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我，别放手》合十归一

23、遗憾

　　安忆今天来见导员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很长时间不见面了想着来问候一下，但还有更加利益的部分。如今李汝成在这，她更加问不出口。

　　聊了很多当年的事，回忆了很多安忆到现在已经记不清样子的同学，但说这些都是没用的，现在的她不能停留在过去，要回到现实中来。

　　导员中午要回去给老伴和孙子做饭，便说不招待他们俩了，安忆和李汝成在校门口目送导员骑着车子离开，安忆看了一眼李汝成，客气的笑笑，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

　　“那我也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聚。”说着就转身离开，被李汝成拉住。

　　他拽着她的胳膊，两人对视时，他又抱歉的弯腰，快速的松开了。

　　安忆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他。

　　“还有什么事吗？”

　　他不安的双手交叉，眼神在街边的商铺之间游离。

　　“那个，我请你吃顿饭吧。”说完以后还尴尬的自己笑笑，和在电视中看到的板正的主持人形象完全不同。

　　“你，你忙吗现在？要是不忙的话我请你去吃烤鱼，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他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安忆不知道怎么拒绝。虽然自己不喜欢吃鱼，但因为和他不熟也就没有挑剔。

　　“你怎么来的？”安忆问他。

　　“哦，我骑共享单车，从单位直接过来的，步行就五分多钟。”

　　“那上我的车吧。”

　　安忆的车上摆着一个短道速滑的手办，是从波卡回北京在机场的免税店买的，手办上的小人还会摆头。

　　李汝成看到手办后特别好奇，还拿起来摆弄了下，很不舍的放回原位。

　　“你喜欢短道速滑啊？我记得你大学的体育解说不是冬季项目啊。”

　　安忆打开车窗、掉头。

　　“最近看短道的比赛比较多，买着玩的。”

　　说完以后才意识到，李汝成看到过她和陈兴宥的新闻，应该知道陈兴宥是短道速滑运动员。便闭嘴，没有再多解释。李汝成看破不说破，只是眼神不停地瞥向那个手办，看向安忆时深情隽永但眼底的落寞依旧掩藏不住。

　　一路上，李汝成都在不停地讲着自己最近遇到的事，这么强的分享欲，好像他和安忆本来就很熟，安忆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碰到好玩的事尬笑两声后又是长久的闭嘴沉默。

　　“是这吧？”

　　“对，波波鱼，咱们上大学那会儿它就很火爆。”

　　安忆记得这家店，当年自己还在这家店救过一个小女孩。

　　那是周末刚刚上完小课，舍友非要拉着她来吃鱼，安忆说她从小就不喜欢鱼腥味，舍友声称这家店做的烤鱼就算是再不喜欢吃鱼的都会爱上，安忆只好跟着她过来。

　　结果他们旁边桌有一个小女孩自己坐着，几个初中的小混混进了店就想来骚扰她，被安忆凭借自己大学生的身份一顿大骂，还摔了一个酒瓶子，结果把自己手给扎破了。小混混们最后还让安忆等着，惯用伎俩罢了。

　　舍友陪着小女孩等家长，安忆去后面洗手包扎，再回来小女孩已经被家长接走了。这家店安忆以后再也没有来过，因为烤鱼真的有鱼腥味。

　　店铺还是原来的小门脸，外面的墙皮斑斑驳驳，门口两边摞着啤酒和汽水。店内被老板收拾的很干净，有一面墙被用作心愿墙，贴着一层层的便利贴。与时俱进，像是个网红打卡地。

　　里面的顾客已经坐满了，还有四个人站着在等服务员擦桌子。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没有地方了，您看...”

　　“安忆姐？”

　　门口的服务生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新进来的两个人，看到他们彼此好像认识，立马热络起来。

　　“这么巧啊，你们都认识的话要不拼个桌也行。”

　　安忆呆站在原地，看着和她面面相觑的四个人。孙毅、刘兆彦、一个见过一次的波卡运动员还有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女生。

　　安忆和李汝成四目相对，李汝成跟对面的人都不熟，安忆觉得拼桌是不是不太方便。

　　孙毅也不知道安忆和她旁边的男人是什么关系，所以没有主动邀请他们坐在一起。

　　倒是刘兆彦忽然热情起来，上前几步搂住李汝成的肩膀，吓得李汝成瞪大了双眼，他应该也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

　　“一起一起，认识新朋友嘛。”

　　见两人局促的站在原地，他又侧过头看向安忆。

　　“是可以的吧安忆姐。”

　　安忆心里骂他，小屁孩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见李汝成没有排斥，她便热络的笑笑，“当然可以啊。”

　　安忆旁边坐着那个女孩和李汝成，对面是孙毅和刘兆彦。

　　孙毅和女孩介绍，“织和啊，这是安忆，知名女演员，你应该叫姐姐。”

　　安忆不好意思的笑笑，“知名女演员”也太折煞她了。女孩看向她时安忆才反应过来，她叫织和？

　　“织和，孙织和？花滑运动员？”安忆指着孙织和，震惊的大叫出来，十分不可思议的看向刘兆彦，看到刘兆彦害羞笑的样子，安忆瞬间明白他们为什么能凑在一起吃饭了。

　　孙织和腼腆的笑笑，点了点头。“姐姐好。”

　　安忆抿着嘴，客套的弯了弯眼睛，不停地和刘兆彦传递眼神。

　　刘兆彦似乎是对安忆调侃自己很不满，故意很大声：“陈兴宥在训练所以没跟我们一起来吃饭。”

　　安忆的表情瞬间僵硬，掩饰的喝了口水，恶狠狠地瞪了刘兆彦一眼。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在拼命的试图理解刚刚的对话传递出来的信息，李汝成双拳紧握，眼球滴溜溜的转，拼命想搞懂各个人物之间的关系。

　　烤鱼上来，安忆夹了一块在碗里，便再也没有动盘子里的。李汝成注意到了，又给她夹了一大块在碗里。

　　“多吃点，挺好吃的。”

　　安忆勉强笑笑，欲哭无泪。

　　“哎呀，安忆姐她不喜欢吃鱼，刚才给她点炒饼了。”

　　刘兆彦吃的满嘴是油，把安忆盘子里的鱼夹走。

　　李汝成尬在原地，安忆拿着筷子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装模作样的夹了一筷子放在碗里。

　　“没有没有，我还行，挺好吃的。”

　　刘兆彦声调扬的可高，语气充满质疑。

　　“是吗？我哥跟我说你最讨厌吃鱼了。我今天还震惊怎么从烤鱼店碰见你。”

　　“你哥？”李汝成问。

　　“啊，我哥就是陈兴宥，我平时就这么叫他。”

　　安忆皱着眉看着刘兆彦，真看不懂他是真傻还是故意的，孙毅父女俩也像看笑话一样，虽然看不懂这群人在干什么，但还挺有意思的。只有那个波卡队员一直镇定的吃饭，一副他什么都了解并对此毫不关心的样子。

　　炒饼上来后安忆确实没有再夹一口鱼，李汝成也就大概明白了刚才的谈话中哪些信息是真的。

　　孙织和伸手想够饮料，刘兆彦立马手快的把她杯子接了过来，倒完后殷勤的站起身来给她放在桌子上。安忆喜欢看别人这种暗戳戳的小互动，然后在心里嘲笑他：小屁孩还挺会。

　　孙织和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都十分有气质，就连低头吃饭时后背都挺得直直的。她一直想和安忆搭话，不断地瞟向安忆这边。

　　安忆从见到这个女孩时就对她很有好感，白白嫩嫩的，笑起来像只小熊。

　　见女孩不好意思开口，她低头轻声问：怎么了？嘴角微微的一丝笑容，展现着她作为大姐姐的温柔。

　　似乎是要问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女孩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开口。

　　“就是，我看热搜说姐姐退圈了，是真的假的？”

　　孙织和问完还立马补充，“要是不能说也没关系，就是今天见到姐姐了，我忍不住好奇。”

　　安忆苦笑，当时自己也有犹豫要不要发退圈声明，但成年人嘛，还是不要做孤胆英雄，最好给自己留有后路，万一以后真的还要和这个圈子有所接触，到时候还可能又被人以这个为噱头说闲话。

　　不过现在空口无凭、死无对证的和身边人说实话也没多大影响。

　　“确实是退了。”

　　孙织和好奇的眼睛都闪着光，果然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就是对娱乐圈的事情很感兴趣。

　　“那你以后是做什么啊？”

　　安忆用筷子插着炒饼思索。“应该还是体育解说吧。”

　　得到了肯定官方的回应，孙织和终于定下心来吃饭。安忆心虚的瞟了眼身边的李汝成，他没什么反应，这样最好。要是在他脸上看到怜悯和震惊，安忆真的会觉得丢人。

　　这顿饭最后是李汝成结的账，他说很荣幸同时认识好几位体育界的人才，是他沾光了。不得不说，为人处世方面，李汝成真的很得体。安忆之所以这么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无业游民以后没有嘲笑自己。

　　和刘兆彦他们告别，安忆开车送李汝成回单位。

　　两个人身上都浸润着烤鱼的味道，安忆只想赶紧送完他，回家冲个澡。

　　到了单位门口，安忆还在想着说点什么结束语，李汝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递给安忆。

　　安忆犹疑的接过，打开后直接愣住了。

　　“国际新闻体育部入职申请表”。

　　“这？”安忆惊讶的看着李汝成，他只是淡然一笑，不停地揉搓着双手。

　　“我其实今天见你就是为了给你这个，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你的事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以前有什么新闻出来，要是假的的话你都会解释，虽然我能从你解释的话里看出来你根本不想解释，你一直就这样的，从上学就这样。”

　　安忆完全怔住，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次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就知道可能是真的了。我没什么能力帮你解决太大的困难，也只能把我们内部的招聘告诉你，要是你看得上就来面试。”

　　李汝成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示好的小男孩，面对安忆，他好像又回到了大学，将当时未说出口的话讲给她听。

　　“这个体育部是我们公司今年的新兴部门，应该挺冷门的比较好进，你可以考虑一下。”

　　安忆听愣了，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僵硬的点了点头，眼眶中涌出热泪。

　　李汝成打开车门，一条腿已经踏出去，停留几秒又转过头来，和安忆对视，嘴角的笑容都在颤抖。

　　“当年烤鱼店的那个小女孩是我妹妹，谢谢你安忆。”

　　李汝成说完就下车，关上了车门，头也不回的往单位门口小跑过去，再不走那句憋了好久但不该说出口的话就掩藏不住了。

　　安忆看着李汝成的背影，好像记起了当年大学时的他，恍惚之中她忽然觉得和这个人很熟悉，但没有记忆可以拼凑。

　　她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大声喊：李汝成。

　　李汝成在原地顿住，并没有回头。

　　“谢谢你！”安忆的眼泪夺眶而出，无关于爱情、无关于遗憾，只是在这一刻她再次找到了自己。

　　李汝成摆摆手，更加快速的往里跑去，直到背影消失在安忆的视野里。

　　李汝成自知自己的那句“谢谢你”绝不像安忆那样纯粹。他想说的是喜欢、是有关于风月爱情，有关于青春里那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