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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世 ...

  •   周展鹏说不上为什么,每次看到前妻跟二婚丈夫生的这个孩子,总是忍不住想抱抱她,搓搓她的脑袋,捏捏她的脸蛋儿。

      他明明不是什么猥琐大叔,但他就是忍不住想亲近这个孩子。

      加上他那一双儿女,动不动在他面前念叨小桃小桃,他更是时不时有一种错觉,一种小桃就是自己孩子的错觉。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小桃是顾卿音跟毕雷的孩子,两人在一起后一个月怀上的,毕桃是七个月的早产儿,生下来时两斤多点。

      的的确确是个没有足月的孩子。

      如果毕桃是他的,按照他跟顾卿音失散时怀上了毕桃来算,毕桃出生的时候肯定足月了,怎么也不至于才两斤多点。

      所以周展鹏很无奈,他一开始还不死心,到处寻找当初给毕桃接生的那个老婆婆,可他找不到,这些年他已经慢慢放弃了。

      顾卿音自己都说毕桃是毕雷的,他还坚持个什么呢。

      他看着倒在雪地里的孩子,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送去了医院。

      毕桃发起了高烧,三十九度八。

      接诊的是顾卿音现在的小叔子,人称小陆大夫。

      他给毕桃挂了吊针,叮嘱周展鹏:“快点通知我嫂子吧,你又不是她家属,要是问题严重进了抢救室,你也不好签字啊。”

      “嗯,那你帮我照看一会,我去通知他们。”周展鹏赶紧出去找人。

      到了顾家的时候,看到顾卿音还在那里哭。

      周长安正在劝她,原打算安慰好妈妈再去大杂院哄妹妹,没想到他这纸糊的妹妹已经把自己哭进医院了。

      只得赶紧扶着顾卿音,一起往医院赶去:“妈,你别哭了,小桃她不知道当初的隐情,她误会你也是正常的,你又不肯我告诉她,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周展鹏跟着不合适,毕竟是前妻,不过他在路口也劝了一句:“小桃这孩子其实挺懂事的,母女之间,什么事不能敞开说呢。长安,把你的大衣给你妈披上,你披我的。”

      周展鹏把军大衣脱下,他不好让前妻披自己的衣服,但是儿子的没事。

      顾卿音站在那里,哀怨地看着他,她一直怨他当初撤离时弄丢了她,周展鹏心里清楚,他很羞愧,只得移开视线,在路口各奔东西。

      毕桃又做了个梦。

      这个梦很是离奇,好像身临其境。

      她看到了火光,看到了轰炸机,看到了不断落下的炮.弹,看到了血肉横飞的乱世。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像个迷路的羔羊。

      炮.弹呼啸着炸裂在脚边,呼救声,哀嚎声乱作一团。

      风里有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火药的味道,和房屋烧焦的味道。

      毕桃无助地四下张望着,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在喊:“展鹏?长安?长宁?你们在哪?”

      这是她娘的声音?

      这声音实在是撕心裂肺。

      她不安地寻找起声音的来源,又一发炮.弹落下,在毕桃的身前炸裂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等到硝烟散去,她定睛一看,一个浑身血污的女人,被埋在了她眼前的废墟里。

      她赶紧扒开坍塌在上面的残垣断壁,看到的便是她娘那张惊吓到面无血色的脸。

      她娘却看不到她,爬出来后,捂着嗓子呕吐了半天,缓过气儿之后,又再次呼喊着向远处难民的方向追去。

      毕桃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她赶紧追了上去。

      沿途一片狼藉,倒塌的房屋不是在燃烧,就是燃烧完了,只剩下灰烬。

      毕桃一路跟过来,已经心疼到不能呼吸,这就是她娘当初从轰炸区逃离时的景象吗?

      难道她娘真的是落了难才跟她爹在一起的?

      难道她的出生真的是不被期待的?

      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弄个清楚!

      她咬咬牙,追了上去。

      原本她娘还能跟上难民的队伍的,可她娘实在是太虚弱了,又遭遇了丈夫和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打击,慢慢地就落在了最后头。

      要不是天上有一轮残月,她连路都看不清楚。

      但即便是这样,她娘还是在拼命逃跑了几个小时后,力竭虚脱,一头栽进了一个水田里面。

      远处有人在捕蛇,又有人在捉青蛙,忽然噗通一声传来巨响,周围的人便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毕雷是第一个冲上来的,他原以为是被轰炸声吓傻的野猪或者野兔,结果他把水里的东西翻开一看,竟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白净秀美的绝色美人!

      他欣喜若狂,当即把这女人抗了起来,趁着其他人没赶过来,赶紧把她带回了家里,锁上了院门。

      女人昏迷不醒,毕雷便去烧了热水打了井水,上手脱了她的衣服,把她抱去洗澡。

      洗完澡女人还是没醒,那毕雷心痒难耐,便趁着这女人昏迷,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事到一半,女人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玷污了,说什么也要挣脱呼救,可那毕雷是个穷光棍儿,什么时候碰过这么香软娇嫩的女人,见她反抗,便直接一巴掌打昏了她,继续侵犯。

      做完才发现,她居然没有落红。

      毕雷惊觉自己捡了个破鞋,很是懊恼,可这女人实在太好看了,腰肢又软,皮肤又白净细腻,他很是爱不释手。

      犹豫再三,他还是咬咬牙,把这女人留在了身边。

      第二天这女人醒来,想起晚上的事,闹着要自杀,却被毕雷诓骗道:“你死了不打紧,你要是死了,我就不带你去找你男人和孩子了。”

      这是他瞎猜的,这年头的女人普遍保守,一般是不敢未婚失贞的,所以他猜测这个女人有家有室,便怀着撞大运的心思,拿家里人的消息来威胁她。

      女人果然平静了下来,哭着问道:“你知道我丈夫和孩子在哪里?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乖乖地跟老子做一段露水夫妻,老子就带你去找他们。”毕雷是这样诓骗落难的女人的。

      顾卿音思念丈夫和孩子心切,在这地方又举目无亲,又实在打不过这个男人,便妥协了。

      谁知她很快怀有了身孕,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她不死心,偷偷找人去打听周展鹏所在团部的消息,却被告知周展鹏已经阵亡,孩子也下落不明。

      她这才认了命,跟毕雷做了夫妻。

      结果毕雷并不珍惜她,家里什么事都让她做不说,还动辄打骂她,说她是破鞋,是人尽可夫的烂货。

      顾卿音在那时候就动了逃跑的念头,只是苦于找不到娘家人,只能默默隐忍。

      很快,她由于过度操劳加营养不良,提前分娩,生下一个两斤不到的小女娃。

      那毕雷算了算日子,好像对不上,便问产婆,怀孕不是十个月吗?这孩子怎么七个月就生了,会不会是他女人偷人生的。

      产婆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不知道你媳妇这是早产吗?这就是七个月大小的孩子!偷不偷人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媳妇都皮包骨头了,她能把这孩子在肚子里揣上七个月就不简单了,你知足吧!还不赶紧给她弄红糖水去啊,你要熬死她呀!”

      毕雷这才信了女儿是自己的孩子。

      求爷爷告奶奶找红糖去了。

      结果顾卿音刚出月子,就意外跟她大哥重逢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她说什么也要脱离苦海,不要再跟毕雷过下去了。

      那时候新中国已经成立了,妇女解放运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像这种妇女坚持要离婚的,都会得到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

      所以顾卿音很快把婚离了,但还是把毕桃奶到了断奶,才送给了毕雷。

      她不想看到这个孩子,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自己被侵犯的耻辱,所以这些年来,她虽然金钱上没有亏待毕桃,但她始终不肯把毕桃养在身边。

      毕桃的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她忽然睁开眼睛,醒了。

      她怔怔地看着病房里的天花板,落下了两行热泪。

      原来她误会她娘了,原来她是强.奸犯的女儿。

      换了是她,她也不愿意面对这样一个孩子。

      她是她娘的伤疤,是她娘的耻辱。

      每一次她质问她娘为什么不要她的时候,就是在拿她娘的伤心事反复凌迟她娘的灵魂啊。

      毕桃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算了,从今天开始,再也不问了。

      毕桃抹了抹泪,她一动,旁边守夜的顾卿音就醒了。

      她握着毕桃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赶紧出去喊护士。

      护士进来量了量:“退烧了,陆夫人,您守了三天三夜了,回去歇歇吧。”

      什么,已经三天三夜了吗?

      毕桃惊讶地看了眼窗外,雪还在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过去三天了吗?

      她收回视线,看向了旁边低头垂泪的亲妈,终于第一次主动的,握了握她的手:“妈,别哭,哭了不好看。”

      顾卿音赶紧把泪擦了,挤出一个笑脸来:“饿了吗?渴了吗?妈去给你弄。”

      “妈,你别走,我问你个事儿。”毕桃想起她妈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孕吐的迹象,还是忍不住问了问自己的身世,“妈,我倒下之前看到了周叔叔。是周叔叔送我来的吗?他对我真好,我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亲近他,妈,你说,我会不会是他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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