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想穿回书里》酸辣薄荷

19、没想到是个抠门货

　　姜琰六点多就被易时宣掀了被子，带着起床气哀怨地坐了起来。

　　这天订的是一个廉价的一日游团，包括旅游区接送和门票钱。开车到景区至少要四小时，所以早上七点钟，旅行社就来接人了。

　　姜琰跟着易时宣站在路边，数着路过的车。旅行社打电话来说要迟到一会，他们也只能等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辆白色的看起来快要报废的小面包车停在了他们面前。驾驶座上的司机摇下茶色的车窗——竟然还是手动的——问他们：“是去雪山的不？”

　　易时宣点了点头，就推着姜琰上去了。

　　姜琰虽然不知道车的好坏，但也看得出来，这车算是破得可以。有几张黑色的皮座椅裂开了，露出里面的黄色海绵，然后又用透明胶带粘上了。
　　车还没开，人坐上去就感觉有些摇摇晃晃了。

　　……没想到易时宣是个抠门货！

　　看起来他们是司机接的最后一组人，上去的时候，车已经几乎坐满了，只剩下两个空位，还不挨在一起。
　　易时宣皱了皱眉头，姜琰轻轻“哼”了一声，就坐在了靠门边的一个单独的座位。

　　剩下的一个位置在最后排，左右都被几个中年男子占了。
　　易时宣看到这位子，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小面包车的后面很拥挤，还硬是塞出了四个座位，坐上去任何人都死死挨着。

　　易时宣不喜欢和人靠得太近，不要说还有肢体接触了。但是如果他不坐，让姜琰过去他更不乐意，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车门一关，一车人就在颠簸中，向着雪山出发去。

　　到景区上一路经过了很多山，这盘山公路可比先前的小镇那里厉害多了，不仅弯弯绕绕，海拔还一直在攀升。有好几次拐弯，车上的人都以为自己要掉下去了。

　　最不舒服的是易时宣。他坐在最后排的中间，左右都是人，也没有什么支撑的地方。一到右拐弯，他就因为惯性滑倒了左边那个人的身上，右边还死死压了两个人。反方向的时候也是。
　　就这么一路，他被夹在几个大汉中间滑来滑去。

　　这感觉很不好，不，应该说是糟透了。

　　下车的时候，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太好，一方面是高反，一方面是晕车。

　　姜琰的嘴唇有些发白，心跳也加快了。他转眼看向易时宣，发现他的脸色就像身中剧毒一样，比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许多。

　　“……您没事吧？”姜琰觉得这人看起来快挂了。

　　易时宣生无可恋地看了他一眼。

　　姜琰快步走过去，把他拉到一旁，在他耳边轻声说：“您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埋在什么地方？今后我回去一定帮您看着，绝不会让它落入别人手中。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托付的家人，也可以一并托付给我……”

　　……这不明摆着是在问他临终遗言么？！

　　易时宣的脸又黑了两个度，他咬牙切齿地吼出一个字：“滚！”

　　姜琰撇了撇嘴，走开了。
　　刚走出两步，又被易时宣拽回去了。

　　姜琰：……怎么都这样了这样力气还是这么大。

　　“……扶着我。”易时宣说。

　　他现在非常难受，胃里感觉在翻涌，但又什么都呕不出来。心跳加快，腿也有点发麻，再加上一路上心情凝重……
　　状况确实不大好。

　　姜琰见他这样，也皱起了眉头：“雪山上冷，路又滑，您这状态要不先别上去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易时宣看了他一眼：“没事，晕车而已，又不是没来过。”
　　然后他哼了一声，对姜琰说：“走。”

　　不知为什么，姜琰感觉他这声“走”，像在说“驾”。

　　下车走了一会，呼吸了新鲜空气，易时宣感觉好多了。他们没有带太厚的衣服来，这会还要去租冲锋衣，防止一会冻伤。

　　易时宣直接进去租了两套最贵的出来，租金比这一日游的团费还贵。

　　姜琰非常无语，不知道这人的消费观念是怎么样的，有时候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在乎多少钱，有时候又在奇怪的地方抠门。
　　比如古镇上的民宿，比如今天的寒酸旅游团。

　　姜琰换上了冲锋衣，易时宣盯着他，又把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保袖口领口都不会钻风，才放开了他。
　　“山上冷，吹风生病了我才没空管你。”他说道。

　　姜琰看着他敞着的领口，有些无语。

　　换好冲锋衣，还要等着到山上的摆渡大巴。现在他们还算是在半山腰，在雪线以下，一会坐大巴到雪线处下车，才是供游客攀爬的路段。

　　摆渡大巴比他们来时的那辆破面包车好多了，宽敞又明亮，座位也多。姜琰跟着易时宣上去，这会终于不用和奇怪的陌生人挤了。

　　“嘿，小哥，坐这吧！”
　　一个人冲他们叫道。

　　易时宣抬眼一看，是刚才车上坐在他边上的那个人。转弯的时候，那人死死倒在他身上，呼出来的气都吹到他脖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下车的时候，也故意擦着他的身子挤过去。
　　易时宣想到那油腻腻的触感，不由得胃又难受起来。

　　那人坐在车厢后半部的门边上。前半部的座位都是单排，易时宣皱了皱眉头，还是朝后车厢走去了。

　　他的领口敞着，露出里面低领的黑色T恤，锁骨和喉结都露在外面。他的皮肤很白，和黑色衬在一起的时候更是。
　　路过那人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往易时宣领口瞟。

　　“既然这么有缘，就坐下一起聊聊嘛。”
　　那人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拉住了易时宣的胳膊，易时宣被他拉得一个踉跄。

　　“你……”易时宣眉头一皱，想要甩开，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手脚都有些无力，竟然没成功。

　　“可以把手拿开吗？”身后的姜琰说。
　　他语气冷淡，脸上的表情也一点都不客气。

　　“嗯？认识一下怎么了。都是男人，不见得胳膊都拉不得吧？”
　　那男人调笑道。
　　“你看人家都没撒开，你着什么急呢？”

　　车厢里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易时宣回过身来，想示意姜琰换一趟车。那人看着身强体壮，脖子上还露出了满满的纹身，大概不是个善茬，这也是他一直没发作的原因。

　　姜琰冷冷地说：“撒手。”

　　“哟，这小哥模样也不错嘛，那要不咱坐一起聊聊？”
　　那人嬉皮笑脸地说，就把易时宣松开，朝着姜琰伸过手去。

　　话还没说完，他就发出“哎哟”一声惨叫。姜琰对着他的脚踝狠狠地踢了下去，那人一个不稳，被重重扫在地上。

　　“别碰他，听到了吗，下次就不是摔倒这么简单了。”
　　姜琰目光阴鸷，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易时宣有些惊讶地看着姜琰，怎么不仅是性格变了，还能让文弱的人变得会用暴力了？

　　车厢里的人在一旁看热闹，这会许多人都笑了起来，赤裸裸地对这人行径的嘲笑。

　　“你……”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冲姜琰大喊。

　　“发车喽！路程颠簸，请各位乘客坐好——”
　　司机及时发出了提醒。

　　姜琰一边盯着他，一边推着易时宣往后面走。这回他让易时宣坐在靠窗，他坐在外面。

　　那人本想冲过来，但车突然启动了，差点把他晃倒。他咬了咬嘴唇，只好先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各位乘客，雪山海拔四千米，非常容易产生高反。请大家保持心态稳定，不要剧烈活动，不要大声说话，防止出现意外。”
　　司机又说。

　　那男人刚这一活动，身体也确实有些不舒服起来，听到这番话，也就悻悻地抱着手坐回去了。

　　易时宣回过头来，想问问姜琰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况且现在连说话都费劲了起来。
　　奇怪，上次来的时候，高反明明没有这么严重……

　　不过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大概真的是年纪上去了，作息又这么乱，把身体搞差了。

　　姜琰只看到易时宣脸色苍白地转了过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疲惫，大概是昨天没有睡好。

　　姜琰拍了拍他的腿，说：“没事，你坐着休息一会。”
　　然后想了想，抬手帮他把冲锋衣拉链拉好了。

　　高反的易时宣，平时嚣张的气焰都下去了，冷漠的眼神看起来都委屈巴巴的。他哼了一声，就把眼睛闭上了。

　　没过几分钟，他的脑袋就“砰”地砸在了姜琰肩膀上。

　　姜琰愣了一下，想把他推开，让他靠到车窗那一面去。然而抬手碰到了冰冷的车窗，他撇了撇嘴，还是让易时宣继续靠着了。

　　中途那男人还回过头看了他们几眼，看到易时宣靠在他身上这一幕，表情有点难看。姜琰恶狠狠地把他瞪回去了。

　　这趟大巴要坐二十几分钟。到站的时候，易时宣已经小睡了一会，被姜琰推醒以后，感觉清醒了许多。
　　尤其是在他发现自己靠了姜琰一路以后。

　　雪山就在眼前，天气也放晴了。空气又比在半山腰的时候凉了几度，冻得人不精神都不行。

　　姜琰看着易时宣有精神抖擞了起来，心情似乎也不错，一时间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回光返照。

　　易时宣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男人。那人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发觉易时宣的目光后，把眼神瞥开，然后自己走远了。
　　易时宣松了口气，回过头对姜琰说：“走吧。”

　　爬着爬着，姜琰就觉得这座山很熟悉，果然，是他逃亡时遇见费沁的那座山。
　　可是易时宣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如果没有费沁后来的背叛，这会是让他觉得温暖的地方。而现在，他只觉得冷。
　　他又想起易时宣那天问他看雪时，复杂的眼神。

　　“雪好看吗？”姜琰问道。

　　“嗯……好像比以前薄了一点。”易时宣说。
　　“这里曾经很……温暖。”

　　“嗯，但是后来变成了极寒之地。”姜琰没有什么感情地说。
　　“费沁可能是江汝谊唯一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

　　易时宣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原本是想让他们互相扶持走到最后的。”
　　易时宣说。
　　“只是那时候，我真的很愤怒，很难过，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所以就在小说里那么写了……”

　　姜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好意思啊，小说也会和作者个人的经历和见闻联系在一起的，尤其是连载的时候……我并不是一个很能控制情绪的人。”
　　或者说，姜琰不在的时候，他就很容易情绪失控。

　　那一次，便是姜琰第一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