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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倔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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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陆老夫人也听说了家里的这些传言。
她一向自诩陆家门风清白,家风优良,也对儿孙有诸多此类要求,在她看来,这次的事还是陆今安处置不当。
陆老夫人怕初微因为此事心情烦闷,在家憋出病来,便派人传话道,左右家中无事,趁着这会儿还没入冬,天气暖和,不妨出门散散心。
于是,初微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出门逛街的权利。
初微最近研究不少相关的律法条文,就本朝和离条款来看,老夫人给的礼物是赠予,如果夫妻二人和离,双方协商同意可以带走,一般来说作为私产归属女方。
这年头和离的判决权都在知府手上,所以很多电视剧中人才会动不动上堂就喊,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
至于那一万两银子……毕竟数额太大,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定以婚姻为基础的赠予,但初微觉得,如果陆今安铁了心要她拿出来,大概是能要回去的。
不过好在现在使用权是她的,可以先用来置办一些产业,等盈利之后再补上也一样。
就算和离的时候还有亏空,大不了打个欠条就是了。
这年头来钱最快又不用动脑子的营生就是搞点民间借贷,只是赚这种钱难免名声不好,陆今安要做官,陆峥要科考,都需要清清白白的好名声,这两位又都是她惹不起的主儿,所以这事还是能不做就不做。
初微迅速确定了两条路线,可以买个铺子做点生意,或者买几个铺子收租子。
她更倾向于前者。
毕竟再过三年五年她可能就要被和离了,这年头青州府的房价也不便宜,凑钱还账难度太大。
初微去街上一连逛了几日,发现的确有几个铺子正在招租,但是地理位置和户型都算不得好,价格比预想中又贵太多,最终无功而返。
这日傍晚回府后,初微发现桌上多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红木盒子,却一时想不起从何处得来。
素月对着初微解释道:“这是夫人月前带回来的盒,随手放在了书柜的格子里。奴婢昨儿打扫的时候看它一直放在哪里,夫人没打开也没归置,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所以取下来请夫人看看。”
初微这会儿看着盒子终于想了起来,这是陆峥送自己的生日礼物。
那天两人逛街回来后,她觉得有些累就歇下了,他送的礼物也随手放在了那里,一直未曾打开。
初微怀着好奇的心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个黄水晶摆件,看着像个发财树的样子。
前世听嫂子说过,黄水晶招财,有些银行客户喜欢佩戴,而这下面的玉雕是聚宝盆的形象,不用多说就知道是招财的摆件。
没想到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陆峥也能送这样的礼物。
这个小说世界的男主角是陆峥,想来也是气运之子,他既然送给她这样的一个摆件,想来冥冥之中是在暗示,她日后的财运不会太差。即便短时间内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也不用气馁,日后一定会有合适的铺面出现。
初微瞬间又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陆峥送的摆件看起来也不便宜,而且是真正属于她的。
初微支走侍女,小心翼翼的从书柜顶层取出上了锁的珐琅彩嵌八宝锦盒,在和离书的财产分割条目上又添了一笔,而后吩咐小厨房做了牛乳糕、榛子酥等几样小点心,提了食盒给陆峥送去,算是先还他一个人情。
如今府上传言不光有说陆今安不喜欢她,还有说她很贤惠,在陆峥去学堂前陪着养子用膳云云。
但初微很快意识到,传言就是传言。
现在大家都说她关心陆峥,但其实她对他的关心也只有力所能及的一点点。
比如在她进到陆峥所居的小院之时才发现,自己虽然已经当了陆峥两个月的嫡母,却是第一次过来。
书房外的庭院里种了竹子和松柏,图得是气质也是寓意。
初微沿着青石板小路一路走进房中,发现房屋布置得清新雅致,并不似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书房一般古板严肃,有着符合少年人的明朗和朝气。
初微记得原文当中曾经提到过,陆峥的书房是陆今安闲暇时候帮他布置的,看来这位兄台不光字写得不错,审美也非常在线。
陆峥正在半趴在书案上写着什么,见到初微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大概是奇怪她为什么这时候过来。
初微将食盒提过来:“之前送生辰礼的事还没来得及谢你,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意做了几样点心送来。”
陆峥起身接过:“多谢。”
初微看他脸色有些苍白,额发被冷汗打湿了一片,起身时身子不自觉地有一些摇晃,不由蹙眉,“怎么了?可是脾胃又不舒服?”
陆峥右手撑住桌子定了定神,缓缓道:“出门时走得急,少穿了件外衫,许是吹了风,回来身上有些发凉。”
“请大夫了么?”初微问道。
“已经拿姜汤喝下了,想来没什么大碍。”
初微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只比陆峥大几岁的名义上的长辈,在对方眼里大概也就是个外人,看他一脸倔强不欲麻烦的样子,强行请大夫没准会起反作用。
她想了想,道:“若是明日一早起来还不舒服,就去请大夫,再让你的书童到学堂帮你告个假。”
陆峥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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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很快把寄信的事情抛之脑后,也没想到因为少写了一封信,自己成了家中舆论的中心,反复被人提及,并拿该事件作为案例分析他和初微之间的关系。
眼看着入冬之后马上就是新年,朝中各部也都忙了起来。
陆今安白天在礼部加班加点当差,晚上还要被五皇子强行请到府中,分析皇帝最新圣旨的用意。
皇帝今天晌午突然下旨,让五皇子带他去一趟淮安府,给即将生辰的哲王送一些赏赐。
哲王是先帝的幼子,当今皇帝的兄弟,皇帝跟哲王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而哲王今年又不是整寿,远远没到需要皇子去送寿礼的程度。
不过这位王爷即便远在江南,最近却依然活跃,尤其跟三皇子来往很是频繁。
陆今安觉得,皇帝此番安排与其说送赏赐,不如说是敲打。
虽然五皇子是来找他来分析哲王的事,但重点明显不在这个王叔身上,而在三皇子身上。
五皇子最听不得“三皇子”这三个字,对着陆今安又是一通抱怨:“他在父皇面前惯会卖乖讨巧,见了旁人又是另一幅模样,前儿还听他跟翰林院郑学士说呢,正因为自己是长子,才不能像几个幼弟一般闲散,多为父皇分忧才是正道,真真可笑。”
“不过就是讨几句嘴上的便宜罢了。”陆今安淡淡道,“三殿下是怎样的心性,陛下心中都是有数的。”
这句话说到了五皇子的心里,他骄矜地笑了笑,对着陆今安肯定道:“那是,他也不过运气好,早生了个几年罢了。”
搁哪儿装什么大头蒜。
“父皇身边的大监告知我,内廷司明儿就能把车马和倚仗都安排好了。”五皇子骂完了三哥,开始说起了这趟行程,“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了,刚成婚没几日就回了京城,此番出行正好路过青州,到时给你几日假,回去看看。”
说起来,陆今安朝中为官也是身不由己,这两人就新婚时候见了几面,林氏这时候能见到夫君,想来心中应该也是欣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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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陆峥说自己身体并无大碍,但初微还是有些不放心,第二天早上见陆峥没有来用早膳,让芬儿去打探了一下,听说是上学去了,才松了口气。
谁知等下午散了学后,石砚却过来报,公子发烧了。
初微跟着石砚去到陆峥房中,见他脸色果然不好,周嬷嬷一早就帮着请了大夫,此时诊脉完了,正在开药。
初微对着陆峥身边的小厮轻尘问道:“公子今儿一天都是这样?”
“从早上起来就没什么精神。”轻尘道,“到了下学时候恍惚得厉害,还差点被车子撞了。”
陆府东门距离周家学堂很近,步行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跟初微大学从南区宿舍走到教学区差不多距离。
是以初微听说陆峥平常都是步行去上学,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天天念书坐着不动不利于身体健康,每天能走这么一段路去学堂也不错。
但这会儿孩子明显都发烧了,还要走路过去,也是初微没想到的。
“都这样了还走路去学堂?”初微蹙眉道,“怎么不跟周嬷嬷要辆车?”
轻尘不说话了。
大夫已经开好了药方,又留了一包丸药,这就要起身告辞。
初微和周嬷嬷一起送大夫出门,顺带问了一句,陆峥究竟怎么回事。
周嬷嬷叹气:“这事说来话长。”
陆峥是五岁时候被陆今安接来府上的,得知他从前在乡下私塾已经开蒙,便将他送去了周家学堂。
老夫人那会儿虽然不待见这个孩子,但还是安排了车夫送他上下学。
老夫人安排的车夫是赵嬷嬷的丈夫胡大,这胡大仗着自己是宁寿堂的老人,看陆峥年纪小,好糊弄,不在乎也不重视,时常吃酒误事,十天里能让陆峥迟到个四五天,频率可谓是相当惊人。
后来陆峥就直接不坐车了,改步行前去学堂。
赵嬷嬷忍不住跟陆老夫人抱怨:“本以为是乡下来的孩子,淳朴本分,没想到竟还是个这样的少爷脾气,才几天功夫就嫌了起来。”
陆今安这会儿已到了说亲的年纪,却突然不声不响弄回来这么大一儿子,难免影响到人生大事。老夫人正在和陆今安别扭着,又舍不得责备自己的亲孙子,难免迁怒于没有血缘关系的陆峥。
在陆峥过来宁寿堂请安时,老夫人便直言问他,为什么不乘车上学了,可是车夫有什么不妥?
陆峥看着老夫人一脸想找茬儿的样子,平静道,“无事。”
陆老夫人板着脸继续教育道:“你父亲和祖父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一门心思在读书上,从不在吃穿用度强有过多追求。你也该好好学着他们,在该上学的年纪把心思放在读书上,莫要旁生枝节。”
这话在陆峥听来,就是他倘若要说这个车夫不妥,再问东要西,就是旁生枝节了。
他也明白,老夫人这是不喜欢自己,不论自己说了任何问题,对方也不会解决,只会自讨没趣。
陆峥年纪虽小却不卑不亢,慢条斯理道:“先生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走这段路上学原就不算什么,我以前都习惯了的,走路去学堂就好。”
老夫人拉足了阵势想要给陆峥立规矩,好好教育一番,再没想到被这样一个五岁的孩子反将了一军,她脸色越发冷峻,“你当真不用?”
陆峥掷地有声:“当真。”
周嬷嬷带着轻尘去后头煎药,石砚去了外头烧水,屋里就只余了初微和陆峥两人。
初微对着陆峥小声询问:“你是不是因着当年跟老夫人说过不用车的事,才执意要走路上学?”
陆峥取了丸药准备服用,没有说话,但看着他明显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初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那时才多大?都这些年过去了,说过的话也早该忘了。”
陆峥小脸都烧红了,低头服药的同时还不忘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显然并没有忘怀。
初微:……
要不人家怎么是男主角呢。
坚韧顽强,意志坚定,就算是头疼晕眩,险些站都站不住,也决计不会食言反悔,主动开口找人帮忙。
好吧,那她收回刚才的话,给他想点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