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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雪月交光(10) ...

  •   要再亲一亲贺玉舟吗?

      不行,卫疏星心中默想,她愿意给的时候他不要,事过境迁了他又想索取,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我才不亲你呢,你想得美,快放开我。”女郎哼了声,眉尾忽的扬起,“……你还盯着我看?”
      贺玉舟收手,目光自女郎唇角移开:“你嘴角有糕点屑,没擦干净。”

      卫疏星大作惊骇,恨不得在马车里蹦起来,嘴没擦干净就出门,脸都丢完了!

      怎么也没个人提醒她!

      “已经没有了。”贺玉舟轻咳一声,皱觉自己掌心出了层薄汗。

      倘若她真要再吻上来,他只怕就挂不住好脸色了。

      卫疏星嗔怪着甩开他的手,愠怒道:“你说话不要大喘气,真是讨厌,害得人家吓了一跳。”

      这只是小脾气,不碍事,下马车时,卫疏星照旧挽着贺玉舟的手,只是不再提要亲吻他的事,两人瞧起来,俨然是一对新婚的恩爱夫妻。

      眼前便是枢鉴司,庄严肃穆,门前坐着两尊石狮,极具威严气势。

      卫疏星惊喜地叹了一声,推着贺玉舟就要进门,却突然听见一道高声呼唤,自身后传来:

      “贺掌司!放着婚假还过来?”

      回头,只见一名身穿枢鉴司制服、腰挎短刀的女子翻身下马,阔步行来,姿容神采飞扬。

      仅着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卫疏星的视线始终不动,锁在了来人身上。

      呀,这是位女官呢,好生威风潇洒,卫疏星从前在崔州可没见过几位。裕京到底是国都,天子脚下,有什么新令新策,全从这里开始落实。

      可真是新鲜,卫疏星为此不慎失礼,双眼盯着这位女官瞧,对方到了近处,她才收回眼。

      女官倒是不介意,只笑道:“好巧——贺掌司身边这位,就是卫夫人吧?在下梁熙,枢鉴司副使。夫人新婚那日我被陛下派去办事,未能到场,真是遗憾。”

      卫疏星也以笑回应梁熙。

      枢鉴司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寒暄数句,一齐往内走。

      “贺掌司,你来得正好,咱们到你的值房去说话吧。”梁熙很是健谈,“有个案子,我要说与你听,陛下一早召我进宫便是为了此事。”

      贺玉舟的值房以一扇屏风、两条挂帘做隔断,分成内外两间,内间搁着衣柜小榻,外间则是他平日办公的地方。

      卫疏星头一次来,兴冲冲将里外全逛了一遭:“这帘子遮光不好,你不如换两条遮光又透气的。”

      “卫夫人这么关心贺掌司啊?”梁熙禁不住打趣。

      卫疏星道:“梁副使别笑话我了,我只是随口说说。”

      其实倒不是关心,而是卫疏星娇生惯养久了,对屋中陈设布置颇有研究,见不得睡觉的地方渗光,容不得自己的丈夫这么不会布置东西。

      “你不要逗她。”贺玉舟知道梁熙是个怎样的人,怕她将话越扯越远,“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梁熙道:“依我看,你也挺关心卫夫人的啊,护得这么紧,打趣两句都不成?”

      眼见着同僚的脸色徐徐沉下,同僚之妻也面露恍然,梁熙点到为止:“还是说案子吧。卫夫人不必避嫌,听一听也无妨,这事儿迟早要闹得满城风雨的……”

      贺玉舟打断她:“捡重点的说。”

      梁熙咽了咽唾沫,继而压低声线,似是要宣布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今日天不亮,安国公的幼子孟文进,被人发现横尸街头啦!”

      “什么——!”

      惊天动地倒不至于,却着实惊到了卫疏星,怎么会?!孟文进虽为非作歹,可他们昨天才见过,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一夜之间就变作了冰凉的尸体!

      隔着桌案,贺玉舟欲握住妻子轻颤的手以安抚她,奈何卫疏星力气瘫软,双手滑落下去。

      他只握到空空一片,连她的袖口都不曾触碰到。

      贺玉舟的手悬停几瞬,慢慢收回。

      “我应该慢些说的。”梁熙悔道,“此等凶案,不是谁都能接受,感到害怕再正常不过。卫夫人无恙吧?”

      卫疏星摇头,惊慌未消:“我、我无恙,只是那个孟文进……我不久之前还在酒楼里见过他,与他起过冲突、动过手!”

      音方落,贺玉舟与梁熙对视一眼。

      前者压下满心的无可奈何,望向同僚:“你带她到审讯室,将她与死者间的事问清楚。”

      值房里静默了片刻,卫疏星心里正讶异于孟文进的死讯,未能立刻明白夫君话里的意味。

      当梁熙望向自己,她才后知后觉:“……你们要审我?”

      贺玉舟道:“既是凶杀案,所有与死者起过矛盾的人,皆有可能是凶手。”

      从未想过会成为凶杀案嫌疑人的卫疏星,此刻已然涨红了脸,据理力争道:

      “昨晚我有没有出过府,别人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吗?我的人证不止是你,府里守夜的丫鬟、侍卫全都能为我作证!”

      她字字在理,可有些流程是一定要走的,贺玉舟坚持道:“按规矩来。”

      一切都该按规矩来,按约定来。

      他会遵循祖母的意愿娶卫疏星为妻,也会依照婚前的约定,在婚后善待妻子。

      当人命要案在前,他对卫疏星的维护便也按照所谓“规矩”,被他列到最末位。

      卫疏星眼尾干涸,一丝湿润也没有,唯有急色恰似藤蔓,生机勃勃地爬上她的脸。

      她抓住丈夫的手,急愤追问:“你不信任我?”

      卫疏星不怕进审讯室,天理昭昭,乾坤浩荡,从未做过的事,她不信能强行推给她。

      她怕的是不被枕边人信任,是紧要关头不被维护。

      没有哪一寸骨骼不在颤抖,卫疏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颤声问:“你连一个‘信’字都不愿意说?贺玉舟,你说话!”

      方才,未能被贺玉舟捉住的手,现在主动握住了他,他却做不到轻轻一回握。

      “我信你。”

      卫疏星为这三个字舒缓神色,可贺玉舟继而说的话,又让她新添一份寒意。

      “可我更相信调查取证的结果。”

      手颓然失力,卫疏星顿觉舌根沉重,竟压得她半个字也吐不出。

      室中似乎冷寂了万年之久,梁熙看不下去,轻轻揽着卫疏星解释道:“夫人别怕,只是一次了解案情的寻常问话。若现在不问,等安国公府找上门来,更是麻烦。”

      “我明白……”

      总算能摆脱舌根的桎梏了,可这几个字说得又沙又哑,连卫疏星自己都惊讶。

      梁熙说得正是,依审理凶杀案的思路,通常来说,近期谁与死者起过冲突,谁便有杀人之嫌,嫌疑程度不同而已。

      卫疏星深知此理,却不知贺玉舟云淡风轻的面色是何意。

      她就要被问话了,身为夫君,总应交代嘱咐她数句吧?

      卫疏星不死心,这个人待她不算太坏,昨晚还抱着她睡觉,今早又耐心地等她喝药。

      然而日久才见人心的道理,他怎会不懂。

      拥抱、哄劝都是小事,真要到了紧要关头,才能窥清一个人的真心真面。

      揣着轻轻的期望,卫疏星略等了一等,只等来梁熙的一句:

      “卫夫人,随我来吧。”

      贺玉舟什么话也没有交代。

      “好,这就来。”卫疏星背过脸庞,不再期盼从贺玉舟身上得到什么关怀,埋头随梁熙离开了值房。

      *

      枢鉴司前庭立着一块巨大山石,上书“清廉忠正”四字,乃先帝所题。

      新帝近日似有将其替换下的意思,应当不日便会落实。

      审讯室门开了,似一张血盆兽口,卫疏星迟迟不愿进入。

      她扒着门,向里瞧了几眼,未嗅到阴湿腐坏的气味,这地方远比她所想的体面。可室中冷燥得很,叫她打了一记冷颤,后退半步。

      里头冲出来的寒气,自然也拂到了贺玉舟身上,他跟在梁熙、卫疏星身后一路至此,见妻子冷得瑟缩,遂朝自己肩头一探手。

      ……他的斗篷落在值房里了。

      在他犹疑的间隙里,卫疏星已深吸一口气,往审讯室中央坐好,眸光清明。

      陪审的吏员已经抵达,梁熙正要关门,眼看着门扉就要掩上,贺玉舟突然低声唤道:“梁熙。”

      梁熙等着他交代。

      “她爱哭。”贺玉舟目光闪烁,“你慢些问,不要吓着她。”

      梁熙没说话,将门合上。

      审讯的过程顺利到出人意料,卫疏星答得井井有条,将那晚受孟文进欺负再反击的始末讲了个一清二楚,连回家途中疑似遭人尾随的事,也全部交代明晰。

      想了一想,她又补充道:“我逃离酒楼后,察觉到孟文进没有追上来,觉得很是奇怪,他分明带了七八个随从,要抓我简直轻而易举……原来是有一位穿蓝衣赏的公子,帮忙拦住了他。”

      “夫人可知他是谁?”

      “不知。天色太黑、距离太远,即使有灯火照亮,我也看得不清楚。”

      审问到此为止,可以离开了。

      梁熙尚有笔录要整理,卫疏星先行一步,率先见到了候在门外的贺玉舟。

      这瞬间,她心底的酸水终于翻涌上升,化作两三颗泪珠,最终凝聚成珠线,啪嗒啪嗒下坠。

      她不愿意低眸,坚持抬脸凝视眼前的男人:“你忙你的事,不必管我。”

      她说不必管,贺玉舟便当真没有追随她,即使鞋尖已挪动了两寸,却还是眼睁睁目送卫疏星往自己值房的方向去。

      梁熙离开审讯室后,见到贺玉舟还在此处,不免错愕,而贺玉舟却先比她开口:

      “内子为何哭成这样?”

      “这都能怨我?”梁熙很是委屈,“我问话时,卫夫人可没哭,答起话来半点儿不含糊。她若是哭了,也八成是因为一出门就看见了你。”

      贺玉舟幽幽瞥她一眼:“案子要紧。你可问出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你要避嫌,而且此案是我主审,你还是少插手吧。”话虽如此,梁熙仍捡了几句要紧的说,“……若能问出酒楼中帮了卫夫人一把的蓝衣男子,案子或许能有进展。”

      “不必多此一举。”

      “何解?”

      “是我,”贺玉舟握了握拳,一字字道,“拦下孟文进的人,是我。”

      十月二十二晚,碎雪飘飘,他自望江楼外经过,听闻未婚妻受人欺凌,便没犹疑地拦了上去。

      *

      半盏茶后,贺玉舟与梁熙于审讯室内对坐。

      案上一笔一砚,伴着几张纸卷,皆是审讯必备之物。贺玉舟也算近日与孟文进有矛盾的人之一,审他,便是他所说的“规矩”。

      可纸卷上的文字删删改改,墨点繁多,最后梁熙实在忍无可忍,索性搁了笔,不再书写:

      “你心不在焉,我没法子问话。你的心飞到哪里去了?”

      贺玉舟恍若未闻,满心只有卫疏星离开前的那个失望的眼神,和她消失在走廊尽头时的背影。

      半晌,他顶着梁熙惊愕的视线拂袖起身,径直往卫疏星离去的方向追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雪月交光(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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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让他降落》:终于轮到男主破产 ★《蝴蝶溺亡》:浪.女回头/35岁×18岁 ★《弃兄》:伪骨兄妹/复仇变成复婚 ★《三嫁》:狗血乱炖/兄弟夺妻/后爹文学 ★《折英》:狗血虐男文/精神胜利法报复 【↑上面的是预收】 【↓下面的是完结文】 ★《他好爱我我哭死》:寄了6个男友我痛不欲生 ★《一篇狗血替身文》:狗血乱炖/男替身 ★《写书人穿书手札》:穿进自己写的虐女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