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阿弗尔之港》小草杞

29、Chapter29

　　周寅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春季气体蒸腾，浴室门上还残留着水汽。房间昏暗，只留了盏深蓝的灯，灯在那头，孤寂的候着。

　　周寅站在毯子前，身形高挑，背膀宽厚，肩成优雅的一字。

　　黑色的浴巾被他松垮地搭在肩上，他抬手囫囵擦拭，生冷的眸子里闪过难得的舒心。

　　正对着他的墙上，挂着一副笔质细腻的油画。那副画的细腻程度，到了能看到少女笑的如月牙般的眼睛。

　　这几天，自从拿到姜顿和徐子珊的那张照片开始，他就决定要把这样美的景象完完全全的，用美术的形式刻画下来。

　　艺术家总是有这样或那样奇怪念头的，因此许多美妙的点子出现，如果能抓住，刻画出来，就能将其变成艺术品。

　　画布上，少女黑色的裙摆如掉落的粉色花瓣绽放，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足以让他在这几个夜里流连忘返。

　　电脑旁手机屏幕亮起，他往那块一瞥，是姜顿发来的消息。

　　*

　　南方春季雨季繁密，刚下了番小雨，偌大的学校马场上泥泞粘稠，多了几分潮湿感。

　　上课铃响，一男一女，一位德国教练，一位中国教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二人已在马场恭候多时。

　　学校资金雄厚，重视兴趣课，在马场的修建上丝毫不马虎。

　　马场规模大，四周种满了紫藤，逢春季，紫藤花大面积的绽开，依依的垂钓在树枝上，仔细闻，还能在空气里捕捉到一丝混着泥土的甜腻味。

　　年轻的小伙子们身体修长，踩着的马靴大跨步往泥泞里踏，嚣张跋扈。

　　班里规定的是统一的马术服，奢侈品牌的合作款，男士是深蓝外套加白马裤和棕马靴。女士是黑外套白马裤和白马靴。

　　“航哥，你别说，姜姐长得确实可以。”史一航拿着黑色的头盔，整理着头发。听到声音“哪呢？”

　　他朝着刘洋洋的视线望去。

　　不远处，是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的姜顿和徐子珊。

　　姜顿拿着黑色的头盔，一头长发散在风里，黑外套衬的她高级，她肩宽腰瘦，两双腿修长，整个人英气十足，表情飒爽。

　　徐子珊握着马鞭，跟姜顿齐平走，短发干净利落，马术服起到了恰到好处的修饰身形作用。

　　刘洋洋朝她们二人招手，往她们那边喊“老外说要训晚到的，你们俩完了！”

　　“啊？”姜顿拉着徐子珊，小跑过去。

　　见人齐了，两位马术教练站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学期新加的马术课，但对于天生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家伙们来说，自然是加不加都无所谓。他们的父母，早就在更早的时候为他们报了各种各样的课外班。

　　马是供众人提前挑好的，马场口，工作人员依次牵着马走了出来。

　　女教练拍了拍手，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到她这边“好了，孩子们。”

　　教练身材高挑，长低马尾扎到脑后，整个人一股精英范。

　　刘洋洋用手肘肘史一航“这马术教练正点。”

　　女教练一记狠眼光瞟他，笑着说“小朋友，我听到了哦，你要是想夸，可以下课亲自当着我的面夸。”

　　旁边的老外朝刘洋洋点头，表示他说的不可置否。

　　史一航：“笑死。”

　　刘洋洋心里一颤，心里好像乐开了花，小朋友？这样的称呼未免也太过于亲密了！！

　　“我是你们这学期的马术教练，叫我孔真就好，站在我身旁的这位，是来自德国的高顿教练。”

　　姜顿上下打量这个叫高顿的教练，一米□□的个子，身形壮硕，满脸的大胡茬，兴许是马术起源于国外的原因，他戴着的马术帽子，与他下巴处棕色大茬的胡子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你们班好像有个马术特别厉害的小伙子，我已经在办公室久闻大名了。是谁？”孔真教练对这个很感兴趣，眼神在底下的人群里扫来扫去。

　　“我。”人群里忽然举起一只手，史一航懒懒散散朝天上喊。

　　“史一航也就这一项拿的出手了。”姜顿插手，啧一声，看着史一航大出风头的样子，气得有点牙痒痒。

　　徐子珊接茬“你可别说，人家是市里马术协会的副会长。”

　　“也不能说是厉害人物，但至少小有名气。”

　　“还有这么回事？”姜顿眯着眼打量不远处的史一航，却又对上他吊儿郎当的视线，撇了撇嘴，这家伙跟马术协会的会长也扯不上半点关系啊。

　　高顿外教张开双臂“come on，boy.”再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补上“我们比试一场。”

　　班里人起哄，能招进来学校的教练，肯定是在各个行业各显神通的人物，能看班里魔王和教练比上一场，指不定有多精彩。

　　果不其然，孔真在一旁补充“高顿教练拿过德国区的马术银奖，能跟他一试高下，就算是输了也不丢脸。”

　　牵马的队伍逐渐走到人群前，为首的牵马人牵着一头毛色光泽的黑白色马匹，马匹的尾巴处，还断了半截，形成的伤痕，看上去这个伤已经形成很久了。

　　似乎是跟史一航心有灵犀一般，他逃脱牵马人的手心，往史一航小跑去，牵马人一慌“小心！”以为马匹要袭击学生，拿起马鞭就要抽。

　　“别动！”史一航忙喊。黑白色的马匹见到他，雀跃的翻起前脚，瞪得老高。

　　“哎哟哎哟，知道了，小乖，别闹，那么多人呢！”众人讶异的瞧着眼前的人，亲昵地rua着这只叫“小乖”的马的头。

　　往日里极其装酷的男生，居然给自己的宠物起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名字。这反差，真不要太大了。

　　史一航整套马术服穿戴整齐，连马术帽也中规中矩地戴在了头上。他本就高挑，马术服穿在身上，合身又大体。贵气的模样远盖过了平日玩味的形象。少年身后是紫藤飘舞，眼里满是坚定。

　　他熟练地顺着小乖的身体，那股玩味劲没消，似乎从来没什么东西让他畏惧，没什么东西能赢他半分“刚刚说的是什么来着？输了也不丢脸是吧。”

　　孔真愣了楞，还没从少年的意气风发里缓过神来。

　　史一航却已经踩上了上马石，灵巧地坐上马背。马适应两下，走了几小步。史一航牵上缰绳，指端细长，在阳光下泛出好看的白色。他居高临下，往人群的方向看去，望向姜顿。

　　人群中的姜顿，鹅蛋脸小巧精致，眸子恬然，大多时候，她在的地方，其他人都黯然失色。她浑身散发着吸引他的力量。此时，竟也回看着他。

　　大片的泥泞与植被的味道被他大口的呼吸着，对上她的眸光，他坚定的回看着，环境嘈杂，他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轰鸣的心跳声。

　　在短短的，默契的几秒钟里，史一航克制着自己情感，转过身去，又变回了玩味的模样“教练我想你应该见不到我输的这一幕了，因为我的字典里，向来没有输字。”

　　“喔~~”连徐子珊都不禁起哄。“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男人味了。”

　　姜顿的脑海里还在闪着与史一航那几秒莫名的对视，她手指捏了捏衣摆，另一只手抹上衣摆，她的心跳，怎么会莫名的跳动。她猛的摇了摇头，希望把那些肮脏的想法通通洗出去。

　　“你怎么脸红了？不舒服吗？”徐子珊伸手抚上她的脸，姜顿的脸上莫名的潮红。

　　“没，没事..”

　　高顿牵来马，一匹棕色的，看上去血统就十分正的马。

　　由此，马术比赛就正式开始。

　　两人两马，起跑线前，全场不再有议论声，安静下来，裁判挥着纯红色的旗子，打响风声，马如箭般疾驰出去。

　　姜顿作为观众，观赏过不少的马术比赛。与赛马不同，赛马主张比赛程马跑的速度，其中香港赛马赛事就名扬天下，其大多为赌博性质，是供上流社会富人博弈，玩乐的方式之一。

　　而专业的马术障碍赛特别考验人与马的合二为一，马术障碍赛早被录入奥运赛事，比赛途中有需要跨域的多个障碍物，难度加深，在一些比赛项目上，有些马会因为不敢跨越障碍物而输掉比赛，用观赏者的话来说，就是“人与马，其中一个害怕，就输了。”

　　史一航鞠身，小乖的前脚轻盈，马身立在风里，与障碍物形成弧度。

　　小乖速度快，动作矫健，在开头不久就超过了高顿的马。

　　这马哪叫小乖，该改口叫战神。

　　史一航的眼里不见丝毫畏惧，只看得见那无尽的光亮和耀眼的自信。他打着缰绳，提着马的速度，夸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物，仿佛天生的训马师，在马场上显得松弛有度。

　　原来这才是他的主场，他才找对地方。

　　随着马速度的加快，马也伴随着体力不支的现象，面对大量的障碍物，马也显得有些吃力。尽管如此，高顿和史一航的马仍差距不大，史一航的马还是多了高顿的马一个头。

　　史一航的马怎么可能超的过高顿的马，高顿毕竟是专业的，看这样的情形，只能是高顿更懂得“人情世故”罢了。

　　人们远远的观望着，对史一航高超的赛马技术，心里有着各自的定论。

　　两人的身形变小，姜顿只看到十分快的速度“好快。”

　　姜顿没产生是高顿让史一航的想法，反而还对史一航刮目相看了一番。好像跟平时的他不同，这个史一航，对自己喜爱事物的坚定，为他镀上了一层无人能及的金光。

　　大圈绕了回来，就快到终点了。

　　在倒数第二个障碍物上，小乖抬前脚的时候，仰天撕吼一声，从远处可看到它的后蹄扭了一下，弧度挺大，表情很是痛苦。

　　“嘶！”

　　“航哥的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