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想穿回书里》酸辣薄荷

18、气死我了！

　　易时宣看着面前姜琰的面孔。他一边喝着拿铁，眼神一边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看起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是权臣江汝谊的眼神。
　　……姜姜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易时宣又有些烦躁起来。前面不是好些了吗，怎么这会又变成这样了？他带他去了那么多装满回忆的地方，结果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都第几天了啊……

　　不过说到底，也是咎由自取吧。

　　易时宣看向窗外。古镇的房子都不是很高，古街区里基本都是单层或者两层的砖瓦房，他这样望过去能看到绵延起伏的屋顶。

　　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啊？

　　易时宣知道自己的脾气不算好。在旁人看来，他顶多是沉默寡言、离群索居。但对于亲近的人，他反而会不管不顾地发火。
　　其实不过是因为太敏感而已。

　　最近这些年，称得上和他亲近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姜琰了。

　　有一次易时宣路过公园，看到里面自动喷水的装置，立在草坪中央，向四周无差别地扫射。路过的时候要是靠得近，就会被溅一身水。
　　他当时想，如果没有遇见姜琰，大概那就是他的归宿——网络喷子。

　　姜琰总是很温柔，好像和他在一起，说话都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平心静气。如果说十六岁之前易时宣的人生是灰蒙蒙的，小天使姜琰就是拨开迷雾的阳光。

　　然后有一天小天使走了，易时宣疯了一样地找了他半个月，再找到他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里。

　　结果失而复得的小天使坐在病床上，一脸警惕地望着他，眼底都是些深的看不见的心思。一开口就是“足下也是《权倾朝野》的粉丝？”

　　看着这熟悉的面孔却又陌生的眼神，易时宣的脑袋“嗡”的一声：这尼玛谁？
　　我的姜姜呢？

　　他想着当时他俩是因为江汝谊大吵了一架，姜琰才离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以江汝谊的装扮出现在展会上。
　　这会大概是故意和他演，告诉他：我还没消气呢。

　　易时宣想着人起码愿意回来了，带回去再慢慢哄就是。结果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他发现姜琰是真的不会用手机，不认识英文，没喝过拿铁……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江汝谊了！

　　易时宣是真的很想骂人。

　　但是他能骂谁？
　　他只能骂自己，当初为什么把姜琰气走，写个小说为什么要投入成那样。

　　姜琰走后，他没写过一个字。他发现原来自己能够安安心心写作，什么都不用管，是因为姜琰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姜琰对他来说就像空气一样，离开了之后才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在难受。

　　等到存稿都发完了，就在快到结局的那天，小说断更了。

　　编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后来他干脆把人家拉黑了，估计人心里都在骂娘。那几天网络上四处都在骂他，他也没什么心思管。
　　八年写作生涯里都有姜琰陪着，离了他，竟然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这其实不是他们第一次大吵，也不是姜琰第一次离开。只是上一次，易时宣还执着地觉得错的是姜琰。
　　但是这一次，他没法抵赖了。
　　为此，姜琰给他的惩罚也特别重。

　　他不知道姜琰这样的情形会持续多久。这时候他又很气自己，早知道写江汝谊的时候不单单是外貌，连性格也按照姜琰的模样去写就好了。
　　江汝谊的性格和他本人更像，所以当他看到自己照镜子时会看到的那种令人厌恶的眼神，竟然出现在了姜琰的眼里，就感觉特别抓狂。

　　某一天晚上他又绝望地想，要是姜琰永远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那就只能试着再让他喜欢我一次了。

　　好在在他坚持不懈地搞垮自己身体后，姜琰终于有了点反应。昨天晚上姜琰让他去睡时说的那番话，其实他是很开心的，所以这晚睡得特别沉。
　　结果早上醒来，姜琰跑了。

　　所以之前是不是故意让我放松警惕的！艹！

　　“你他妈到底想怎样啊？”
　　易时宣回过头对着姜琰说道。

　　姜琰抬起头，用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着他：哈？

　　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

　　易时宣的脸沉下来：“喝完了吗？够久了吧？”

　　“嗯……”
　　姜琰把杯子捧起来，把剩下的都一口气倒进了肚子，说：“喝完了。”

　　“那赶紧的，吃过午饭去赶车。”

　　姜琰：“啊？”

　　“啊什么啊？”

　　“这么快就走吗……要去哪？”

　　“时间快到了，明天之前要赶到。”易时宣说。
　　“去爬雪山。”

　　“为什么……突然要去雪山？”

　　“我想看雪不行吗？”易时宣斜了他一眼。“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全凭主人安排。我能有什么异议呢？”
　　姜琰又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易时宣知道他这时是装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走。”
　　易时宣铁青着脸说。

　　“你走我前面，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

　　大晚上的，姜琰就莫名其妙地被一路颠吧颠吧带到了一个雪山风景区。

　　这地方比古镇还要南边一点。姜琰觉得，到南方去看雪还是蛮新鲜的一件事。
　　只是不知道为啥非要大晚上地坐车过来。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互相怄着气。姜琰不知道易时宣干嘛脾气突然这么大又反复无常，心想着要是在陈朝，只有他这样对别人的份。
　　但现在寄人篱下，人生地不熟，只能忍忍。

　　一路上易时宣寥寥说了几句话，姜琰就用一副礼貌又冷淡的态度回应着。别的时候就是看着窗外的风景。
　　夜里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景色，只看到偶尔闪过的灯光和几点星星。

　　车厢是亮着的，车内的景象也映在车窗上。姜琰偶尔也通过反射看着车厢的情况，但他不想回过头去。
　　他看到易时宣好几次转过头来盯了他好久，那表情就想要吃了他一样。

　　动车到了雪山所在的小城。这座雪山还算有名，但这时候并不是旅游旺季，下车的人很少。
　　雪山风景区也在离市区很远的地方，所以今晚他们还是先在市区入住，明天再坐几小时汽车去景区里。

　　……为此明天还要早起。

　　平时姜琰早起倒是无所谓，就是这两天辗转有些疲惫，还莫名受了一天的气，心里总是不太痛快。

　　到了市区的旅店已经快半夜了。所幸这一回易时宣订的是标间，进了房间，姜琰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倒在床上睡了。
　　他才不管易时宣呢，爱咋咋地吧！

　　易时宣看姜琰这样，也来气了。等姜琰蒙上被子不多久，他就也躺下了。

　　要不是记着明天是什么日子，他才不赶成这样呢！

　　要在以前哪有姜琰和他怄气的时候，不，应该说姜琰根本不会给他生气的机会。
　　心情烦躁的时候，姜琰就会端来热乎乎的小蛋糕和茶，说“放松一下吧大作家”，然后露出纯净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笑，谁还烦躁得起来。

　　现在姜琰虽然偶尔也露出那样的表情，可几乎都是装的，要么就是有些别的让他不爽的目的。
　　到底是谁让姜姜变成这样的！

　　易时宣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就是你把他变成这样的。你对姜琰总是索取，还伤了他的心，是你把他逼走了。
　　易时宣蒙上被子，好像遮住耳朵，就听不到那声音了一样。

　　他生气，他生姜琰的气，生江汝谊的气。
　　他最生自己的气。

　　就这么又躺了很久，另一张床上的姜琰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易时宣还清醒着。

　　明天……
　　希望明天，姜琰能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