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想穿回书里》酸辣薄荷

11、大烂人

　　姜琰站在街头，瑟瑟发抖。

　　已是秋天了，气温在热和冷中间做着布朗运动。天黑了下来，白天出门穿得正好的衣服，这会却显得单薄。

　　要是走的时候拿个外套就好了……

　　不过，现在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他自己的。

　　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原本的世界容不下他，现在的世界也没有分毫他的立足之地。真要说起来，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个变态作者易时宣。

　　那个变态作者，把自己讨厌的人在小说里写死了，而他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 怪不得大家都骂你，该！

　　姜琰眼神空洞地望着车水马龙的街头。这里的夜晚很亮，有各色灯光，和陈朝一点都不一样。

　　他眼花缭乱，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算是……离家出走吗？姜琰苦笑了一下。

　　但转念又一想，他哪有家呢？

　　***

　　“我可能会把讨厌的人写进去。”

　　“掌握生杀大权嘛。”

　　“江汝谊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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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琰一时间脸上血色全无。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仇敌，不是那些害他的、背叛他的人，而是……
　　他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母亲？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因为她是个阻碍。”
　　易时宣语气冷淡地说。
　　“她不死，江汝谊就不会那么痛恨这个世道，就不会拼了命要往上爬。”

　　“就因为这个原因吗？就因为‘小说的目的\'是‘江汝谊要权倾朝野\'吗？”
　　姜琰的声音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
　　“就因为她活着的时候江汝谊一直守在她身边，所以为了让江汝谊去争权，就要让她去死，是吗？”

　　“她活着的时候，有为江汝谊做过什么吗？”
　　易时宣的语气也起了一丝波澜，其中有隐隐的怒气。

　　“她什么都不会，照顾不了自己，也照顾不了自己的孩子。灾荒年间，江汝谊父亲死了，他们一路流亡，是五岁的江汝谊在大雪天跋涉山林去找吃的。
　　“而她，从此落下病根，卧床不起。一直一直，都是江汝谊去找药，去谋生，因为挖了棺木被放下牢，她除了哭，什么都没做。
　　“江汝谊被富商资助，她也借势住进了富商家，过了几年好日子。然后呢？等到富商家中事变，被赶出来，还是江汝谊去想办法谋生！
　　“她这辈子做了什么？生了个儿子，从此吸着他的血苟活，仅此而已！”

　　“啪！”
　　姜琰狠狠地将筷子摔在桌上。破旧的折叠桌经不起这动静，猛地摇晃一下，险些倾倒下来。

　　“那她也是母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只要她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姜琰的眼眶开始发红，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

　　“你好冷血，好狠心啊。”
　　姜琰咬着嘴唇，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去。

　　易时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像是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对不起……”他轻声说。
　　这句话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

　　姜琰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陌生？有什么关系呢，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他是什么？纸片人？所有命运都掌握在作者和读者手里的人？

　　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很无力。他不想回到那个世界，也不想留在这个世界。
　　他只想一切都结束。

　　“姜姜。”
　　身后传来呼喊声。

　　姜琰愣了一下，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什么东西就这样盖在了他脑门上。
　　他拿下来一看，是一件外套。

　　易时宣不知什么时候追了过来，这一点姜琰倒是有点意外。

　　他没声好气地把脸撇到一边，外套也赌气拿在手里，不肯穿上。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冷？”

　　“不劳您费心。”姜琰冷淡地说。

　　易时宣挑了挑眉，二话不说把外套抢过来，直接把姜琰一裹。

　　姜琰虽然有些恼怒，但现在确实有点冷，又不想脱下来，只得摆了个“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的表情。

　　“走了。”易时宣说。

　　“去哪？”

　　“还能去哪。”
　　易时宣的表情像在说“你还有哪能去”？

　　姜琰没动。

　　“你最好自己走，不然我动手的话就不太好看了。”

　　姜琰冷笑一声，心想我怎么着也是习武多年，做了官也不曾荒废练习，百步穿杨……

　　然后他的双脚就离地了。

　　姜琰：易时宣你特么平时都是装的吧！

　　易时宣非常贴心地把外套的兜帽给姜琰拉上了，没让路人看见这位很没面子被提溜着的愤怒之人。

　　姜琰被易时宣丢进了副驾驶座，又用安全带捆上了。

　　“你最好别乱动，不然我把你捆了塞后备箱里。”

　　姜琰：你以为我……
　　我还真不敢乱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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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姜琰都铁青着脸，下了车也一言不发。

　　易时宣看着后备箱里带出来的行李箱，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还是先放在车里。
　　总会派上用场的吧？

　　姜琰沉默地上了楼，进屋以后就很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
　　反正他现在也不在乎结局了，爱咋咋地吧！

　　易时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姜琰打断了。

　　“我要喝热拿铁。”
　　他一点都不客气地说。

　　“现在喝了晚上会失眠的。”
　　易时宣说。

　　“失眠就失眠。”

　　姜琰捧着热拿铁，目光坚定地望着地毯。他的余光瞥见易时宣一直在注意着他，但他就是要避开和他的眼神交流。

　　沙姜在他脚边拱了半天，怎么蹭、怎么叫，姜琰都不理他。
　　沙姜又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冷气的易时宣，委屈地走开了。

　　“姜……”

　　“我去睡觉了。”
　　姜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就朝卧室走去。

　　你爱写什么写什么，结局让我死了更好，一了百了吧！

　　姜琰发现不在乎生死以后，整个人都痛快了。
　　好像这些年忍着的恶气，都一下子释放掉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他包在被子里，默默回想着这辈子发生的一切，希望能快些睡着，然后这个梦就过去了。

　　没过多久他又烦躁地睁开眼。
　　这拿铁喝的，果然睡不着！

　　这时他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赶紧把被子一裹，背对着房门转过去。
　　易时宣推门进来，默默坐在了床边。

　　“知道你醒着。”

　　“……”

　　“……对不起。”

　　“。”

　　过了很久，姜琰才开口：“干嘛和我说对不起。”

　　“没什么，很久之前就想说了。”易时宣轻声说。
　　“当时写这部分确实是有些愤怒的，没考虑那么多。”

　　“你说这是你讨厌的人，那就是有原型的吧？她的原型是谁？”

　　“……”易时宣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被子里的姜琰声音闷闷的。

　　“知道啊。你是姜琰，江汝谊的狂热粉丝。”

　　“……”
　　姜琰心想，算了，是不是真的也无所谓了。

　　过了很久，姜琰才又开口：“你说姜琰是你下一部小说的主角名。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易时宣轻轻侧过去看了他一眼。

　　“是一个很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