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圣女》吃个砂糖橘

29、痛快

　　乱战中敌我不分，颜朗几乎都躲过去了，看着那群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他心中嗤笑，直到只剩下几个人他才认真对待。

　　打了一阵，怒火逐渐消退，几人脑子清明起来，下手也没有先前狠辣了。

　　“住手，都给本世子住手！”

　　赵崇明阴沉着脸匆匆赶来，接连喊了好几声，打斗的人才停了手。

　　“谁来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停留在颜朗身上，自以为是地说道：“今日参宴的公子小姐都出自高门，自幼得家中精心培养，举止得体，品性自不必说。不知颜公子做了什么，惹得大家恼怒，好好的宴会也被你搅的一团糟，还望颜公子给本世子、给整个秦王府一个解释。”

　　赵崇明来时打架已经接近尾声，只看到颜朗与另外四名将门子弟对打，并不知道在此之前还有人群乱殴，加之对颜朗以及整个苗疆的偏见，下意识认为问题肯定出在颜朗的身上。

　　他们王府办宴，邀请的都是京中权贵，颜朗既然敢在宴上惹事，摆明了没将他们秦王府放在眼里。

　　是以，他问话时咄咄逼人，语气不善，长耳朵的人都能听的出他话中的恶意与偏袒。

　　“你真是搞笑，他们四个人打我一个，你作为主家不问清缘由调解矛盾，上来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怎么，你们秦王府的行事作风就是这样的？难道这就是你们秦王府的教养？我真是长见识了，还好刑部、大理寺之类的府衙不是你们秦王府说的算，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冤假错案，会害死多少人。”

　　颜朗向来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别说他本就没有错处，即便是有错，今日这种情形他也得掰扯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崇明说话充满恶意，颜朗也不是好欺负的，冷嘲热讽，栽赃陷害，他也会！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颜朗立马回嘴，刚刚一对四没输也没赢，身体感觉有点累了，便直接坐地上，继续和赵崇明打嘴仗。

　　“有那闲工夫，你还不如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也没招你惹你，至于紧咬着不放吗？再说了，方才他，他，他，还有他们，全都动手了。”

　　颜朗伸手一一指向其他公子，好些个脸上还带着挨打后的红痕，“他们互相之间都打红眼了，可不是针对我，世子不经调查，仅凭心中偏见就武断定我的罪，实在太草率了。我颜朗不服气，有什么事你还是调查清楚再说吧！届时谁对谁错还说不准，该给交代的还不知是谁呢！”

　　“好好好，好得很。”

　　赵崇明身为秦王世子，身边人都捧着他，还是头一回被别人如此直白的下脸子，整个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狠狠撕下颜朗的肉。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要顾及自己的名声，硬逼着自己暂时咽下这口气，而后摆出主人家的态度用饱含歉意的口吻将围观的公子小姐客客气气请走了。

　　一刻钟后，热热闹闹的小花园彻底安静下来。

　　赵崇明黑着脸请苗疆三人，四名武将家的公子以及裴允昭和庞桐一块去了外书房，还匆匆派人去请秦王妃过来主事。

　　颜朗有句话说的没有错，事情发生在秦王府，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于情于理，秦王府得肩负起调查真相的责任，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涉及多家，今日这事只有和解才能完全，如若不然，秦王府将会给全上京的老百姓提供新的笑谈，面子里子丢尽，还会给秦王府的政敌留下发动攻击的把柄。

　　想明白其中关卡，赵崇明冷静下来，在等待秦王妃的短暂时间里询问其他几人，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得知最先挑事的人是庞桐，赵崇明深吸一口气，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莫文祺晕倒已请大夫看过，乃是他自己读书太拼命，劳累过度所致，与旁人何干？你口口声声说是被颜公子下蛊，可有证据？”

　　赵崇明咬牙切齿，也不管颜朗他们怎么想，指着庞桐恨声道：“庞桐啊庞桐，亏你还是个举人，熟读邕国律法和科举书文，空口无凭就要给别人定罪，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庞桐低垂着头，一时间不敢吭声，心里却是极度不服气的，无凭无据就给人定罪的不止他自己一个人啊！世子不也如此，凭什么双标拿他来开刀？

　　回想起心上人软声软语的交代，他双眸一转，用余光偷偷看了颜朗好几眼，最终咬牙道：“世子，我确实没有证据，但是莫文祺是我表弟，他身体好得很，读书也是劳逸结合，根本不存在读书太拼命而晕倒的问题，且他晕倒后面色很奇怪，大夫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摆明了情况不对，不如请个巫医或者蛊医过来看看，倘若颜公子清白，我庞桐敢作敢当，自当登门赔礼道歉，绝无二话。”

　　赵崇明见庞桐信誓旦旦，心里那杆本就不平衡的秤不自觉又多偏向庞桐一些。

　　说到底，因为卿侧妃的缘故，他对于苗疆的偏见还是太深了，深到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他都会忍不住将刀挥向苗疆的人。

　　赵崇明看向颜朗，笑意不达眼底。

　　“颜公子觉得庞桐的提议如何？倘若颜公子没有下蛊，请巫医、蛊医诊治也是一种能证明你清白的办法。”

　　“呵，世子随意，我行的端，坐的正，不怕某些人搞小动作，毕竟某些人若是敢乱来，我就敢闹翻天。”

　　颜朗将嚣张发挥到极致，直接就放了狠话，明晃晃告诉在场众人他颜朗不怕事，不管阴的阳的，最后大闹一番，还是得摆在人少，告诫他们三思后行，别总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颜公子还真是……随性……”赵崇明终是没忍住白了颜朗一眼，咬牙切齿回了一句，书房彻底安静下来。

　　等秦王妃风风火火过来，赵崇枫给庞桐一个眼神，示意他将事情经过口述一遍，秦王妃听完，暗恼庞桐在王府挑事。

　　不过事已至此，把握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秦王妃与卿淼斗了二十几年，虽说一直是她占上风，但是她明白那不过是秦王留给她作为正妻的体面，换其他人做秦王妃，也肯定会是一样的结果。

　　秦王不爱任何人，他最看重权势地位，但不可否认卿淼在秦王心里的地位与王府后宅其他女人不同。

　　是以，秦王妃即便不在乎秦王的宠爱，也不得不忌惮卿淼这个人。

　　“本王妃已命人进宫请太医，顺便让人去齐王府请蛊医，双管齐下，定然能弄清真相，月儿请放心。”

　　齐王赵崇濯乃圣上第二子，赵崇枫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到各种风月场所闲逛，做事三分钟热度，近期对苗疆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在府上养了两三位巫师蛊师，本事如何不清楚，但好歹在皇帝老爹面前过了明路。

　　秦王妃派人去请，光明正大，也不怕别人知道。

　　“王妃多虑了，我很放心。”

　　卿月哪能不明白秦王妃话中用意？当即不冷不淡回了一句，便继续保持沉默。

　　“那就好。”

　　毕竟涉及卿月他们，秦王妃原本打算将卿淼也请过来，有个长辈在，外人知晓也不至于说她欺负小辈。

　　然转念一想，卿淼那贱人就像一条泥鳅，滑不溜丢，若将她请过来，今日之事只能不了了之。

　　倒不如先瞒着，看看莫家那孩子到底怎么一回事？如果真是苗疆后生所为，现成的把柄她定要好好利用，届时从卿淼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搓搓她的锐气。

　　在场几人心思各异，看似平和的表面，内里早已惊涛骇浪，至于那四个武将家的少年，稀里糊涂打了一架，又稀里糊涂掺和进卿淼与秦王妃、卿月的争端之中，到现在才幡然醒悟。

　　只是为时已晚，今日这场大戏他们必须看下去，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赵崇明见气氛沉闷，中途找了个话题尝试活跃气氛，然而并没有成功。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被人叩响，秦王妃身边的嬷嬷立即动身开门，在门口听了几句话将人打发走，才转身进屋回禀。

　　“回王妃，太医与蛊医都到了。”

　　秦王妃点点头，由赵崇明带路，一行人浩浩汤汤去了暂时安置莫文祺的客房。

　　这会儿，太医已经检查完莫文祺的身体，除了脉象有些乱，其他没看出什么。

　　倒是那位苗姓蛊医有点东西，不知在莫文祺胸膛中心位置擦了什么药，没一会儿，就见莫文祺胸膛右边有个小鼓包一点点挪动，一直到擦药的位置才停止动作。

　　“这位公子中了蛊虫，晕倒就是因为蛊虫在他体内乱窜扰乱神经而导致的。”

　　蛊医刚说完一句话，一声嗤笑突兀地进入众人耳中，众人忙循声望去，见发笑的是颜朗，庞桐立马坐不住了，得意道：“我就说表弟晕倒不寻常，还真是你这个蛮夷子害的，证据确凿，我看你还怎么狡辩，哼！”

　　“清者自清，我何需辩？”

　　颜朗上前两步，对苗蛊医道：“将蛊虫取出来。”

　　“这……草民不太擅长取蛊。”

　　“那你到底会不会？”

　　“会倒是会，就是不敢保证绝对成功。”

　　苗蛊医看看颜朗，很是犹豫，随即又看向秦王妃母子俩，见贵人点头，知道今日躲不过去才咬牙动手取蛊。

　　他并不是苗疆人，蛊术全靠偷学，取蛊对他而言难度太大，根据自己偷学的东西，结合多年处理这类问题的经验，耗费整整两刻钟，蛊虫终于露出真面目，苗蛊医的脑门上也全是汗珠。

　　等蛊虫从莫文祺鼻子爬出，苗蛊医迅速出手，用竹夹夹住想要逃离的蛊虫，放入一个小陶罐子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王妃、世子，蛊虫已取出，草民……”

　　“没你什么事了，你退下吧！”秦王妃摆摆手，苗蛊医如蒙大赦，放下装蛊虫的小罐子一溜烟离开了。

　　看着罐子里的小黑虫，庞桐自觉胜券在握，不等秦王妃母子俩问话，立马朝颜朗发难，想要定死颜朗谋害官家子弟的罪名。

　　颜朗瞥了一眼罐子里的蛊虫，嫌弃地撇撇嘴，不见半点慌乱。

　　片刻后，他坐回位置上，仪态随意，漫不经心道：“这等品相的蛊虫在我苗疆是用来喂鸡的，残次品也好意思栽赃给我，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