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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吃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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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夏天天黑的晚,天色还亮着,城市的霓虹灯已开启,给迷蒙的天空投射出多彩的光。
马成电话里说和姜丽丽代表同事们来看望他,已经在单位吃了饭,但周凯越还是下了趟楼买了些毛豆花生之类的半成品小食作为招待。
齐星参与了剥毛豆的过程,再来就被周凯越给支开了。被嫌弃了的齐星无聊地坐在栏杆边往下看,周凯越忙着煮毛豆炸花生米,还得时不时回头看看,提醒他:“别站那,危险。”
“你头伸那么外边干嘛!”
他一说齐星就收回上身,等他转过去就再探出头。
周凯越把吃的准备好,灶台也擦干净了,擦干手走过去准备强行把人给拉回来,齐星笑着回头,手往下一指,“来了。”
周凯越也往下望过去,见马成和姜丽丽提了不少东西,他把齐星拉离栏杆,又跑下去接人。
齐星在楼梯间等着,没多久就听到马成的大嗓门,还有姜丽丽的笑声,三个人很快上了楼,马成特熟络地跟齐星打了招呼,而姜丽丽见到齐星,刚那从六楼就能听见的爽朗笑声收敛很多,整个人都变得温婉了。
天色暗下,各色灯光将城市的夜空染成彩色,他们四个围坐在天台的小桌旁吃着小食喝酒谈笑,马成的嘴很能说,姜丽丽又爱怼他,两个人拌嘴拌得热闹极了。
等下酒菜吃得差不多,周凯越起身去切西瓜,齐星也跟到灶台边,对周凯越说:“伸手让我看看。”
周凯越拿水果刀从西瓜中段切下,瓜皮清脆地裂开,香甜的瓜香溢出,露出鲜红的瓤,是个好瓜,周凯越将瓜又切成块,边切边说:“看我手干什么?”
看他没有停下的意思,齐星直接将刀从他手里夺了,拉起周凯越的右手看,他也是刚刚才注意到周凯越手上貌似多了个泡,所以才跟来确认下。
果然是的。
周凯越将手抽开,无所谓地说:“炸花生米的时候油点子溅的。”这个还得怪齐星,他离栏杆那么近,还老探出头,周凯越隔几秒就看他一回,菜都没法安心做。
“我去给你买烫伤药。”齐星说完就要走,周凯越一把抓住他手腕,“没事,这个一会就消了。”
他将齐星拉近了些,低声道:“真没事,用不着抹药。”
他并没意识到自己这番举动有什么异常,但那边的姜丽丽看到了,惊讶得嘴里的花生米都忘了嚼。
西瓜还没切好,但她好像已经吃到瓜了。
今晚她不是第一次留意到这两人的互动了,上次烘房回去的路上她就问过马成,周凯越怎么和这个齐星关系这么好?
马成说:“男人一起喝过酒就成哥们了。”他认为这很正常。
但根据她今晚的观察,这两人的关系比一般的朋友还好,姜丽丽平时没事喜欢研究明星八卦,比如分析CP时常用的身体语言说明一切,她就发觉齐星和周凯越两人无意间身体总是向另一方贴近,而且齐星看周凯越的眼神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她刚还没联想到这方面,可眼前的情形她猛地就连上了。
姜丽丽震惊到嘴合不上眼也移不开,恰巧齐星抬眸,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姜丽丽本来还想假装没看见赶紧转移视线,然而她发现齐星冲她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像突然就学会了读心术,一下就读懂了这个笑的含义,齐星这个笑分明就在告诉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齐星对周凯越有意思?姜丽丽转回头,接下来再没跟马成斗嘴的心思,而是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马成看她这架势,挡住她道:“你咋了这是?”
姜丽丽瞪他一眼,凶巴巴地夺回啤酒罐,又是一大口灌下去,对马成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555,遇见个自己喜欢的类型,结果是个弯的,姜丽丽还得伤心会儿。
她这个喝法醉的快,没多久就开始胡说八道耍酒疯,马成和周凯越两个人费了大劲才把她给请下楼,再塞进出租车由马成送回去。
第二天一早,周凯越把睡眼惺忪的齐星喊了起来,他们得赶早班车去景县。
齐星从起床穿衣到洗漱都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完成的,顺利坐上长途大巴,他从车启动就睡了过去,并且一觉睡了三小时。
在汽车的颠簸中醒来时,齐星的头正靠在周凯越肩上,即使有这个依靠,这姿势久了脖子还是酸得不行,他僵着脖子起来,周凯越将望向窗外的视线收回到他身上,对他笑了笑,“醒了?”
齐星还有点迷糊,“到哪了?还有多久?”
“快到了。”周凯越拧开一瓶水给他,“喝点水。”
齐星接过,边喝水边看窗外。尽管只隔几百公里,一路景象却发生了很大变化,越靠近景县就有越多的山,连绵的山间不时有溪流缠绕。
到了地方,他俩下车简单吃了个饭,又上了辆更破旧的小巴。跟这车相比,先前的长途大巴算是豪华了,这辆私人运营的小巴里面十分破旧,司机说空调坏了,把窗户通通打开了,有个小风扇在他头顶嘎吱嘎吱转着圈。
车行驶的国道被大货车砸得坑坑洼洼,车一会一个颠簸,齐星不晕车的人都被晃得差点将午饭吐出来。看他脸色不好,周凯越又递给他水,问他:“怎么了?没事吧?”
齐星抿着唇不说话,怕一张嘴就要吐出来,接过水没喝,只摆摆手表示没事。
看来是晕车了,周凯越将手伸到齐星背后,从上往下捋着帮他顺气,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力道十分舒服,那些往上翻涌的恶心感似乎真被压下去了。
车总算到了县城,景县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当地也没什么产业,发展落后经济不行,从街道的房子就能看出来,这里的风貌可能二三十年都没怎么变过。
他俩走在一条小街上,街边主要是些杂货商店和小餐馆,周凯越看向前方说:“前面就是了。”
虽然他表现的很平静,但齐星还是能从他眼里感受到些许激动,在大巴上周凯越有简单给他交代了下他家的情况,他说:“我爸在我十岁那年走了,我和我弟还有我妈生活在一起。”
齐星还是第一次听说周凯越的身世,听到他爸在他那么小就走了,齐星的心揪紧了下,他能体会那种失去至亲的感受,于是沉默着没追问他爸是因为什么走的。
末了周凯越还给他补充道,“我妈精神有时不太好。”
齐星没太明白这话的意思,精神不太好是指没有精神还是精神有问题,不过这个不好问那么清楚。
“这是小凯吧。”
“小凯回来拉!”
街边两个闲聊的中年妇女瞧见周凯越,隔了好几米就惊讶地喊了出来。
周凯越笑着叫了“阿姨好”,问她们:“我妈最近怎么样?”
胖胖的那个阿姨忙道:“好着呢,好着。我听说你去南城工作啦?怎么跑那么远去了?”
另一个阿姨关心起:“你眼睛怎么啦?怎么弄的?”
周凯越的眼睛今天肿消了不少,但还贴着纱布,看着让人担心。周凯越笑说:“没事,一点小伤。”
齐星在离他几步的距离,看周凯越跟她们问候寒暄,他注意到那俩大姐望向周凯越的眼神中除了惊讶欣喜似乎还夹杂着点儿怜悯。
周凯越几句和她们聊完,回头示意齐星跟他走,齐星追上几步,耳边捕捉到很小声的“造孽”“可怜”几个字。
他俩又沿着街道往前走了段路,县城地方小,抬头就是熟人,碰见的人都会和周凯越说上两句。走到一家很小的店铺前,周凯越的神情有了明显变化,那是一种快要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期待却又被硬生生压抑住的复杂情绪。
周凯越对齐星说:“到了。”
这个小店门脸特别小,上面用最简单的木板写了商店两个字,门口摆了个很简单的玻璃柜台,里面放了两三条廉价烟,从门口往里看,店里商品也不多。
齐星跟在周凯越身后进去,听见周凯越喊了声:“妈。”
店里大概只有十来平,没开灯,光线有些暗,齐星见到一位五十来岁的女人,相貌是那种很普通的这一年纪的妇人形象。周妈妈坐在一条木椅上,没拿手机,手里也没别的东西,看样子之前应该就在那干坐着,见他们进来只是抬起头,很淡地笑了下,答了声:“诶。”
齐星不由错愕,周妈妈见到儿子,听到他叫自己“妈”,整个人平静的像是听见一个陌生人对她说:“老板来包烟。”
这个状态还没刚路上碰到的那些大姐阿姨遇见周凯越的惊喜,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眼睛上还有个那么明显的伤。
齐星也顾不得消化这些异样,接着也开口叫了声:“阿姨好。”
周妈妈还是刚才的表情和神态。
然后,就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