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想穿回书里》酸辣薄荷

27、你是我爹吗？

　　姜琰耳朵里听到易时宣似乎有些动静，赶紧就把电脑关了。

　　他从被窝探出头去，看到易时宣只是翻了个身，但还没醒，就轻手轻脚地把笔记本找原样摆了回去。
　　之后应该还有再看的机会。

　　这下姜琰更睡不着了。他裹紧了被子，背过身去，不再看易时宣。
　　想了想，又把眼睛死死闭上了。

　　但是易时宣的脸还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说着日记里的话，对着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还什么“江汝谊的名字里有‘姜’也有‘易’”，你们以为是我爹妈吗？

　　姜琰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亏他之前还有那么一瞬间对易时宣……
　　没有，他对易时宣什么想法都没有。他只当他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主人罢了。

　　自己今后也只要做好一个属下的本分，服侍好他，然后拿到自己该有的报酬，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别的都不用去考虑。

　　对，这样就好，不就是装孙子吗，他可会了。

　　……但还是好气啊！

　　易时宣他凭什么，凭什么戏弄我这么多次！

　　姜琰愤愤地咬住了被子，被单上出现了两个湿漉漉的牙印。

　　***

　　易时宣睁开了眼。
　　他看着另一张床上被子包裹着的姜琰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姜琰背对着他，这会只看到到他的后脑勺露在被子外面，发尖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着。
　　他就这样看了好久，都没有觉得厌倦。

　　姜琰像是累了，今天睡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动静。
　　易时宣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轻悄悄地起身下床，俯身过去，在姜琰的耳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下了楼，把房间又续了一天。

　　回房的时候，他看到姜琰已经睁开了眼。

　　“醒啦？”易时宣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了姜琰的床边。

　　“要是累还可以再睡一会，我把房间续了。”
　　易时宣说着，抬起手想摸摸姜琰的脸。

　　而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脸颊的时候，姜琰轻轻往后躲了一下。
　　易时宣一愣。

　　“我睡够了。”姜琰干巴巴地说，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

　　“睡够了？”易时宣皱起了眉头。
　　“睡够了起床气还这么大。”

　　说完他也不管姜琰躲不躲，伸出两只手就把姜琰的脸和头发都乱揉一气，看着姜琰露出哀怨的眼神，才满意地放过他。

　　“不想睡就起来吧，吃个饭，再看看附近有没有好喝的咖啡。”易时宣柔声说。

　　“哦。”
　　姜琰坐起身来，冷淡地说。

　　他本该是另一副感受，如果没有看到那个文档的话。
　　可他现在一想到易时宣的好都是对着另一个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易时宣扬了扬眉毛，心想这姜琰怎么一天一个样。
　　睡一觉醒来就恢复出厂设置了？

　　……算了，这几天也习惯了，可能就是傲娇而已。

　　易时宣撇了撇嘴： “那就赶紧把自己收拾好！”
　　他说完就起身洗漱去了，没看到背后姜琰的表情。

　　一小时后，姜琰沉默地坐在咖啡店里。
　　他的手上捧着一杯热拿铁，易时宣的面前放着一杯水。

　　姜琰喝着拿铁，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想到上次易时宣说他喝过“全世界最好喝的拿铁”，别的地方怎么都比不上。
　　还有一句“暂时喝不到了，咖啡师走了”。

　　哼，明摆着就是那个谁做的。

　　易时宣家里其实有两台咖啡机，这些天姜琰通过观察发现了，易时宣用的那台是胶囊机，只要把对应的胶囊放进去，傻瓜都能做。
　　而另一台是半自动的意式咖啡机，只有专业的人才会用，咖啡店里用的也是那种。

　　那台机子，易时宣一次都没动过。

　　对面的易时宣皱着眉头，看着脸色越来越沉重的姜琰，心里很疑惑，又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不好喝？”

　　“没有，很不错。”
　　姜琰硬邦邦地说。
　　“只是比起世界上最好喝的咖啡应该还是逊色不少。”

　　易时宣目光闪了一下，心想着姜琰是怪他私藏着美味不带他去吗？
　　但是他现在也想不起来自己会做咖啡这件事，只能先糊弄过去……

　　易时宣轻轻咳了一声：“嗯……我看这家评分挺高的，豆子用的也不错，墙上不是还有很多主理人的奖状吗……水平应该是很高的。”

　　这家店分明是多年前姜琰很喜欢的一家店，那时候也是刚开，名气还没有那么大，只是一家小小的破破的店。
　　但是姜琰一喝眼睛就亮了，还说着以后自己也要做出这么好喝的咖啡。

　　现在这家店名声都传到别的城市了，全国各地都有专业的咖啡师过来学习，姜琰不应该喝不出好坏啊。

　　“是吗？”
　　姜琰的脸色依然不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喝？”

　　易时宣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没有天天喝咖啡的习惯。”他尴尬地说。

　　“那你家里为什么有两台咖啡机？”
　　姜琰质问道。
　　“之前在家你不是天天冲的吗？”

　　“……”

　　易时宣说不出话了，只得目光躲闪着，顾左右而言他。
　　他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姜琰问什么他就要答什么啊？

　　“管好你自己就行。”
　　他皱着眉头对姜琰命令道。

　　姜琰“哼”了一声，低下头去喝咖啡，不再理他。

　　易时宣被搞得莫名其妙，心想，大概是之前在古镇咖啡馆对姜琰发过脾气，他这会才又想起来了。
　　真的是，现在知道自己喜欢他，就开始无法无天了！

　　易时宣看着一脸“恃宠而骄”的姜琰，硬是把怒气给咽下去了。
　　能怎么办，回去再慢慢教训他呗。

　　这座城市除了雪山风景区，也就是个普通的城市罢了。姜琰一整天兴致不高，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易时宣怄气，带他吃好吃的都一点没有变化。

　　易时宣有些烦躁，耐心也快到极限了。

　　“你给我正常点！”他强压着怒火说。

　　“我哪里不正常？”姜琰脸色很臭。

　　“你看看你一整天说话的态度，我哪里惹你了？”

　　“我本来就这样，是你误会了。”
　　姜琰脸色很不好，说完就不再看他。

　　“你……”

　　易时宣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脸比铁锅底还黑。要不是这是姜琰，他早就开骂了……
　　他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随手叫了辆车，把姜琰硬是拖走了。

　　他知道这个城市郊区还有条河，也是个景点，只是没有雪山那么出名。河边上盖了个游乐场，每天晚上都会放烟花。

　　那时候他两没有和大部队游览完雪山，晚上易时宣就是带着姜琰去了那条河。

　　游乐场的票价很高，他们没有进去，只是站在河边上，看着游乐场的烟花倒映在水里。
　　河边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烟花的声音很响，就像礼炮一样。

　　那就是易时宣送姜琰“生日礼物”的地方。

　　昨天晚上他原本也想带姜琰去那里，只是看他全程心神不宁的样子，才决定直接回酒店。
　　既然多留了一天，还是带他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

　　姜琰黑着脸被易时宣拖下了车，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沿着河岸走。

　　“这里每天晚上八点都会放烟花。”易时宣说着，看了看手机。
　　“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姜琰没声好气地“嗯”了一声。

　　他知道这是哪里！他在日记里看到了！
　　去了雪山还不够，竟然还要带我到这里来，妈的！
　　你就当我是个替身玩偶吗？！

　　河边的灯光很暗，易时宣没有看到姜琰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诶，开始了！”他碰了碰姜琰，手指着天空。

　　“……看到了。”

　　“你觉不觉得烟花就是人造的流星？”
　　易时宣的心情逐渐愉悦了起来。
　　“但是流星不常见，所以就把烟花当成流星许愿吧，说不定也会实现。”

　　许愿……啊？
　　到山上要许愿，过生日要许愿，你哪来那么多的愿望啊！

　　“我想回家。”姜琰闷闷地说。

　　“嗯？行啊，我订一下票，明天我们就回去。”
　　易时宣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恍然大悟：原来姜琰这是不想在外面跑了。

　　“我想回家。”
　　姜琰又说了一遍。

　　“我想回淮安。”

　　易时宣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想回家，我的家在淮安。你不是知道吗？”

　　“淮安只是小说里编的地名，你的家在……”

　　“对你来说是编的，对我来说是真的。”
　　姜琰平静地说。
　　“不管接下来迎接我的会是什么，那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你说什么傻话呢姜琰。”
　　易时宣看着水面，面无表情。

　　“我不是姜琰，我是……”

　　“你是姜琰！你要我说多少次，你就是姜琰！”
　　易时宣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他转过身，双手握住姜琰的肩膀摇晃起来。

　　“我们一起看过烟花，爬过雪山，过过好多个新年和纪念日。我熬夜写小说，你给我泡咖啡。沙姜生病了，我们半夜去敲宠物医院的门……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不记得。”
　　姜琰垂下眼说。
　　“你认错人了。”

　　他没看到易时宣眼里一瞬间溢满的绝望。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小说完结？”他又问。

　　易时宣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姜琰感觉到扶住自己肩膀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
　　易时宣低着头，声音也颤抖得有些变调。

　　“不要再折磨我了……”

　　姜琰抬起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安。他想伸手安慰一下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又过了一会，易时宣抬起脸，看着姜琰。
　　他的眼眶是红的，是湿的。

　　姜琰眼神一动，就这一瞬间，他心里突然特别难过。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这么多年都是你一直在包容、在忍让，我会对你发脾气，会忽略你的情绪，会伤你的心……”
　　易时宣说。

　　“我让你自己回家面对母亲，让你无助地抱着储蓄罐从家里偷跑出来，还在心里一直怪你，把你喜欢的小说人物写死了……
　　“我还因为写小说和你吵架，说江汝谊在我心里比谁都重要，说你什么都不懂……是我错了，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我不应该因为写小说就忽略你，和你吵架把你气走……
　　“我太自以为是了，你走之后我才发现，没有你我什么都写不出来，没有你我对生活一点期待都没有……你说我会成为厉害的小说家，可是没有你的出现，我只会是一个沉默寡言、浑身戾气的废人……
　　“我这个人真的很差劲，真的，可是……”

　　易时宣用力吸了下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真的好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我会学着去温柔、去体贴、去包容，你要怎么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你可以不记得，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能不能再喜欢我一次啊姜琰！”

　　眼泪从易时宣的眼里滑落，滴进了脚下的土地里。姜琰想抬起手帮他擦掉，却被易时宣用力搂进了怀里。

　　“对不起，我有好多对不起想说，但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我老是问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也没有对你说……
　　“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一辈子都会这么喜欢你……
　　“我爱你，姜琰。”

　　最大的烟花绽放在夜空，划破了短暂的寂静，交织出一段雄壮的背景音。

　　姜琰的目光越过易时宣的肩膀，愣愣地看着夜空。

　　绚烂的烟花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他轻轻张了张嘴。

　　“……我也爱你，易时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