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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说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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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
马成慌张的询问比人还早一步,踢踢踏踏的淌水声之后他才跑到跟前。“怎么流这么多血?”见周凯越定在那没动静,马成急道,“愣着干嘛,送医院啊!”
周凯越被这句话点醒,终于有了动作。他抓住齐星没受伤的另一边胳膊将人拽起来,对马成交待道:“我带他去医院,你帮我回去说一声。”
马成边点头边去路边帮忙拦车。经过的出租车开到近处一看是两个警察外加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都方向一转忙躲开了去。
连着过去好几辆,下一辆再来的时候,周凯越将齐星藏在身后,直接将的士拦停。
车停下,周凯越一把拽开车门,将齐星送进去,自己再上车。司机从后视镜里才看清楚情况,立马吓得不想做这生意,周凯越脸沉得厉害,压着嗓子说:“开你的车,去医院!”
司机收起了赶客的想法,一脚油开得飞快,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单。他从后视镜里又匆匆往后瞥了眼,只见那个衣服上都是血的男人,被警察抓着还脸上带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到达医院,周凯越拉齐星一下车,出租就赶紧溜了。
周凯越领着齐星挂号看医生处理伤口,整个过程都紧锁着眉不发一言,齐星也没说话。
“这是玻璃瓶砸伤的吧?”
在医生问齐星的同时,周凯越的目光也转了过去,齐星平淡地答:“是。”
“得缝针,我还得看看你伤口里有没有玻璃渣。”医生以严谨的态度说道。
齐星随口“嗯”了声,漫不经心地应下。他的视线一直钉在周凯越身上,周凯越却只是盯着他的伤口。
齐星的肩膀上有道两三厘米的口子,伤口不算深,但流的血多,白衬衫上的血色红花蔓延至胸膛,大片的红映得齐星的脸越发的苍白,嘴唇淡的没了颜色。
局部麻醉后医生着手缝针,周凯越亲眼看着针线穿过齐星的伤口,就像一针一针扎进他的心脏,在没有表情的面孔下,周凯越抓住桌角的指节攥得发白。
因为只是外伤不需要住院,处理好伤口,医生又开了药嘱咐好用量后人就可以离开。
接近午夜,雨后的深夜变得很凉,齐星在走出医院大门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周凯越往前一步站在了风来的方向,这次他没说要把齐星送回“纵”的话,直接把人带回了他那。
一路皆是沉默,直到回到出租屋周凯越才开口说话,他径直去衣柜取出齐星的衣服,递给他说:“换了。”
齐星用没受伤的那边手开始解衬衫扣子,与此同时,周凯越打开空调制暖,然后就出去了。两分钟后,他端了盆温水进来。
齐星将扣子全解开了,一边的袖子已经脱下,另一边因为牵扯到伤口他的脸上有了点痛意。
周凯越走过去,帮他把另一边的衣服脱下。刚接触空气的皮肤感受到凉意,表面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又在空调暖风的吹拂下渐渐消失。
房间暖了起来,周凯越将毛巾浸湿拧干,给齐星擦没弄干净的血印子。
他的手很轻,眼神很专注,眉宇间不透露一丝情绪,这样的周凯越让齐星心里有点打鼓,他试探着张口叫他一声:“周凯越。”
周凯越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随即就垂了下去,手下的动作并没停顿。
齐星又很轻地念他名字:“凯越。”
周凯越擦干净了血污,把毛巾丢进一旁的温水盆。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制服,所以神情显得格外严肃,问出来的话就跟问讯一般,他问齐星:“怎么伤的?”
他的目光犀利,几近逼视,齐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不由心虚地眨了眨眼,“有客人起争执,我被误伤了。”
“说实话。”周凯越冷冷吐出三个字,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有当警察的直觉也有与人谈话斡旋的经验。
齐星放弃狡辩,承认:“是我自己弄的。”
这个答案周凯越并不意外,他此刻仍能保持镇定地继续发问:“怎么弄的?”
“就用酒瓶砸的。”齐星比了两个动作情景再现。
周凯越努力控制住情绪,“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见你。”
齐星凝视着他的眼眸像要把他吸进去,周凯越呼吸困难,语调也起了波澜,“那我要是不见你呢?”
“那我就再往自己身上扎东西,”齐星略微思索了下,然后说,“下次也许是刀子。”
他说的就像是往自己身上泼一盆水或者打上一拳,这句话却将周凯越刻意装出的平静和所有的伪装通通撕破,他的表情不再冷静,语气也不再平稳,“齐星!”周凯越吼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伤害自己!你为什么这么做!?”
齐星紧紧盯着他,用眼神告诉他我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吗?“因为我喜欢你!想见你!不想你躲着我!我宁愿伤害自己也要见到你!”
周凯越被这番话惊到了,他没想到齐星可以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这种举动简直太疯狂太不可理喻。他问过自己,齐星怎么会喜欢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有多喜欢?是真的吗?他给不了自己答案,甚至仍不敢相信这件事。
而话已经到了这里,齐星也没什么好藏着的了,他对周凯越说:“我告诉你,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是我想尽办法接近的你,不然你以为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周凯越怔住了,齐星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意思?他们的那么多次见面都不是巧合?齐星是故意接近自己的?他的脑子陷入混乱,与齐星遇到后的种种都一齐蜂拥而来,他分不清先后顺序,也理不清头绪。
周凯越迟钝地在齐星给他布下的陷阱里越陷越深,直到猎人亮出爪牙也逃不出去。
齐星轻轻握住周凯越的手,周凯越忘了挣脱,“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和我试试?”
他将周凯越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周凯越的头脑混沌,知觉却异常敏锐,他清晰地感受到齐星的心跳隔着皮肉撞击到他的掌心,再将这种冲击撞进他的心脏。
“齐星,我和你不一样,”周凯越的挣扎全凝在了紧皱的眉间,“我什么都没有,我想有个家,有个稳定的工作,我只想过最普通的生活,一旦走上这条路,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周凯越的声音带上了颤抖,齐星完全忘了肩上的伤,抬起双臂抚上周凯越脸颊,将他低下去的脸正对上自己,说出来的话既是讲给周凯越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你不会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我给你一个家,给你想要的生活,我答应你不会让你丢了工作,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一开始是对周凯越见色起意,动机不纯,但是越是接触他越是被周凯越吸引,今天的举动他自己也没料到,他就是太想见周凯越了,受不了周凯越再躲着他。他没细想过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但他知道他不能没有周凯越,不然他会疯掉,所以他给了周凯越这样的承诺,至少在此刻这些都是真心的。
一滴泪从周凯越压抑的眼眶跌落,划过齐星的手心,齐星的心都被烫了下,周凯越花了些时间将不听话的眼泪压下去,抬眸对齐星说,“给我一点时间。”
齐星缓缓舒了口气,点头,“好,我给你时间,但你别躲着我了。”
周凯越微微颔首,“好。”
周凯越说的一点时间谁也说不准是多久,但这是个好的开始,齐星愿意给他接受的时间,也相信自己会等到好的结果。
他和周凯越的关系又恢复到一种诡异的平衡中。尽管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心知肚明,却又做回了表面上的朋友,齐星赖在周凯越这养伤,周凯越会给他做饭,帮他换药。
但与过去两人的相处状态相比,现在肯定还是有所不同的,比如,齐星会时不时对周凯越戏周几句,每次周凯越都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口气或者干脆装没听见。
傍晚的天台,天暗得早了,吃饭时晚霞便已满天。齐星坐在小桌子旁,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拿筷子夹面,边吹凉边抱怨:“我手不方便你就不能帮我个忙,我洗不到后背,痒了也挠不到。”
他的伤都好了也没骗到周凯越再给他擦一次身,洗澡都得自己费力解决。周凯越将绝情进行到底,吃了几大口面说:“天凉了你还洗那么勤干什么?”
意思是,你自找的。
齐星从鼻子里哼出个气音,放下筷子伸手去挠肩膀,可能是连续阴雨天的缘故,伤口老是痒。
周凯越的手从对面伸过来,按住他的手说:“别挠。”
齐星撇嘴,“可能是疤痕增生了,痒。”
“我看看。”周凯越说。
齐星将衣服扒拉开,露出肩膀给他看。
“哐”的一声,六楼的门被大力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