洲眨了两下眼,睫毛随之扇动着,像受惊的蝶翼,他微微抬起头看她,看她那张漂亮又高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穆夏,我没工夫跟你玩儿,你也别消遣我。”
      他没资格跟她玩儿,更输不起。
      穆夏还在有恃无恐地看睡衣袖子上蹭的灰尘,闻言低头与他对视:“我要是非跟你玩儿呢?你玩不起么?陈青洲,你天天守着那个破店,一个月净赚多少钱?三千有吗?五千呢?你把我哄开心了,我转你一万,你觉得我给不起吗?你越是反抗,我就越不开心,我不开心,你也别想好过,还是说你就是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行。”他忽然把她打断,“我奉陪到底。”
      陈青洲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七月七号,他与穆夏达成了个荒诞又幼稚的赌约。

  • 作者有话要说:  主人丢掉的破烂被小狗当宝贝一样叼了回来
    主人:可真是个小土包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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