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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高中生活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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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一定要去吗’?”陈冉屈起食指敲敲儿子脑门,“必须去。”
“忘了妈妈是怎么教你的了,别人的滴水之恩,我们要铭记在心上,有能力的时候就要报答别人。严以阳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这个时候不回报,什么时候回报呢?何况现在只是替我给她送碗鸡汤,你就推三阻四的,把我说得话当耳边风是吧!”
陈冉拉长语调,秦之明显感受她的怒气,只得答应下来。
没事,只是正常的朋友间的探望而已。
······
严以阳在病房里无聊地玩着PSP。
因为父母双方都忙于工作,只有下班之后才有时间过来照顾他。
妈妈说:“儿子,你这么大了,能够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妈妈相信你一个人也没问题的。你看看,妈妈给你又带了一套模拟试卷,不会无聊的。”
爸爸虽然看不惯老婆这种万事有学习的态度,却敢怒不敢言,只能背地里给严以阳买了游戏机,聊表安慰。
既是安慰,也是篮球比赛夺冠的奖励。
还真是抠门呢!也不知藏那么多私房钱干什么用,小心哪天他告诉妈妈,他就惨了。
严以阳胡思乱想着。
吴墨云和刘恒看着他输完液之后,也都一一回家了。吴墨云倒是还想蹭他的游戏机玩,但她家的家规太严,过了晚上八点就必须在家。
女孩子嘛,家里人这样保护她严以阳可以理解。但他是真无聊啊。
“吱嘎”一声,病房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打破无聊的结界。
严以阳听见声音,从游戏机上抬起头就看见秦之可爱地从病房外小心地探个头进来,见他看过来,又一下子缩回去。
真是太好玩了。
什么无聊什么寂寞,在见到秦之的那一刻全部飞光光。
“小秦之,我就知道你最好,一定会来看我的。”
秦之相信,如果严以阳的腿现在能动的话,他一定已经跳起来了。
严以阳的声音太大,引得外边值班的护士警告一声“这里是医院保持安静啊!”
秦之被美女护士姐姐警告不好意思的道歉,也不再躲,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还好,吴墨云不在。
就不用听到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了。
“秦之,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我一个人多无聊吗?”严以阳故意夹着嗓子说道,招手让秦之到他身边,“快、快,你带鸡汤了吗,正好我肚子饿了。”
“刘恒他们不是来医院了吗?”放学的时候刘恒执意送他到小区门口就来医院了,而据他所知吴墨云也是放学就来了的。
“刘恒有事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吴墨云也被她爸爸接走了。”严以阳一一解释。
“哦。”秦之把保温盅从袋子里拿出来,心里踌躇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严以阳的解释后好像隐隐在开心。
“哇,好香好香。我就知道,阿姨炖的鸡汤最好喝了。”
严以阳只要一开口,总能说出让人高兴地话。
“噗嗤”,秦之见严以阳迫不及待地搓着手,一副等不及的样子,那样子实在好笑,秦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秦之,你笑起来很好看诶,你平时就应该多笑笑。”严以阳等不及——秦之小心翼翼一边避免汤洒出来要保持手上的平衡一边用另一只手从袋子里拿勺子,也太慢了,就着秦之手上的保温盅也不怕烫就这么喝了起来。
这姿势,就好像是秦之在喂严以阳喝汤一样。
秦之脑海中想到这个,身体不由僵直,手中的保温盅就像一个炸药包一样,却又没办法扔掉——那样严以阳就没鸡汤喝了。
保持着这个动作······
严以阳一边喝一边不忘夸秦之妈妈的手艺好。
“小阳,我们来了。”门口传来严以阳爸爸妈妈的声音,然后门被再次打开。
严以阳倒没多大反应,秦之像骤然意识到他俩此时的姿势,手像被保温盅烫到,一下子将其塞到严以阳怀里。
这下子,保温盅里的汤晃了一大半撒到严以阳身上。
“嘶,好烫。”
“咚。”保温盅一下被摔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秦之被惊得连退几步。
“你做什么?”门口传来严以阳妈妈惊惧的声音,三两步来到床前,发现儿子脸上、脖子上、胸口上全是滚烫的鸡汤。
她动作迅速,一下就把严以阳身上沾满鸡汤的衣服剥下来,甩在一边,用纸巾擦干,然后仔细地瞧他身上是否被烫伤。
直到确认被烫到的皮肤只是有些轻微的发红,并未有多严重,才放心下来,但她还是眼神不善地看着秦之:“你是谁?为什么把汤撒我儿子身上?”
“妈,妈,你别着急,我没事。”严以阳见妈妈对秦之发火,赶紧在后边拉着她的手。
“他是我同学,本来是拿鸡汤来给我喝的,是刚才我太着急才把汤撒身上了,不关他的事。”
任哪个看到刚才秦之把汤盅塞到严以阳身上的场景,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一定会认为他就是故意的。虽然严以阳在尽力解释,但严以阳妈妈并没有释然,声音也依旧冰冷,下逐客令。
“好了,谢谢你的好意,既然你也已经看过了,他也喝了你的鸡汤,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有理有据又十分客气,秦之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也只得先回去。
一路上也懊恼不已,他怎么能把还烫着的鸡汤就这么塞给严以阳呢?即便是再紧张再无措,也应该冷静一点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也好啊。
现在好了,阿阳不仅因为他而摔断了腿,现在还烫伤了······
难道自己只会给阿阳带来不幸吗?
······
终于,陈冉终于替秦之找到一个好的绘画班,现在秦之是高二,节奏不如高三那么紧凑,周末两天都有时间去学习。
周末也有不用时刻等着严以阳来找他去俱乐部锻炼了。
严以阳还在住院,刘恒依旧每天替严以阳陪秦之上下学。
但,秦之却没再去过医院了。
有天严以阳实在忍不住,拜托刘恒。
刘恒微微侧目,就能够看到与自己并肩走着的秦之,头顶的发丝随着步伐起落轻轻颤动着,也不说话,就那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是在另一个脱离于现实的世界中,其间似有无数的秘密汇成漩涡,引得人迫切地想进去探寻一番。
想到严以阳以前对自己说得:“离他远一点”的话,刘恒定了定神。
“阿阳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再给他送鸡汤。”
“最近我妈妈一直在忙没时间炖鸡汤了。”秦之平静地回答道。
要是严以阳想喝鸡汤的话,有的是人给他送吧。
“你最近怎么不去看他了。”刘恒问道。
“这也是他让你问的吗?”秦之反问。
刘恒:“不,是我自己好奇。你们以前总在一起,所以我以为你们······”
“以为我们什么?”秦之听见刘恒把他和严以阳称为“你们”心中警报拉响,瞬间像一只炸毛的猫咪般竖起防备。
难道他知道什么?
见秦之反应过激,刘恒摆摆手,“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以前关系那么好,怎么不去看他了。就连吴墨云每天都会去玩一会儿。”
“那不是很好吗?已经有那么多人陪着他了,也不差我一个。”秦之不耐烦地道。
“我到了,谢谢你,再见。”
但他还是礼貌地给刘恒道谢。
这让刘恒觉得秦之的反应实在有趣,色厉内荏的样子真的很像一直时刻防备外界的小动物。
他现在有点知道,为什么严以阳会这么喜欢和秦之在一起了。
······
很快,严以阳终于可以出院,但是他的伤还没有恢复,每天被爸爸或者妈妈送到学校之后,在学校只能靠着拐杖行动。
看着大头、睡神他们几个毫无义气地撇下受伤的自己去打篮球去玩,回来后还不忘对他这个病号打趣一番,严以阳直呼自己交友不慎。
好在,还有秦之这个乖宝宝,可以陪他。
当他靠着拐杖一起一拐地走到秦之边上,正要叫他的时候,秦之竟然像没看到他过来似地拿着水杯去接水去了。
严以阳就等在那里,本来以为秦之接完水就回来了,没想到这天正好是秦之值日,他接完水又去擦黑板,然后帮同学捡了笔······
直到上课铃响,秦之才回到座位,而严以阳也不得不回自己座位。
到中午是,刚敲完放学铃声,吴墨云把替严以阳准备的饭盒给他送到位置上,就坐在他旁边,拿出自己的饭盒陪他一起吃。
本来严以阳还想等到中午的时候,让秦之帮自己到食堂打饭。
但吴墨云已经坐到她旁边,他也不好拒绝了。
就这么眼真真地看着秦之拿着餐具就这么走出教室······
这一上午,他居然没和秦之说上一句话。
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严以阳隐隐觉得,自从自己住院以来到现在,秦之好像变了许多。
下午,严以阳又试探了几次,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秦之,真的在故意躲着自己!
严以阳把他和秦之认识到平时相处的事拉通想了一边,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秦之故意躲着自己。
除了,刘恒!
自己住院的时间,刘恒主动自愿地替自己陪秦之上下学,他当时觉得刘恒是真心的帮自己,现在看来,难道刘恒是另有居心。
想到刘恒刚见到秦之时的那种让自己不舒服的眼神,虽然严以阳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有预感,肯定是刘恒对秦之说了什么。
得找刘恒好好问清楚!
果然,放学的时候,自己提议秦之坐自己爸爸的车一起回家,秦之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理由是他还有绘画班的课要上。
他什么时候报了绘画班了?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秦之说完也不管刘恒一瘸一拐地在背后喊他,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楼道里。
······
当晚,严以阳家的楼顶天台上。
他把拐杖放在一边,打着石膏的脚靠墙壁借力另一只脚独立站着,天台围栏的高度正好足够他将两只手撑在其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星辰。
刘恒两只手张撑着栏杆,俯瞰着小区里的夜景。
心中琢磨着严以阳忽然把自己叫出来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欣赏夜景吧。
天空中漂浮不定的云层一会儿将星星隐藏其间一会儿又露出星光,变幻莫测,让人难以计数。
严以阳终于放弃数清天空星辰的想法,才慢慢开口。
“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在这里仰望星空,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但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李书航最后也离开了······其实我也知道,当时李书航的离开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决绝的离开。”
“我当时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回想起当初,他严以阳和李书航被称为一中初中部的“三剑客”,不仅每次考试他们都能霸榜前三,体育的各项比赛他们也都是名列前茅的,彼此在竞争追逐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他们又同时被陈教练选中进入校篮球队,为一中赢取无数荣誉。
但没想到最后竟然就那般分道扬镳。
“你知道,我是最看重朋友之间的情谊的。所以这两年我对这件事情才这么耿耿于怀,同时,也是这次我会答应帮你打比赛的原因。”
严以阳腿脚不便,只是目光直直地看向刘恒,颇具冷意。
刘恒终于明白,今天严以阳绝不是找自己看风景的,显然是要兴师问罪。
只是,为什么?
“阿阳,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说话需要绕这么大的弯子了。直说吧。”
严以阳顿了顿,“难道你真的忘记我当初与你说的话了吗?”
刘恒认真思索一番,“哪一句?”
他和严以阳之间说过无数句话,争论的、较劲的、恶作剧的实在太多太多······
严以阳眼神有些冷冷地看着刘恒:“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回避。”
他那般郑重其事地对刘恒发出的警告,也只有两次而已。
刘恒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也没有意义,直起身,摊了摊手,走到严以阳面前站定。
“我想你肯定误会了,我只是好心而已,我也是为了让你能够安心养伤。”
“你究竟对秦之,说了些什么?”严以阳实在忍无可忍,单脚支撑站起,一手揪住刘恒的衣领稳住身体。
两人眼中光芒射向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怒意。
“我说过,我只是帮你陪着他一起上下学而已。你不也是担心他会像之前一样被那群校霸缠上?难道这也有错?”
“我说过,让你离·他·远·点!”
严以阳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重复之前所说的话。
他还记得刘恒第一次见到秦之时,那种让他感到不舒服的眼神,就好像,就好像,一只盯上兔子的鹰隼!
而自从这段时间刘恒替他陪伴秦之上下学后,秦之就总是在自己靠近的时候总是离开去做其他事情,不仅不与自己同行、连话也不与自己说。
“凭什么?”
刘恒静静看着严以阳迸发的怒气,轻轻吐出三个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秦之心思不纯。你要是敢伤害他,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哪怕,我们曾经携手奋斗过。
“我本是好心,却被你这样误会,也太伤我的心了。”
刘恒握着严以阳揪紧自己衣襟的手,一根一根地将他手指掰开,“再说你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认为我会伤害他呢?”
严以阳身体失去平衡,好在离栏杆不远,借力站直。
“因为,我知道······李书航离开的真正原因。”
刘恒心头巨震,身体不由后退两步。
然后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转过身不让严以阳看自己脸上的表情。
“那又怎样?如果你真的知道,就应该明白,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严以阳一时无话,果然,当初李书航选择离开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秘,但,自己才是被隐瞒的那一个。
握了握拳头,不过李书航的事已经是过去,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让刘恒离秦之远点。
他不敢确定,如果让刘恒不断靠近秦之会发生什么事。
“行,以前的事也不必再论。只是,我不管你藏着什么样的心思,秦之是我朋友,你也是我朋友,我不希望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影响彼此之间的关系。”
“不说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秦之的事,就算如你所说,我真的对秦之有那种想法,同是作为你的朋友,你为什么不祝福我呢?”
那种想法!果然刘恒接近秦之其他目的。
“你不准伤害秦之!”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我还挺喜欢他的。”
“什么?”严以阳不可置信地瞳孔睁大,心头震撼:“喜欢?”
“可他也是男生啊?”严以阳急急追问。
也可以吗?
“男生怎么了?咦,你好像很奇怪?你不是已经清楚了李书航离开的原因了······”
严以阳的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成一团浆糊,几乎停止思考,嘴里只能机械地重复刘恒说得话:“李书航离开的原因······”
“喜欢一个人,男生又怎么了?”
刘恒望向无垠的星空,心境也忽然开阔:“是了,那种感觉,是喜欢。”
“忍不住想靠近他,忍不住想了解他的一切,忍不住就是想要他陪在身边······”
“你喜欢秦之?”严以阳还是不可置信。
刘恒这下是真的好奇:“那你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说我对他心思不纯、会伤害他?”
“我以为,我以为你和那些校霸一样,伤害他。你不知道秦之当时身上有多少伤痕······”严以阳不确定地低声呢喃。
说着说着,电石火光间严以阳将一切都串联起来,身形巨震——为什么秦之受了欺负不敢对家里人说,为什么那些校霸的眼神让他觉得恶心,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更加不行!”
他大喊出声,这简直就是在侮辱秦之,侮辱自己的朋友,也就是跟他过不去了!
刘恒终于转过头,一步一步向严以阳走来:“不行?你究竟是因为他是你朋友呢,还是你其实也······”
“闭嘴!”严以阳终于还是忍不住将拳头挥向刘恒:“我说过,离秦之远一点!”
······
刘恒一腿屈着一腿挺直背靠着电梯,看着天梯里镜面中的自己,伸手摸了摸嘴角的一点裂痕,“嘶,阿阳下手还是那么没分寸。”
还好,只有嘴角一点点伤口,不然一会儿家里人问起,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希望严以阳能够明白吧······
以后,可别说自己做兄弟的,不帮你了······
······
严以阳熄了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刘恒顾忌着他腿脚不方便,让着自己,但是自己挥向他身上的拳头他也是全力抵挡,严以阳的胳膊和拳头上也有很不少的淤青。
回来的时候他也只敢打开氛围灯,不然自己的短袖可掩藏不了这些痕迹。趁着爸妈已经在房间休息,还没出来,他赶紧溜回自己房间躺床上······
刘恒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不是没听说过同性之间的爱恋,只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朋友身上,他无论如何觉得不可思议、不真实!
从刘恒的话里话外,李书航的离开,好像还牵扯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在里边,原来自己知道的那样少······
哎、今晚上只顾着打架,居然没问清楚。得找个机会,再问问刘恒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严以阳揉着被刘恒抓得钝痛的手腕,懊恼想道。
还有秦之······
“喜欢······”
刘恒真的喜欢秦之吗?
“忍不住想靠近他,忍不住想了解他的一切,忍不住就是想要他陪在身边······”
虽然他之前从没想过,但是经过这么一说,严以阳觉得自己面对秦之时,好想不自觉地也会有这种情绪。
但是,他是因为把秦之当成朋友,所以才喜欢做什么事情都叫上他······
而且,要真说起来,其实吴墨云、大头、睡神这些人,他也很喜欢啊!
但,从刘恒说这话时候的神情,他就是知道,刘恒说的“喜欢”并非自己所理解的这种“喜欢”。
哎呀,烦死了,不想了。
还有,为什么刘恒最后会说“我什么也没有对秦之说,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为什么秦之会避着你。”
可,他很确信,自己和秦之之间没有任何矛盾,更没发生过冲突,无缘无故的,秦之究竟为什么要避着自己呢?
严以阳百思不得其解,而他此时的大脑比熬了一夜打游戏还累,不知不觉就真的沉沉睡过去······
······
秦之回到家,发现家里除了陈冉,还有其他客人在,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小小的客厅显得愈发拥挤。
是外婆和大姨。
但这大姨并不是陈冉的亲姐姐,而是隔了一房,是外婆的哥哥的大女儿。
“外婆”,“大姨”。
秦之乖巧地一一喊了人。
外婆见到秦之甚是欣喜,对他笑着道:“是之之回来了,学习辛苦了吧,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们和你妈妈聊完,外婆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
外婆还是没变,像小时候一样,每次见他都给他好东西,有时候妈妈生气,让外婆不给他糖吃,外婆还会偷偷地塞到他衣服口袋里。
见到外婆来,秦之还是十分高兴的。
但,大姨的神色,就有些捉摸不透了。
秦之喊她,她也只是勉强点头回应,似乎不想看见他似的。
陈冉想到自己母亲和表姐接下来要说得事情,觉得秦之还是不知道得好,免得影响他学习。
“儿子,你今下午不是有绘画班的课?怎么还不去?”
“上次画的作业有些色没上完,曹老师让我拿回家完成了后,再给他拿去。”秦之解释道,早上他走得急忘记拿,特意回来拿的,不然他放学后就直接去绘画班。
陈冉道:“嗯快去吧。别让老师等你。”
“已经放学了,之之还有课啊?这也太辛苦了。”外婆站起身拉住秦之,有些不赞同地看着陈冉说道。
“学习还是需要劳逸结合,休息好了才有充沛的精力学习,听外婆的,今下午就别去了。”
“妈,这是秦之自己选择的道路,总不能让他半途而废。”陈冉打断母亲对自己教育的干涉,这样可对秦之不好。
陈冉把秦之的书包取下来放到他房间去。
“是呀,外婆,我不觉得累。”秦之也对外婆说道。
“好了好了,东西拿好了吗?快走吧,一会儿真迟到了。”陈冉催促他。
这下秦之更加确定,陈冉是有什么事不想让自己听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有外人在,他也不好顶撞妈妈,况且曹老师也特意嘱咐他这次课一定不能缺席。于是,他只得听从陈冉的话,拿着上次的绘画作业,就走了。
大姨方锦华冷着眼看着,并未说话。
直到听见关门声,才不阴不阳地说了句:“还有钱给儿子报兴趣班呢。”
外婆和陈冉闻言全都转身过来。
陈冉找了个离方锦华最近的位置坐下:“大姐,我们也有两年没见了,今天你特意让我妈带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陈冉母亲也跟着坐下,在一边听着。
“我不辞遥远地找来,当然不是为了来看你现在住得有都寒酸、过得有惨了。”口上是这么说没错,如果她脸上不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陈冉会更相信一些。
陈冉也不生气:“看见我现在只能住在这样一个城中村的杂乱的、拥挤的地方,大姐也开心了吧?”
“哈哈,谁让你当时不听好人言呢?”方锦华道。
陈冉也无法反驳,只是自己当时深陷其中,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诫呢,直到吃了亏撞了墙,现在才明白,当时大姐说的话是多么的正确,不过······
“事到如今,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没有后悔过。更何况,我儿子还这么优秀。”
方锦华脸又是一黑:“哼,你就嘴硬吧。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带上这个拖油瓶,留在你前夫家不好吗?”
“我的事,不要你管。”陈冉也说出火气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陈冉也是,你大姐关心你呢,这都听不出来。”陈冉母亲见两人见面就要吵架,还是老样子,赶紧出言调和。
陈冉母亲道:“说正事吧。”
陈冉问道:“对了,妈,大姐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说道正事,方锦华反倒不知如何开口,只看着自己的小姑。
陈然母亲叹口气,只好自己开口:“难怪你不知道,本来这件事也是大家都没预料到。”
原来,陈冉的舅舅也就是方锦华的父亲突发脑溢血住进了ICU,虽然凶险,但好歹人是救回来了,虽然他是退休老师,有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医药费,但还是把家里的储蓄用了一大半。
不过,现在的事是方锦华的儿子,在大学谈了个女朋友。年轻人不知道稳重,让人家女孩子有了身孕。双方父母知道后,也都想着,已经是大四,正好毕业、结婚、生子,就把这件事给两个孩子办了。到时候孩子可以由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帮着带,两个孩子出去闯事业也不耽搁。
“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陈冉由衷为大姐一家感到高兴:“没想到,我那侄儿也挺不错的嘛,这么快就把人生大事解决了,以后专心事业,前途也是大得很啊。”
“谁说不是。”方锦华也高兴,但高兴中透着点愁绪。
陈冉母亲借着替方锦华说:“但是女方家也就那一个女娃,虽然是奉子成婚,也不愿委屈了她。就要求你大姐这边必须得准备好一套新的婚房,让小两口婚后可以独住。不过他们也大方,承诺如果男方准备好房,他们也会给女儿陪嫁一辆30万的车。”
“只是,因为你大舅病了一场,现在买房还差着些钱。如果算上你之前借走的那十二万,他们也足够凑足房款了。”
陈冉母亲把方锦华说不出口的话都替她说出来,本来也是女儿先借的钱,也是应当还的:“我想着你这两年一个人带着之之又要还债,也不容易,我和你爸爸商量给你出一半,再多的,你嫂子那里就不同意了。你也要理解你嫂子毕竟她的娃娃也还小,这剩下的,就得你自己来想办法了。”
陈冉听完,其实与自己心中所预想的也差不多,而且有母亲和父亲支撑着自己,她其实压力已经很小。
不过,既然自己当初坚持背上这些债务带走儿子,陈冉也不后悔,也不会让别人来替他承受。
她拉过方锦华的手:“大姐,你有困难怎么不早和我说,我肯定会想办法凑上钱的。”
虽然两人从小到大都是冤家,但所有兄弟姐妹中,也就她们两人到关系最好,方锦华实在是也已经问了许多人凑钱,最后还差这一点,不然绝对不回来找陈冉。
现在陈冉压力最大,大家都不愿意再逼她了。
陈冉咬了咬牙,到自己卧室拿出银行卡,交到方锦华手里:“大姐,这里边有5万块,都是我这两年工作攒下来的。你先拿着。对了,你们买房,什么时候付款?”
方锦华挣扎了一下,但关系到儿子的前途和幸福,她最后还是把银行卡接在手里:“约好的,是在下周五的时候,签合同、付款。”
“好,大姐,那剩下的七万,我就在下周五之前,转到你的账户上。”
“小冉,妈说了,我和你爸替你还一半。”陈冉母亲声音温柔坚定。
但陈冉也倔强:“妈,当初我就说了,我会自己还上的。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和爸爸当时已经为我承受了许多,这些钱你们自己留着,以后养老。”
“你还是这个犟脾气。”陈冉母亲听着摇头叹息,“这脾气让你吃多少亏了,还不改。”
“就这么说定了。”陈冉一锤定音,“妈,大姐,今晚上留下来住一晚再回去吧。”
“你这里沙发上都睡不了一个人,床也是单人床。这个二居室还是房东用木板隔出来的吧,你让我们晚上睡哪?”方锦华解决了儿子的事情,说话也就又恢复成尖酸刻薄的样子。
陈冉一时无言,是啊,她也不再是那个被娇养着的女人。
陈冉母亲也跟着心疼。
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闺女,自从她离婚后,他和丈夫就劝女儿回L市和他们一起住。虽然L市没有C市繁华,但是总归和父母在一起,彼此照应,吃穿住都不用愁,找个工作专心上班挣钱把秦之养大也很容易。
但陈冉就是不愿意,宁愿倔强地在C市住在这样拥挤的房子里,也不愿回老家遭受亲朋的接济。
自己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
最后,等秦之学完绘画班,陈冉带着母亲和大姐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后,陈冉母亲就和方锦华一起坐高铁回L市去了。
“外婆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陪她说说话。”秦之有些遗憾地说。
母子俩一起走在满是霓虹的城市街道,陈冉在饭桌上和方锦华喝了些啤酒,有些微醉。
她身子摇晃着,有些模糊不清地说道:“过年的时候,妈妈带你回外公外婆家,让你好好跟外婆说说话。”
今年又是回外公外婆家?
秦之看向陈冉。
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问道:“我们已经有两年没回爷爷奶奶家过年了。爸爸走了,妈,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回去看看爷爷奶奶?”
“看什么看,他们儿子又没死,自会有人回去看他们。”
陈冉脱口而出。
结果这话将她的酒意全部冲散,捂着嘴,转身躲开儿子疑惑地目光,赶紧往前走。
“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之在后边追问······
最后陈冉被问得没办法,最后只得承诺:“等你长大了,结婚生子了,妈妈自然会告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