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不语》爱初会

32、只一个你

　　“九姑娘，尊钗奉还。”许百川起身将钗还给了小九，面上有些窘意，他要不截住这钗，钗就要打到小清脸上了。

　　许百川架不住同袍的起哄，从乐器架里取了笛子，说：“那我吹一首《友谊之光》，给小九赔罪。”

　　曲子没吹两下，郑慧怡就跑了出去。桑桑笑意渐深，轻声对许百川说：“人家不想要你友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闻莺嘻嘻哈哈地说：“就是，她特意为你跳了舞。”

　　林姿见他们都误会了，忙解释说：“她是看到了朋友，才过去迎接，你们不要胡猜乱想的。”

　　许百川了草吹完了一曲《友谊之光》，郑慧怡才垂头丧气地回来，对林姿说：“他走了，我没找到他。”

　　闻莺笑闻：“他是谁呀？”

　　林姿顿了一下，说：“是小九要发展的同袍，还是个律师。”

　　夕阳西下的时候，活动已经接近了尾声，至少方崇文来露过脸，而直到活动结束，夏殊还没有来。

　　幸好郑慧怡不知道她邀请了夏殊的事，否则她真的无地自容。部分路远的同袍结伴回去了，只有云翼和郑慧怡两个留下来收拾东西。

　　林姿犯了倔强，不肯走，对郑慧怡说：“裙子和地毯留下吧，我等下自己收，还想在这里看星星。你们路远，先回去吧。”

　　郑慧怡回别墅换了一套衣服，坐云翼的车一起走了。

　　五十张裙摆在晚风中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前，犹如旖旎多情的彩云。林姿将裙子稍稍调整了一下，形成一个四面闭合的帐篷，她抱膝坐在地毯上，一双绣鞋孤零零地摆在了裙幄边上。

　　别墅区的住户本来就少，平时都遇不见什么人，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有人来打扰她的emo时光。

　　她嫁人嫁得太草率了，是喜欢的人没错，可错在相识日短，错在幻想他冷漠的外表下，会有热情的一面。结果他从始至终都是冷的，她诚然感谢他帮助哥哥洗脱冤屈，帮助奶奶寻找良医，可是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报恩的对象，而是是个相爱的丈夫。

　　“小清。”一幅片裙被人撩起，林姿蓦然抬头，就看到了夏殊的俊脸。

　　他穿过旖旎的裙摆，棕色的瞳孔灼灼地望着她，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夏殊蹬掉鞋子走上地毯，将小姑娘从地上牵起，垂下眼帘，托着她的脸，低头将她深吻。

　　林姿踮起脚热切地给予回应，甚至大着胆子去触他的喉结。

　　摇曳的裙摆堪堪垂到地面，还不断被风吹起，两个人在这里纠缠，时刻都有被人发现的危险。但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犹疑，夏殊顾及夜风有些凉，没舍得脱她的衣裙，衬衣贴襦衣，短发绞着长发，互相摩擦生热。

　　“夏……殊……”

　　这一次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如获天赐的礼物一样，让他心花怒放，眉飞色舞。

　　这时候有手机响了，铃声是一曲《刀剑如梦》，随之而来的是两个渐进的脚步声。

　　林姿吓了一跳，慌忙去推夏殊，小声道：“同袍的手机掉这里了。”

　　夏殊喘了口气，四下环顾，看到了地毯一角，有一个亮屏的手机，他伸手够了够，将手机抓到了手机。

　　来电显示的名字是百川兄。

　　林姿一看就知，“这是程雪明的手机。”

　　“就是那个娘娘腔？要跟你合奏的那个？”夏殊语气不善。

　　林姿已经从裙摆下方见到了一双云头鞋、一双翘头长筒靴，随着趋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夏殊当机立断将手机从裙摆下滑了出去，正停在他们足下。

　　“雪明，你的手机！”许百川眼明手快将手机捡了起来，又见前面的裙幄还挂着，不由问：“他们还没走吗？”

　　程雪明看手机完好无缺，松了口气，摆手道：“还没来得及收罢。”他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了一双小巧的紫色绣花鞋。

　　他记得这鞋是小清的，那她是不是还没走？

　　“百川兄，你家比较远，先回去吧，我手机快没电了，在这里找个充电的地方。”

　　许百川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了，于是先告辞走了。

　　程雪明见他走远了，才轻手轻脚地靠近裙幄，可他听到里面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他抓起小清的鞋子落荒而跑，怪不得小清连鞋子都不要了，原来是有野鸳鸯鸠占鹊巢，在这里幕天席地！

　　天已经暗下来了，夏殊俊朗的轮廓已经模糊了棱角，林姿衣裙的颜色也辨不清了，两人身上的热度还在不断攀升。

　　“小清，你真的爱我吗？”热流在呼吸间蔓延，夏殊嗓音微哑，“不是因为我像他？”

　　林姿一时哽住，搂住他的脖子说：“我爱你，只有一个你。”

　　便是谎话，夏殊也信了，他垂下眼，眸光凝望她，“我也爱你，这辈子都只一个你。”

　　海棠芳舍的小区道路上次第亮起了夜灯，两个人终于看清了彼此，身上没一处平整的，像从腌菜缸里拎出来的两颗咸白菜。

　　林姿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鞋子，急得跳脚，“谁把我鞋子拿走了！”

　　夏殊背对着她蹲下来，说：“我背你回去。”

　　“那就有劳相公了。”林姿毫不扭捏，喜滋滋地伏在他背上。

　　“相公比老公好听，你以后叫我相公也行。”夏殊轻笑了起来。

　　林姿又看了看身后大片的裙幄，“阿搬可以将这些都搬回去吗？”

　　“当然，我叫他推车过来。”夏殊稳稳地驮起她，慢悠悠向家的方向走去。

　　林姿不安地叮嘱：“等下从地下室，直上二楼吧，千万别让爷爷奶奶看见。”

　　“好！”夏殊叹笑，方才那么热情大胆，现在才知道羞，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林姿去洗澡的时候，阿搬已经将收进来的裙子和地毯放在了地下室。夏殊瞥见林姿的手机屏幕亮了，有微信消息跳出来，他本来将手机翻过来盖住，一看上面的备注雪明，夏殊又点开了信息，毫无疑问她的手机密码是1217。

　　“小清，你也太惨了，被狗男女赶走了，连鞋子都忘了穿。”

　　偷走林姿鞋子的小偷果然是他。

　　夏殊从三楼的库房取下同款鞋子，拍了一双发了过去。

　　“那不是我的鞋子，你偷拿别人的东西很不道德哦。”

　　见对面发了个“对不起，我搞错了”的话。

　　夏殊轻蔑一笑，然后把对话信息给无痕删除了。

　　“一定要无痕删除，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所有文字内容删除殆尽！”夏渐秋脸色发白，语气咄咄逼人，上位者的威压气势，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但是夏殊知道办不到，从林泽一开始构想这样报复开始，他就是广撒网，无孔不入，删不完的。

　　夏渐秋根本不听夏殊的解释，冷声冷气地说：“你要研究经费我何曾吝啬过一分，我要你办点事，你却这样推三阻四，我白养你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重，这还是夏殊记事以来，第一次听爷爷发这么大的火。

　　夏殊许久都没有关注《南洋赘婿》的后续更新，他用手机检索了一下，才发现最近更新的文章，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夏无名的情感生活，将他刻画成一个处处留情的浪荡公子，风流到不堪的境地。

　　怪不得老头子大发雷霆，非要清网不可。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让林泽主动放弃报复行动，删除信息源。

　　夏殊拨通了蓝羽的电话，寄望她能够阻止林泽辛辣的笔锋。

　　蓝羽拨通了林泽的电话，心里的情绪像水漫金山一样将整个人淹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胆怯。

　　接电话的人气息越来越重，他没等蓝羽多说一个字，就出声打断她：“明天周六，九点，威尼咖啡。”

　　“好，那…”她话未说完，那边就已经挂了。

　　蓝羽侧身，看着仪容镜中的自己，制服笔挺，面容整肃，只是双眼泛红，掩不住悲伤。

　　最初的最初，是蓝羽先追的林泽。在她失恋之后，急需要一个帅哥来证明自己作为女人的价值感，她假装成他学校的学姐，制造了天衣无缝的邂逅剧情。结果两个人从酒吧出来，同睡一张床，什么都没发生。

　　林泽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知道了她的身份，翻墙去她的警校，将她的前男友姜韧臭揍了半小时，为她出气。姜韧恼羞成怒，纠集同学将林泽暴打了一顿。后来姜韧被警校开除，回去继承家业。而林泽不久后也肄业离校，从此失联。

　　威尼咖啡是凌城监狱附近一家快要倒闭的咖啡店，装潢还是二十年前金灿灿的土豪风，只有一个收银员兼服务员，楼上就是老旧的居民楼，因为毗邻监狱，如今也没剩几家住户了。

　　春雨绵绵，如雾如幕，将玻璃窗外冷清的街道慢慢浸湿，斑驳的矮墙下，杂草点点，在风中飘摇，细叶上缀着几滴要落不落的雨珠。

　　“林泽，南洋赘婿的故事别写了行吗？你奶奶的病已经好了，她都能坦然面对我舅公，你为何不能重新认识你养父的父亲？”蓝羽本有许多话要讲，可是他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她只能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他穿着老头衫，趿了凉拖，胡子拉碴，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头发倒是长得很快，短黑浓密的发茬根根挺立，像刺猬一样。林泽并不回她的话，微微勾唇，盯着她弹舌，“又是纯黑前扣，还是崭新的。知道我喜欢，特意穿来勾我？”

　　她换下了制服，穿了一件黑色真丝连衣裙，外披白色针织衫，简练利落，又贴合窈窕的身材，极具吸引力。

　　蓝羽别过脸，脑海中有红晕从脸上浮起，然而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三级警监，便是平地惊雷，她也能处之泰然，面似银镜，她扬眉轻笑，“是男人都喜欢，不只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