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144、因果

　　齐星和周凯越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共处着。

　　齐星出奇的顺从，医生说吃药他吃药，护士说扎针他扎针，就连周凯越让他吃饭他也乖乖吃饭，除此之外就是睡觉、睡觉和看窗外。

　　周凯越和他说话，齐星很少回应，周凯越多说几句，他就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捂住耳朵，摆明了不想听，周凯越便不再多说惹他烦。

　　“今天天气很好，外面温度不低，可以出去走走。”见齐星又再望窗外，周凯越提议道。

　　醒来后齐星还没走出过这栋楼，开始是医生考虑到齐星的免疫力低，里外温差大担心他着凉，但现在他恢复得不错，又提出应该多出去走动。

　　可齐星不想。

　　“不去。”齐星收回视线，转身回到病床边，脱下拖鞋，又准备把自己窝在被子里，外面阳光再好也与他无关。

　　沉寂多日的手机突然在柜子上嗡嗡一阵震动，这阵声响听着格外急促，莫名扰得人心慌慌。周凯越走去拿起手机，将屏幕亮给齐星看：“是宋启云打来的。”

　　齐星下意识皱了下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接了果然如此。

　　“齐星你快过来！爸不行了！”宋启云焦急的声音穿过电波而来。

　　齐星到底还是出了门，周凯越开车载他赶往市郊的医院。

　　一路车开得很快，周凯越从后视镜里望了眼齐星，齐星的双唇紧抿，眉心紧皱，脸上的血色又淡了。

　　一到医院他俩便直奔宋询的病房，病房外等待的宋启云见了齐星便道：“爸想见你，这会他清醒点了。”

　　在推门走进病房时，齐星的两条腿都是软的。他怕看到满目的白和奄奄一息的父亲，但还好，病房里阳光满照，病床上的宋询面上并无死气，齐星甚至从他望向自己的眉目中感受到一种独属于父亲的温和。

　　这是他过去那么多年一直渴望的，宋询会给自己的眼神，没想到在宋询临死前他才终于体会到。一想到这齐星就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他咽了两次口水湿润，才从干燥的嗓子里挤出一声：“爸。”

　　仅一个字就让他眼泪决堤。

　　宋询的颈后枕了两个枕头将他的上身抬高，他的脸朝着门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他向齐星抬起一只手臂勾了勾手。

　　这时的齐星再不去计较过去的那些冷落和失望，他快步奔了过去，双膝跪在地面，接住了宋询费力抬高的手。

　　他的手止不住的有些抖，宋询或许还想摸摸他的头或者擦他的眼泪，但他没力气了，他还得省着点力气将要说的话说完，这是他藏在心底近三十年的话。

　　“孩子，对不起。”

　　他的声音沉得让齐星承受不住，齐星说不出话只能摇头，他在这一刻放下了对父亲的所有怨与恨。

　　“我也对不起如姿，”想到女儿，宋询心中涌上无尽的无奈。

　　“我是个失败的父亲，没教育好她，也没保护好你。”宋询这一辈子忙碌又自我，只有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能闲下来好好剖析下自己的一生。

　　他这一生有辉煌成功也有失意失败。事业上他无疑是成功的，但在婚姻感情特别是子女教育上他失败得一塌糊涂。

　　他终日忙于事业，对大女儿有宠爱却没多余的心力关心，他给叛逆期不肯去学校上学的宋如姿请了家教，可家教换了一个又一个，都被宋如姿给赶走了。后来听说有个比如姿年长几岁的女大学生脾气特别好，任宋如姿怎么作都是温温和和的。

　　宋询没在意，有人能受得了他这个犯大小姐脾气的女儿就好，后来听宋如姿说想搬到南城河边的那栋小洋楼去住，还让那家教老师也一起，宋询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再后来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个女大学生也走了，之前的老师走了就走了，宋如姿从不挽留，可这回不知道为什么宋如姿一定要把她请回来。

　　她自己说不动就让他爸出面，宋询被女儿烦得没办法，只得亲自出马，上门去找那个女老师。

　　那个女大学生就是齐星的妈妈齐馨。

　　勤工俭学的齐馨很庆幸宋家大小姐宋如姿接受了自己，这样她就能得到一个稳定长久又待遇优厚的兼职收入，这对于无父无母必须靠自己挣学费生活费的她来说十分重要，因此宋如姿发再大的脾气，哪怕是故意针对，她也都能忍下。

　　齐馨是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宋如姿比自己小不了几岁，虽然看上去她什么都有，但心思细腻的齐馨能感受到宋如姿的孤独和绝望，她很想她妈妈，也想要爸爸的关心，齐馨很羡慕她有爸爸妈妈，也清楚她的妈妈远走他国抛弃了她，她爸爸忙得不归家顾不上她。

　　她从心底同情这个什么都有唯独缺少爱和关怀的女孩，齐馨从小孤身一人，她真心觉着宋如姿可爱，把她当妹妹看待，她愿意用最大的耐心，最温柔的关爱对待她。

　　和宋如姿相处她也很开心，好像什么烦恼都会被宋如姿明朗的笑容驱散，她也喜欢宋如姿带着笑地喊自己“姐姐。”

　　她们一起画画，一起闲逛，出去写生时她接近花就会不停咳嗽过敏，宋如姿知道她很喜欢太阳花，因为她的老家有很多很多大片的太阳花田，从小只要感到孤独受到欺负或者遇到困难，她就会远远望着那些朝着太阳热烈开放的太阳花，从它们身上获取力量。

　　知道她喜欢，宋如姿便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在齐馨再来宋家别墅时，宋如姿捂住她的双眼，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院子里，语调轻快地说：“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捂住眼睛的手松开，齐馨睁开眼，隔着透明的玻璃看到了大朵大朵盛开的太阳花，由于过敏她从未近距离接触过这些花，那一刻的她是感动的、幸福的、快乐的，一个不在爱里成长的女孩也在感受到了被爱着的滋味。

　　但齐馨不知道的是，宋如姿对她的爱不单单是友爱，而是爱情，看着齐馨绽放的笑颜，宋如姿的心疯狂地跳动，那张温婉的脸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这么明朗，比那些花儿更美，宋如姿按耐不住心头的悸动，出于本能地亲了一口齐馨。

　　齐馨惊讶，她每天忙于各种兼职，没时间交朋友，更没有要好的朋友，不过听说女孩间如果关系好的话亲亲抱抱是表达喜欢的一种很正常的方式。

　　齐馨便也以为如此，所以当宋如姿对她说：“老师，我喜欢你！”“姐姐，我爱你！”还有宋如姿望向自己的眼里总有不一样的光亮时，齐馨觉得害羞，羡慕她能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却并没察觉这个喜欢和爱是何意义。

　　以至于在宋如姿邀请她和她两个人单独住进那间南城河边的小洋楼时，齐馨也没多想，直到某个夜晚宋如姿在抱着她入睡时做出那样的举动，齐馨才恍然大悟，她吓坏了。

　　她不是思想开放观念前卫的人，宋如姿对她的那种喜欢让齐馨如遭雷劈，她落荒而逃。

　　她还在心里为宋如姿开脱，小姿年纪小，不懂得分辨友情和爱情，可能是自己的某些举动让她误会了，齐馨把错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的引导不对，她躲起来，想宋如姿找不到她就会忘记自己，但她显然小看了宋如姿的能力，她无论躲到哪宋如姿都能找到。

　　齐馨一度不敢出门。敲门声响起时齐馨心里一惊，以为宋如姿又来了，却听见从门口传进来一道深沉的男声，说：“你好，我是宋如姿的父亲。”

　　宋询作为说客前前后后去找了齐馨好几次。他其实不想去，他那时事业还处于打拼阶段，工作繁忙应酬也多，但女儿一定要他把老师请回去，他再忙也只得听命。

　　去了几次都无果，女孩很客气也很坚决，似乎还有什么难言的隐情，但宋询并不知情也懒得去细究。

　　有一天宋询来时面色不佳，齐馨看出来了他是胃不舒服，宋询加班到饮食不规律，胃痛是常事，齐馨并没想那么多，只当他是一位长辈，是宋如姿的父亲。

　　齐馨想他还是很在意女儿的，为了女儿几次三番地来她这被回绝，齐馨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见他不舒服便给他做了顿饭招待，并且给他买了胃药。

　　那也是宋询最艰难压力最大的一段时期，齐馨那去个一两次表明了态度就完全可以不再去了，但他觉得在女孩那呆着很舒服，疲惫的精神和身体都能有片刻的休憩，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请她回去。

　　有一次喝得大醉，宋询不加思索地让司机把他送到了这儿。

　　半夜听见敲门声，睡着了的齐馨吓一大跳，看到醉成一摊泥的宋询更是惊慌，但她还是把人给带进了独居的小房子，用她的善良和好心照顾好这个男人。

　　然而她不会想到这种行为是引狼入室，也为她悲剧的一生种下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