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以蔽之思有邪》莱拉斯

19、第 19 章

　　萧子睿穿了一套西装，还打了领结，可能因为进入了冬天，皮肤比初见那会儿要白一点。依然剃着很短的圆寸，一米八五的身高，看起来已经像个大人了。

　　宋思思很清楚地听见前面的女生在捂着脸喊：“刚主持人说他叫什么？他好帅！”

　　大提琴的声音响起来，萧子睿在拉爱的礼赞，和他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以前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脾气很好，宋思思骂他没皮没脸，他也乐癫癫的。

　　但他现在低着头，全神贯注的样子，没有笑意，是张很严肃的脸。

　　宋思思还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反差太大了，她甚至觉得不认识他，这是个全新的萧子睿。

　　在整个演奏的过程中，宋思思和杨璐璐都没有说话，好像被琴声震住了，也好像是被拉琴的人震住了。

　　余一言在看她，但宋思思并不知道。

　　待一曲终了，萧子睿站起来的时候，他突然笑了，抬头望着十一班坐着的方向，那个平时的萧子睿，又回到了他脸上。

　　他本来应该谢完幕就下台，但他并没有鞠躬，而是半弯下腰对着话筒说：“刚才这首曲子送给我的红豆姑娘，愿她永远像现在这么可爱。”

　　萧子睿下台了，但显然，他还没下。

　　就像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周围女生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红豆姑娘是谁，宋思思和杨璐璐也不能免俗。

　　“靠，萧子睿可以啊，完全没看出来。还我的红豆姑娘，他是不是在跟人谈恋爱啊？”这是宋思思的声音。

　　杨璐璐也猛点头：“他肯定谈恋爱了，没谈恋爱不可能这样。他才几岁呀，我还以为只有你哥敢早恋呢，他也太牛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杨璐璐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拍手掌：“我跟你说，我想起来了！你还记不记得萧子睿给你买的香飘飘，就当时全被我喝了的那个？那个就是红豆味的！”

　　“真的吗？那你说会不会是有个女生特别喜欢吃红豆，然后就叫红豆姑娘，于是他就买什么都喜欢买红豆味的。”

　　宋思思觉得自己可能触到了真相的边缘。

　　但杨璐璐总觉得有些不对，她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喜欢吃红豆吗？”

　　“我？我不喜欢，红豆太难煮烂了，我只喜欢吃沙沙的口感，我妈都是给我煮绿豆。”说着，宋思思还皱皱鼻子。

　　杨璐璐觉得，那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么讲来，红豆和宋思思没关系。

　　富宇安在旁边听了半天，他本来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余一言，用手机打字给他看：“你完了，对手很强劲啊。”

　　这会儿一脸无语，删了原来的又打了一句：“没事了，这猪脑子看来还得再等几年。”

　　宋思思非常好奇红豆姑娘是哪位，一刻也等不及，于是她决定拉上杨璐璐去后台问问：“我们去后台吧，反正节目也不怎么好看，我们去问问萧子睿，红豆姑娘是谁。”

　　杨璐璐有点点不情愿，她虽然也很八卦，但好不容易和毛嘉乐坐在一起，她舍不得走：“要不然你自己去好了，回来再告诉我，他跟我没那么熟，我一起去他万一不说呢？”

　　宋思思一看她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个“我懂你”的眼神，非常善解人意地放过了杨璐璐。

　　但宋思思也不想一个人去，她决定拉上富宇安：“安哥，你陪我去吧？好不好？你陪我去我保证不看你短信了。”

　　富宇安乐了：“都学会求人叫哥了，不错不错。但我还是不陪你去，这么无聊的事我才不干。”然后摆出一副特欠揍的表情。

　　宋思思拍他一掌：“不去就不去，我又不是一定要你陪！”

　　说完她看向余一言：“余爸爸，你最好了，你陪我去吧。”

　　余一言还没说话，富宇安不乐意了：“怎么他还比我高一辈呢？我比他大呀，我记得他95年最后一天出生的吧。是吧，言言？”

　　余一言点头。

　　宋思思不想理他：“你管我叫他什么，我还要叫你好大儿呢。不陪我去还话那么多，菲姐该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富宇安想弹她一个脑瓜崩，被余一言挡住了：“你别跟你哥瞎贫，他要揍你了。我陪你去，赶紧走吧。”

　　宋思思和余一言往后台休息室走，刚走过拐角，就看见萧子睿和个女生站在走廊尽头说话。

　　宋思思一把抓住余一言的袖子，扯着她一起蹲下来，像做贼似的，偷偷探个脑袋看。

　　但距离太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宋思思觉得女生有点眼熟，转头问余一言：“这女生你认识吗？怎么好像感觉见过。”

　　余一言看了看，想了会儿：“上次去夏令营，喊萧子睿第二名那个。”

　　宋思思一拍大腿：“对！就是她！那她肯定就是红豆姑娘了。你想啊，萧子睿那天对她这么凶，他可没凶过别人。书里都这么写的，喜欢谁就欺负谁。而且萧子睿不是说红豆姑娘可爱吗，这个女生估计就一米五五吧，跟萧子睿站一起，最萌身高差，可不就可爱了吗？不用问了，她肯定就是红豆姑娘。”

　　余一言又好笑又无语，喜欢谁就欺负谁，她到底哪里看来的理论？又不是小学生，会扯女孩子辫子。

　　宋思思满足了好奇心，又听不见他们聊什么，他俩一时半会儿看样子不会结束，也没什么可看的了。于是便拉起余一言，往回走。

　　一回到座位上，宋思思便迫不及待地和杨璐璐分享结果。

　　杨璐璐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还跟宋思思分析，一个万年第一，一个万年第二，见面了不喊名字，叫什么第二名。

　　现在一结束表演，就在私会，聊这么老半天，没点奸情不可能。

　　余一言在旁边皱着眉，觉得有哪里被忽略了。

　　他当然不会像宋思思这么傻，分不清红豆姑娘是谁。

　　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要叫红豆姑娘，但他这会儿想得不是这个。

　　萧子睿和那个女生确实看起来不一般，但按道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
　　十二月除了以上几个节目外，其实还有个大项目，每年的最后一天，是余一言的生日。

　　但余一言并不觉得这是个大项目，他从来没过过生日。

　　方雅云认为他的出生毁了她，所以她痛恨这个日子。

　　余一言第一次吃生日蛋糕，还是在同学的生日派对上。

　　小时候非常流行去肯德基过生日，小寿星的爸爸妈妈会请一群小朋友来吃炸鸡、分蛋糕，服务员还会过来给他们放生日快乐歌，发生日帽和迷你小甜筒。

　　小寿星本人就跟众星捧月的月亮似的，快乐得要飘上天。

　　而余一言，只能当捧着月亮的星星，并且连当星星的机会都很少。

　　很早以前，他还会羡慕，但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2010年的12月31日，被归到了元旦假期里，前一天下午就已经放假了。

　　余一言一如往常地刷着试卷，已经马上十一点了，做完这张卷子差不多就可以去吃饭。

　　叮叮。

　　是宋思思的短信，他并没有立即查看。

　　叮叮。

　　叮叮。

　　叮叮。

　　连着三条，看起来有急事。

　　余一言放下笔，按下打开信息的按键。

　　“余一言，你在不在家？”

　　“你爸妈不在的吧？你昨天说他们没在的。”

　　“你应该没吃饭吧？”

　　“快点回我！快点快点！”

　　余一言看她很急的样子，拨了个电话过去：“你有急事吗？我在家，爸妈不在，我也没吃饭，怎么了？”

　　“我在你家门口，给我开开门。”

　　余一言站起身朝窗外望去，宋思思果然站在院子外面，还拿了袋东西，像是等了一会儿无聊了，在一下一下轻拍着铁门。

　　余一言跑下去开门，带她进来：“你穿我的拖鞋吧，我家不怎么来客人，我穿我爸的好了。”

　　“你家地怎么热乎乎的？”

　　宋思思脱了鞋踩在地上，觉得非常神奇，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余一言解释：“因为装了地暖，这个北方比较常见，南方还没什么人装，你可能没见过。我妈她在家不喜欢穿很多，就装了这个。”

　　宋思思赤着脚踩了几下，非常喜欢这种感觉：“那我不想穿鞋，我喜欢这样。”

　　余一言也没强迫她，只是去把温度调高了几度：“你如果觉得冷就告诉我。”

　　宋思思边脱外套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我不冷。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余一言打开袋子，里头是两个鸡蛋、一包挂面、一把小葱还有一瓶味极鲜，不禁有点疑惑：“你送我这些干嘛？而且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笨！我来给你烧长寿面呀。那天富宇安说你生在一年的最后一天，那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呀，生日当然得吃面条。你送了我圣诞礼物，我当然也得送你一个，我还怕你中午吃太早别已经吃过了呢。我刚才在家已经烧了一回试吃过了，还行，我可有厨艺天赋了，就比你的蛋炒饭差一点点。”

　　说着，她还用手比了一个一咪咪的手势。

　　余一言突然就哑了。

　　他忽略，或者说刻意忽略了这个日子。

　　他告诉自己，这只不过就是身份证上的一串数字罢了。

　　过不过生日又怎么样呢？

　　有没有蛋糕吃又怎么样呢？

　　只不过就是又大了一岁而已，这和一年中的其他364天没有任何不同。

　　起床、吃饭、做作业、睡觉，就是这天该做的事情。

　　但现在有个姑娘告诉他，余一言，这是你的生日啊，生日当然得吃面条。

　　这个姑娘自带一堆食材叩开他的家门，来给他烧长寿面，来给他过生日。

　　现在，他也是个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