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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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有人不期待1999年到2000年那跨世纪的时刻，之前安欣好早之前就和我默默叨叨说除夕一定要休息，他想要跨年，真给他假了以后却又听说他主动要过节加班，不解之外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欣慰的
不同身份的责任感让我迷茫，身为家庭成员为自家企业铺路是应该的，身为警察又应该具有正义感，就好像我我不管做什么，怎样做都做得不怎么纯粹，所以我一直避免身负责任感
没有结婚，我怕他们喜欢的是我伪装的那层皮，也怕对方不够纯粹，就像赵立冬，哪怕连父母都认可了的一个人，现在也可以说是相当出色官职又高的青年才俊，我也依旧极力避免那层关系
可是既然做了那就努力做好吧，就像成为安欣师父这件事上，既然无可避免的话，那就努力做好吧
双手拎着饭盒，却听说李响和安欣在审讯一起寻衅滋事的当事人，我走到审讯室门口用脚踢了踢门，听到声音门马上就开了，看见是我安欣有些惊讶又惊喜
“师父，您怎么来了”安欣屁颠屁颠得接下来我手里的袋子，美滋滋的向李响炫耀，得到了李响会给他的一个白眼
“给你和李响送饭啊”
我抢过安心手里的一袋放在李响面前拍了拍“闯哥的徒弟也算我徒弟对吧，咱不偏心，也真是，大过年打架，怎么说也算是农历的跨世纪，进派出所了，多可怜”
那人从我开始看他的时候就一直低着头，头发卷卷的，身上看起来脏兮兮的，还沾着血渍，什么也不说，也不狡辩，也不反驳，就那样低着头
“很难搞？”我看了一眼安欣和李响，看李响的表情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安欣辩解了几句
“也不算是，送礼结果被人家摔坏了，他跟人家讨说法然后被打了一顿”
“安欣，注意说辞，他要是真像你这么说的一样还用被铐在这？”
安欣瘪了瘪嘴不吱声，我接过李响递给我的笔录看了看“高启强，在旧厂街市场卖鱼，当天下午…”
“高启强？”我看了一眼正在快乐的分饭的安欣和李响，他们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对啊，他叫高启强，他确实就是叫这个名字的，别人都叫他阿强或者老高，有核实过的，身份证号也是这个名字”
安欣和李响都有些疑惑，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感觉我的反应有点奇怪，他们好奇我的反应也正常，这么多年后假如真是他也够稀奇的了，我放下笔录走了过去，但他还是低着头，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鱼腥味与烟味
“啧…身上一股烟味，抬起头来！”
那个人的头更低了，已经埋在了被铐着的手臂里，甚至发出了哭泣的声音，我看了一眼安心和李响有点不知所措，一句话，就把人家整哭了？
“安欣！安欣！”我小小声的叫着人并且指了指那个哭泣的身上粘着鱼腥味与烟味的卷毛男，安慰人这事我是真不擅长，而安欣不一样，他有极强的共情能力，更何况对方的问题还没定性，这就把人家弄哭了之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安欣在一旁安慰着，我去看录像机里面的录像，我不太相信安欣的说辞，按了几下，视频开始播放，我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黝黑的皮肤上面带着殴打带来的淤青，额头上的血甚至还未干透，看着应该是为了过年新烫的头发也乱蓬蓬的，那双下垂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与不甘
把现有的录像看完以后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依旧趴着哭泣的人我叫住了安欣，走到了高启强的身边
“行了行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我知道是你了别再藏了”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的，我的语气变成了居高临下的傲慢，似乎连安欣和李响都发现了不对劲
高启强这才抬起头，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睛，哪怕现在泪水也依旧止不住的往外流，我从包里掏出了一包面巾纸，难得的好心抽出了一张纸，给他擦眼泪，纸巾上面还混着脸上的血一起被擦在了上面
“自己擦吧”擦了没一会我就开始不耐烦，把刚打开的那包面巾纸丢给他，坐在了安欣的位置上“李响，把他放了吧，录像我看了，关于他我到时候会写报告”
“师父这不符合规定的吧……”安欣嘴上这么说，但是已经开始找李响要钥匙了，看来这小子之前已经动了一些念头，给他解开手铐以后又安慰似的拍了拍高启强的后背
“遇到我算他运气好，我这倒好，不用走了，直接留下来加班写报告，留下来和你们一起过年了”
已经被解开了手铐，可高启强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高启强，你不走了啊，刚刚不是还说着急给弟弟妹妹做饭吗，现在直接把你放了怎么还不着急走了呢”
安欣好像还没搞懂情况，天真的看着高启强，可是李响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灵光乍现，他猛然反应了过来，那人明显是看上了他师父了，安欣这小子还没看出来呢
我撇了一眼高启强站了起来，接过安欣手里的手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要是不走就留下来吧，我也省着加班了，你看怎么样”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和他对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像充满了青涩和委屈不仅如此，有一只眼睛甚至因为殴打还肿了起来“十年了吧…好像十多年了”
“依旧是这么可怜……”
到这时候，安欣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师父，你俩认识啊”
听到这番话我用力弹了一下安欣的脑门“你是笨蛋啊！怎么当刑警的，这都没看出来，以后出去别管我叫师父，丢人哈”
为什么每次与她的相见都是如此落魄且丢人，甚至看到滕玉的眼睛那一刻他都无比的自惭形秽，早知道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哪怕在唐小龙家里被羞辱成什么样都可以忍下来的高启强眼神麻木的看着他们的互动，刚刚还悲伤的心突然好像死掉了一样
都已经被羞辱这么多年了，明明都忍耐下来了，为什么偏偏要以今天这种最落魄的方式与她见面，多少年他不切实际白日做梦的幻想实现了却是以这种形式
他其实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身为家里的支柱自己总哭像什么样子，也让小盛小兰担心，可是偏偏每次相遇都是如此羞窘的境地，十三岁，十五岁，三十岁
“行了行了，走吧，我叫安欣送你回去，好好和弟弟妹妹们过年吧”
安欣扶着高启强跟在我身后伸着脖子开始阴阳怪气“师父，你今天好热心哦，平常就算见到熟人也没什么反应的，冷冰冰的”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子的语气我里外里我听得不是那么对劲，连带一起被说的高启强的头都忍不住更低了，安欣的调侃太过暧昧，他怕极了，生怕自己生出什么幻想
“前几天那个来名义上因为过年来视察的政法委书…”
“安欣！”我冷着脸立刻喝止住他“嘴巴不要那么大，不要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哦……”他立刻耷拉着脑袋哪怕好像不知道哪里错了，情绪也十分低落，这不是他的原因，是我的原因，他这种一腔热血满腹正义的人怎么会懂我的肮脏，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安欣，你回去吃饭吧，我送他就行，要不然等会凉了”
“哦……”安欣低着头失落的走了回去，但是我又忍不住三步一回头的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些，到底还是不忍心
哪怕进到了车里，依旧有点愣神，等回过神发现副驾驶居然没人，撇了一眼后视镜，看到高启强坐在了后座上“给我下来，座副驾驶，还座后座，把我当你的司机啊”
“我…我身上有味道的，就座这里吧……”
高启强依旧低着头，似乎对于这种小空间的独处很是局促，还是警车内，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就因为人家一句话的事就被放了出来，这是他自从离开工厂后第一次感受到特权的滋味
“快点，别耽误时间”长时间的察言观色他下意识的感受到了对方语气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他才迅速的打开车门进入了副驾驶的位置
“知道自己身上有味道就别抽烟，不抽烟又不会死”
“这不是我抽的烟味…是我去送礼袋时候屋子里的人都在抽烟，我沾上的味道…”高启强有些紧张，僵硬的坐在副驾驶，但还是努力的往车门方向缩，虽然滕玉之说了烟味，但是他清楚，自己身上并不止是烟的味道，那是连自己都厌恶的鱼的腥味，说不定还有汗臭味
现在他已经不再后悔其它的事情了，它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在意个人形象，衣服又旧又脏，鞋子也因为卖鱼潮湿的环境发了霉，自己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老气，胡子也好几天没有刮，甚至手指甲里还有带着颜色的泥
“诶高启强，你看，那两人一直在招手，不会是你弟弟妹妹吧，会不会是他俩来看你了”
手臂被戳了戳才反应过来看向外面，是小盛和小兰，他们都看见自己了，而他自己还沉浸在自厌的情绪中“啊…是，是小盛和小兰”
“你叫他们一起上来吧，天气冷，我开空调了，还顺路”
我撑着下巴看着高启强下车小跑过去，和他们说了什么，那个小女生搂着他喜极而泣，那个戴眼镜的青年也和他哥哥抱作一团，我有点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比任何人都知道高启强的不容易
这也是为什么会帮他一把的原因，那在审讯室可怜崩溃的小狗样，让我又想起了我与他的第一次，结束以后他就一直哭，还在变声期嗓音发出的哭声是有些惹人烦的，但是他那副样子却让我并不讨厌
或许我喜欢的是他脆弱的一面，才把不多的好与爱施舍了他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