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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多余 ...

  •   毕桃长这么大,还没有因为谁脸红心跳过,可是这会儿她不行了。

      脸上滚烫的,心跳也鼓噪得厉害。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直到那姬瑜走到了面前。

      姬瑜静静地看着她,这姑娘长得太叫他心动了,水汪汪的眸子,红艳艳的唇,面若春桃,鼻梁挺翘。

      年轻军人的声音从头顶盖了下来,带着几分欣喜:“毕桃?”

      “嗯。”毕桃点了点头,伸手攥住了他的衣摆,“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跟你说了呀。”姬瑜红着脸,“你是不是都没看?”

      “有吗?信纸我反反复复都看了呀。”毕桃不明白,她甚至有些委屈,第一次遇到了想要倾诉的人,他却总是只写一句话寄来。

      姬瑜惊呆了:“你要是没看过,你怎么知道在信封里写字的?”

      “什么?信封里?”哎呀,毕桃一拍脑门,“我哪想到你也会这样啊,你真的在信封里写的?”

      “因为难为情,就……就偷偷写信封里了。”姬瑜搓了搓滚烫的脸颊,“我先去找人,等会跟你说。”

      “好。你找谁,这里我熟。”毕桃松开手,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帅气的海军哥哥,好熟悉的安全感。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好想靠在他怀里。

      可是她得忍住,她还是姑娘家呢,那样不好。

      姬瑜问道:“顾卿辉家怎么走?”

      “我身后就是。你找谁呀?”毕桃一脸好奇。

      姬瑜说了个讨厌的名字:“沈云沉。”

      “他去我家了,走吧,我带你过去。”毕桃没想到,姬瑜居然跟沈云沉一个部队呢,她走在前头,姬瑜跟在后头,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打破沉默。

      全都面红耳赤的,嘴角都咧到合不拢了。

      最终还是姬瑜先开的口:“你画的画跟真的一样,真好看。”

      “你也好看。”毕桃是真心的,姬瑜好帅的。

      眉眼周正,轮廓硬朗,是标准的硬汉长相,如今再晒黑了点,不如一开始白净了,更是透着一股狂野的感觉。

      毕桃每天都在想,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应该……挺有安全感的吧。

      少女怀春,自己偷着乐了一个多月,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她的耳朵滚烫的,脸颊也像是要烧起来了,脑子嗡嗡的,差点听不清姬瑜说了什么。

      还好两人离得近,不知不觉的,已经胳膊挨着胳膊了。

      姬瑜笑着说:“还是你好看。”

      毕桃乐了:“就不能都好看吗?”

      “能。”姬瑜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鼓起勇气,“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嗯。”毕桃已经云里雾里了,小声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问我,都快到了。”

      “怕你不愿意。”姬瑜紧了紧手里的小手,好冰的小手,细细长长的,握在手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捏碎了。

      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揣到了她披着的军大衣兜里。

      毕桃想起这件军大衣,问道:“你这次回来没得穿了吧?我还你好了。”

      “不用,很快就走了,用不上。”姬瑜紧了紧她的手,这次要是再不抓住机会,就难说了。

      他刚在部队招待所那里听说,周长安在到处找人说媒,给她妹妹毕桃介绍对象呢。

      他准备毛遂自荐,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他还有任务在身。

      到了大杂院门口,姬瑜松开了毕桃的手,毕桃会意,掀开风挡看了眼:“沈云沉,有人找。”

      沈云沉应声而出,见来的是姬瑜,脸色有些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毕桃一看姬瑜走了,赶紧追了出去:“你这就回去啦?”

      “回去复命,等明天自由活动了我来找你。”姬瑜笑笑,把她的衣领子拉拉好,“进去吧,冷。”

      “嗯。”毕桃攥着他的衣摆,嘴上答应了,手里没答应。

      姬瑜笑笑,搓了搓她的脑袋:“去吧,我说话算数的。”

      “好,那我在家等你。”毕桃挥挥手,终于舍得回家了。

      毕雷中午从不在厂子里吃,他嫌弃那边的饭菜不可口,每次都是回来吃现成的。

      可是今天,柳嫚嫚却没有做饭。

      毕雷一回来发现冷锅冷灶的,还挺生气的,掀开风挡,却见屋里坐着的母女三个都在哭,旁边站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正客客气气地给柳嫚嫚端茶倒水。

      毕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年轻人是谁,立马收了脸上的怒意,笑着问道:“是云沉吧?来了?”

      “毕叔叔,您回来了。”沈云沉赶紧把板凳拉过来,叫毕雷坐下说话。

      毕雷原想着这孩子大小是个营长,怕不是个要拿鼻孔看人的主,现在见到他本人了,却发现他是个懂事孝顺的小伙子,心中大喜,便问道:“来见小桃的?”

      “啊?”沈云沉已经回不了头了,只得将错就错,“毕叔叔,您说的不是逢春妹妹吗?”

      什么?毕雷虽然偏心柳嫚嫚的两个孩子,可他从没想过让姐妹换嫁啊。

      可沈云沉言之凿凿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他只得赶紧把信接过来看了看。

      柳嫚嫚见状,赶紧嚎哭着撒起了谎:“这事都怪我,上次你写完那信,我便跟小桃说了两句。我说小桃,你要是嫁了好男人,以后是不是就瞧不上我这个后妈了。结果小桃说那肯定的啊,等她嫁了好男人,她就可以把我们母女三个赶出去了。到时候就算是你这个当爹的她也不怕。我心说这可不得了啊,小桃一向脾气大,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万一……万一她真的嫁了云沉这孩子,家里就没有我们母女三个的立足之地了。我这才自作主张,把信给换了。你打我吧,我这些年得到你的照拂,也算是过了几年好日子了,就算你把我赶出去我也认了。可是毕大哥,还请你千万不要拆散了这么一对璧人哪。”

      柳嫚嫚是个豁得出去的,说着便要给毕雷磕头,毕雷赶紧把她拽了起来。

      他不笨,脑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毕桃固然傲气,但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要不然,她直接让她外祖家来把后妈撵走不就是了,何必舍近求远。

      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将错就错了,一个是他的枕边人,一个是他跟前头女人生的女儿,谁轻谁重,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便叹了口气,道:“你呀,总是惯着她,既然她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就该告诉我嘛,难道我就不疼逢春和盛夏了吗?更不用说,你还为我生了金秋和暖冬,我在你眼里,难道是这么没有良心的人?”

      柳嫚嫚心中大喜,她就知道,毕雷肯定是会偏心她和逢春盛夏的。

      可是戏要做全套,她还是哭哭啼啼的,说毕桃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撞墙自尽免得受毕桃的羞辱呢。

      毕雷急了,他就是个普通职工,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在身边就挺不容易了,哪怕明知道她心思不正,那也是舍不得她去死的,更不用说,她那一身的狐媚功夫,他受用得很。

      便赶紧扯住柳嫚嫚的胳膊:“胡闹,我还没死呢,她不敢!”

      拉拉扯扯之间,沈云沉赶紧表了态:“毕叔叔,既然逢春也管你叫爸爸,那就是你的长女,还请毕叔叔点头,就把逢春嫁给我吧。”

      “云沉?你这话当真?”毕雷松了口气,既然沈云沉自己愿意,那就好办了。

      至于毕桃,反正她有她大舅,想必会给她找个更好的,就先不管她了吧。

      沈云沉点点头,脑子里闪过毕桃那娇俏含怒的样子,明知道自己为她动了心,却只能选择了毕逢春。

      毕逢春是个柔弱的姑娘,会对他儿子好的。

      他主动握住了毕逢春的手:“逢春,你愿意吗?”

      “好哥哥,我肯定是愿意的呀,你愿意护着我,我就再也不用被小桃欺负了,你真好。”毕逢春惯会撒娇装可怜,把这沈云沉拿捏得死死的。

      沈云沉跟她手牵着手,含情脉脉地说起了心里话:“只是我前年救了个知青,酒后失态,跟她……我还有个儿子,你介意吗?不过我没有结婚,你放心,我是初婚。我只在她生下孩子之后把孩子接过来抚养,我跟她早就断干净了,我发誓。”

      “好哥哥,你年轻有为,哪怕是结过婚又怎么样呢?只要你愿意对我好,我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毕逢春装出一副大度体贴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

      他那儿子将来可是首富呢,她嫁过去,那就是白捡一个大便宜,又怎么会嫌弃呢。

      她面带微笑,尽量让自己显得娇弱可怜,楚楚动人。

      如此,沈云沉也松了口气:“毕叔叔对不起,隐瞒了你这件事情。”

      “傻孩子,你父母早就跟我说了,我说这有什么的,男子汉大丈夫有点风流债怎么了?再说了,你又不是故意的,谁会计较这个。只要你肯对逢春好,我就一百个放心了。”毕雷早知道这事,却故意瞒了毕桃,只想着哄着女儿嫁过去便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没想到被逢春这丫头给截胡了,倒也不是不行。

      他自己都是个二婚的,没道理嫌弃沈云沉有那么一段过去。

      他便将沈云沉扶起来,催促柳嫚嫚做饭去了。

      可他很快意识到一双冰冷的目光,抬起头,便看到毕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问出口的话,一点父女之情都没了。

      毕桃冷笑着问他:“你居然早就知道他有儿子了,你想瞒我到几时?等我到了岛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说吗?”

      毕雷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心梗:“你这不是没有嫁给他吗,何必这么激动呢小桃。”

      毕桃落下泪来:“有区别吗?你居然想骗我嫁给一个有了私生子的男人,你真的有为我考虑过吗?你们全都把我当外人,全都哄我骗我,就我是多余的是吗?”

      毕桃吼着出去的。

      毕雷回来之前,她想的是让柳嫚嫚母女出丑,可是现在,她想的是天大地大,没有一个属于她毕桃的家。

      戏耍了毕逢春和毕盛夏又有什么意义?

      亲妈不要她,亲爸想卖了她。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哭着跑出去,跑了很远很远,直到她再次一头栽倒向大地。

      这一次,又有谁会救她呢?

      谁也不会,她就是个多余的,从出生开始就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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