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24、疑惑

　　一般来说景区的饭菜又贵又不好吃，但小亮带他们来的这家农家菜价格公道味道也不错，只不过这顿饭周凯越吃的那叫一个气不顺，全程就听小亮一口一个“齐星哥”的叫，还又是倒茶又是夹菜，他这个亲哥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他倒不是吃醋小亮对齐星比自己好，就是心底莫名生出种你跟齐星才认识几小时，怎么就能和他这么合得来，而齐星也对他弟挺亲近的五味杂陈。

　　古镇不大，一上午就逛完了，吃完饭他们没再停留，直接就启程回去。

　　上车的时候周凯越这次聪明了，率先将齐星拽到了后排座，紧接着自己就跨了上去，然后车门一关，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早有预谋，空留小亮在车外发愣，只好去了副驾。

　　不方便和齐星继续之前的话题，小亮的嘴难得消停下来，靠在座椅上犯起了困，但肖哥开车喜欢拉人聊天，年纪大了也爱唠叨，这会儿逮着机会和小亮说几句:“小亮啊，哥也觉得你说的那些可行，但这得投不少钱，你哪来的钱？你在哥那好好干，先存点钱再说。”

　　小亮打了个哈欠，眼皮半睁不睁地说:“等我存够钱早有人弄了，哪还轮得到我？再说了，肖哥，你那能挣几个钱。”

　　小亮从小是肖哥看着长大的，几乎就是一家人，他话说的直接，肖哥也没生气，只讪讪笑了下。

　　肖哥的车不知道经了几次手，或者修修补补太多次，车开在路上颠簸得厉害，齐星被颠得昏昏欲睡，胃里的午饭都要被晃出来了，他阖上眼休息以缓解胃部的不适。

　　肖哥从后视镜里瞄见齐星闭着眼以为他睡着了，有些不好当着他面讲的话就憋不住了，他对小亮接着又说道:“亮啊，你别光想着挣大钱，钱是那么好挣的？你妈如今好不容易稳定点了，你哥又没法照顾她，只能指望你给她养老，你少折腾点。”

　　“那我也不可能一辈子拴我妈身边吧！”小亮的语气带着情绪，眼珠子都睁大了。

　　“小亮！”周凯越低喝一声示意他住口。

　　可小亮没听他的话，嘴里委屈地咕哝道:“妈自己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再说了，我挣了钱才能给我妈治病，不然她就得在幻想里活一辈子！”

　　这番话让车厢一下陷入沉默，小亮也意识到不能再说下去了，他闭上眼睡觉，嘴唇紧抿成一道倔强的弧度，肖哥也紧盯前方专心开车不再多嘴说话。

　　齐星都听见了，他保持着姿势一动没动，心中的疑惑却越聚越多，周妈妈一直活在幻想里？那就是她确实有精神疾病？那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引起的？难道她没接受过正规治疗吗？他很想向周凯越问个清楚，可这个得讲究时机，还得看周凯越愿不愿意对他吐露心声。

　　他悄然睁开眼望向身边，周凯越侧脸望着窗外的景溪出神，只留给他一个后方的轮廓，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眼神，但齐星却能感受到周凯越心里的沉重。

　　齐星发现，周凯越心情不好的话，他也会不开心。

　　再次回到小商店门口，刚还说不想一辈子拴妈身边的小亮跳下车就喊着“妈”跑了进去。

　　齐星和周凯越跟在后面，小商店依然是老样子，周妈妈也还是一样，但面对小亮她还是表露出了几分母亲才有的神情。

　　要不是周家两兄弟虽身形长相有很大区别，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五官有相似之处，是一个妈生的没错，就周妈妈对两个儿子的态度，齐星都要怀疑周凯越是捡回来的了。

　　不过周妈妈对小儿子的不同也就仅限于对小亮多笑了笑，说了几句话，之后她的瞳孔又变得空洞，就那么坐在那，好像抽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有个自己的世界，而且大家对此都习以为常，没人特意去将她拽出来。

　　晚上他们又是在娟姐店里吃的饭，娟姐做了一大盆麻辣小龙虾还有几道小菜，她厨艺相当好，就算是最普通的菜式光闻着就能确定肯定好吃。

　　齐星在两兄弟中间的位置坐下，小亮又殷勤地给他夹菜，周凯越挡住他给齐星夹虾的筷子，对齐星说:“这个辣，你别吃。”

　　“你不能吃辣？”对面的娟姐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做这么辣了。”小亮立即放下虾给他夹别的。

　　“不用，没事。”齐星摆手，望着一盆红彤彤的麻辣小龙虾忍不住想试试，他表示：“我能吃。”

　　周凯越说：“你确定？”

　　齐星点头，自己夹了只虾到碗里，几下剥出虾肉，近处闻到这诱人的鲜辣香味口腔里自然就分泌出馋人的唾液，张嘴便将整个虾肉一口吃下。

　　然而齐星还是高估了自己吃辣的能力，辛辣刺激口舌呛到鼻腔，齐星一阵猛咳起来，周凯越立马递过去汽水，另一只手帮他拍背顺气，边拍边道：“别吃了，回去了我给你做不辣的。”

　　这股辣劲一过，缓过来的齐星见一桌人都在看他顿时觉得尴尬，拿纸巾抹了抹差点掉出来的眼泪水，说：“我还是吃别的吧。”

　　最后齐星还是抵不住诱惑拿开水涮着吃了不少虾，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齐星发现，周凯越身边的人，不论是派出所那帮同事，还是这里的娟姐肖哥，都能让他在热闹的场景里心却特别的静，有种满足的充实感。说句矫情话，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吃完饭周凯越和小亮两兄弟负责收拾善后，娟姐拉上齐星到后院里乘凉聊天。店后面是块空地，抬头能望见四四方方一小片星空，这儿和周凯越家的院子隔了两户，大点声喊话那边就能听见。

　　娟姐和齐星拉起家常，“你和小凯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了，我还是头回见小凯带朋友来家里呢。”

　　齐星装作惊讶:“他没带同学来过吗？女朋友也没有？”周凯越和侯静可是交往了快五年，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没有！”娟姐斩钉截铁地回答。

　　“小凯家这情况他自己也很少回来，他十几岁就边上学边挣钱，那时候老肖还没开店，在工地里干活，小凯就求他肖哥把他也带上，他年纪小但干活从没说过苦，成绩也一向不错的，他啊，真的是从小到大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娟姐陷入回忆里，有了纹路的眼里流露出的都是欣慰，“小凯是我见过最懂事的男孩，遇上这种事也自己好好长大了。”

　　遇上什么事了？自己好好长大又是什么意思？齐星问:“是因为周妈妈吗？阿姨她是什么病？”

　　娟姐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忙答：“没什么。”只又低低叹了声，“这孩子是个可怜人。”

　　之后她便转移了话题:“你们在这呆多久啊？”

　　齐星说：“明天就回了。”

　　周凯越洗完碗走出来，没开灯的小院里，淡淡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他走向齐星时，坚毅深刻的轮廓在光影下显出柔和，齐星在想，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认识以来，周凯越在他心里是个温和又坚韧的人，穷是穷了点，但也不为这觉得丢人，他以为他是在那种很普通却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却没想事实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可他却从没在周凯越身上感受过什么负面情绪。

　　周凯越在月光下朝他招手，说:“走吧。”齐星便起身跟他走。

　　娟姐、肖哥和小亮一起送他俩到门口，齐星跟他们挥手告了别，转身与周凯越走入街道的夜色中。

　　今晚的气压有点低，空气也变得沉闷，无风的时候热气就起来了。“后半夜估计要下雨。”周凯越将向上望的视线收回来说。

　　齐星没注意天象，他低头盯着地上的路面在想事，想周妈妈的事，周妈妈得的什么病？怎么造成的？娟姐那句“小凯是个可怜人”刺痛了他，他想帮他，所以他直接问周凯越:“你妈妈怎么了？”

　　问完他停住脚步，周凯越没有同步停下，脚迈出去后才转过身看他。他其实不想提他妈妈的事，但齐星注视着他的眼神认真且执着，他还是说了：“我妈精神有问题。”

　　这齐星看出来了，周妈妈乍看之下没什么异样，但只要多留意几眼就会发现她的双眼无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她生活能自理，收拾的干净整洁，情绪看着也稳定，周围人似乎也都将她看作正常人，所以说是不是不很严重，干预或治疗下就能好？或许他能帮上忙。

　　齐星又开始往前走，但走得很慢，他斟酌着措辞：“那是本来就有还是后来有的？”

　　周凯越说:“是后来受了刺激才这样的。”

　　“是什么刺激？”齐星追问。

　　“这家可以吗？”

　　周凯越突然驻足，齐星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是路边的一家宾馆，招牌灯在夜里发着光。周凯越征询他的意见:“今晚住这怎么样？”

　　齐星这会儿哪有心思管住哪儿，只随意答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