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湾》意达

5、梅雨•狐朋狗友

　　“白痴，把那本书给我。”欧阳藤坐在小北家的沙发上叫着。
　　“你骂谁？！”正在和小北下棋的我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笨，当然是你，”他打了个哈欠说，“快点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我继续看着小北苦思冥想地给自己搭桥。
　　“因为你离它最近，而且你本来就很白痴。”
　　“什么？！你还骂我！我看你才是白痴的说！还是个懒到家的白痴！连自己拿个书都懒得动，可见你的脑子怕是也很久没有动过了。步动脑子的人不就是白痴吗？”
　　“嘁，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又笑了起来，“成了成了，大小姐你厉害，快点把书给我吧。”
　　“凭什么呀？”我翻了他一眼，“不给！”
　　“真不给？”
　　“嗯！”
　　“你想好了，真的不给我？”
　　“是是是！有本事你自己去拿！”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怪我。”他很狡猾地一笑，“那我只好唱歌啦，咳，小北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别别别！”小北赶紧把视线从棋盘上移开，“藤，算我求你了，千万不要唱啊！”说完又转过头来冲着我张牙舞爪：“死桔子快点给他啦，我还想多活两年，多吃两块糖！”
　　小北嗜糖如命，却很奇迹地长了一口白花花的牙。
　　“他唱歌真的有那么难听？”我有点不太相信。
　　“你说呢？！”
　　这两个家伙同时开口，不过小北叫得咬牙切齿一些，如果我的脖子在她的爪子里，大概早被拧成一段一段的了。我打赌，要是我再不答应的话，小北一定会拆了我的。
　　“唉呀，我拿给他行了吧。”我一边嘀咕着一边从身后的柜子上拿起一本小书的下半部。真是，就两步路也不想动。（猫斗：喵呜～你不也不想动吗？）
　　我绕过茶几跑到一个人霸着足以坐下三个人的沙发的懒人欧阳藤面前，把书往他怀里一塞，还不忘记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欧阳藤，你就躺着不动吧，沃咒你早日变成一头肥猪被屠宰场拉去大卸八块用来炖粉条！”（猫斗：喵呜，这个……）
　　“你！哇呀！气死我了！”
　　听着那头猪叫得跟被宰似的，我狂笑着逃回了战场——我和小北下棋的餐桌。
　　隐隐地好像听见他在后面笑得很无奈：“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

　　五分钟以后……
　　我又赢了一盘。
　　五连败的任性大女王小北气急败坏地把棋子推得乱七八糟：“不玩了不玩了！烦死了！这雨怎么还不停啊？下雨天真是无聊！哪里都去不了！”
　　“切，你又耍赖了吧。”我撇撇嘴，“明明是你自己输不起，要是你赢了，肯定还得逼着我陪你一起接着玩。”
　　“我哪有！”小北故作委屈地瞪着我，好像她是窦娥，而我是千古罪人。
　　“看看看看，还不承认了！”我笑嘻嘻地抓了两个黄桃果冻靠近她，用胳膊肘拱了拱她，“亲爱的，我说你就认了吧，啊。事实胜于雄辩嘛。可别生气了，你看你一噘嘴就跟更年期妇女似的。这样吧，本小姐赏你个果冻吃你看好不好？”
　　说罢，我撕开其中一个果冻，一仰头倒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藤！你来评理！死桔子又冤枉我！你得给你妹妹我撑腰！”
　　坐，（猫斗：嗯嗯～～～还是说“倒”比较好。喵呜！）倒在沙发上的欧阳藤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把书往沙放上一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冤枉的，不如这样吧，我陪你下几盘你看好不好？”
　　有人愿意替我受这份罪当然再好不过，我愉快地冲小北飞了个吻，把她扔给欧阳藤，自己一个人跑了。

　　外面在下雨。
　　我坐在小北家客厅的落地窗前听着音乐。
　　雨落在树叶上，和那些不太结实的叶子打着旋儿一同飘落下来，在积水中荡起一圈圈粼粼的涟漪。
　　雨落在对面的房顶上，溅起水花，像罩着一层薄烟。
　　雨落在房檐上，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草丛间。
　　我从夹杂着雨水的玻璃上看着那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如果小北不是妹妹，欧阳藤也不是哥哥的话，这两个人应该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况且，其实他也没有那么讨厌。
　　要不，我来撮合他们两个吧？
　　这个念头差点没把我自己笑死：我想我是想当月老想疯了。

　　“喂，发呆哪？”
　　我透过玻璃看到后面站了个人。
　　“你不和小北下棋了？”
　　“那丫头耍赖，现在已经连输了我四局，玩不下去了。”
　　“喂，欧阳藤。”我叫他。
　　“嗯？”
　　“如果，”我回头看着他笑了笑，“我是说如果，小北不是你妹妹的话，你一定会喜欢她吧？”
　　“……”
　　“哈，开个玩笑。”我转回来继续看着外面阴暗的天气，说，“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慢慢地回答，像是刚从时光隧道中回到现实中来一样：“我不知道，他是我妹妹。”
　　“哦。”
　　这算什么答案？小北和他之间说是兄妹，实际上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而且……
　　连傻子也看得出来，小北是喜欢他的。我不是傻子，所以我看出来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当月老的决心。

　　“把手给我。”
　　欧阳藤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根黑色的自来水笔坐在我旁边。
　　我愣了千分之一秒，然后伸出了右手，只见他用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黑云翻墨未遮山
　　写完，他抬头看了看我，笑着问：“看出是什么了么？”
　　我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在“黑云”的后面写了一句：
　　白雨跳珠乱入船
　　“现在呢？”他又问我。
　　“有点眼熟，但是……”后面的声音连我自己也听不见了。
　　于是，我看见这个家伙露出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色，继续写下两行字：
　　卷地风来忽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
　　“这下明白了吧？”他黑着脸瞪了我一眼。
　　“呃，你还是告诉我吧。”我只好小心翼翼地回答。
　　“哇呀！气死我了！”他一脸愤愤地模样，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硬皮书在我头上拍了一下：“苏南枳你个呆鹅头！这是苏轼的《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你还真是笨得可以！”
　　“干吗打我！不会就不会了你打什么人呀！有病！是我不会又不是你不会你操哪门子心啊？！我要是变笨了一定是被你打的！”
　　“我想我真是疯了，”他有点精神恍惚地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说，“要不然怎么会……”
　　因为我正专心致志地抱怨着，所以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怎么猪也会背诗啊，”我一边揉着被打的脑袋一边小声嘀咕着，“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苏南枳你说谁是猪？！”
　　“我……我说我自己，行了吧。”
　　然后，欧阳藤又搬出了一大通大道理，语重心长地劝导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千万别和九连败的任性公主小北看齐云云。
　　我真是听得头大，任性公主VS猪头烂人？！
　　彻底郁闷了。我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哇？
　　不过，这两个人倒是很相配啊，就连脾气都很像。
　　我嘿嘿一笑：决定了，我要当月老！谁也别拦我！（猫斗：此女已经彻底疯了的说，喵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