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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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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一直等你。”
其实余自深这样说也有几分给曲时清施压的想法,他知道曲时清心软,或许不会因此就留下来答应自己,但在外面行走时多少会多想到自己一点。
有愧疚加持,曲时清同意复合的概率也会更大。
但曲时清却没有和过去一样在面对他沉重的感情时表示无措,而是沉默几秒,笑了笑:“好。”
“我会好好想想的。”
对于他们之间那些混乱的,不知道称不称得上美好的感情,他都会去好好评估。
曲时清有一种直觉,他的那些纠结,那些犹豫,都能够在旅途中找到结果。
……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民宿的天花板。
浅色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一缕阳光照进来,在墙角拉出一段不规则图案。
墙壁是米咖色立体花纹,头顶的吊灯是花瓣的形状,身上盖的被子和底下的床单都是米白色,眼前的一切都与曲时清熟悉的完全不同。
睁开眼骤然看见陌生的场景,他有一瞬的怔神,这时他听见旁边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你醒了?”
他转头,看见云贺安坐在另一张床上笑着面向自己。
“嗯。”曲时清揉着眼睛回应,刚起床时的声音不似往日清冽,带着点黏糊的尾音:“几点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曲时清的眉眼素雅白净,因为刚醒的缘故漂亮的眼眸中还含着朦胧的水光。
“才七点。”云贺安的声音不自觉放轻,目光也不由自主软了软:“你如果困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导游昨晚说今天九点在民宿门口的空地集合出发,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曲时清已经清醒过来,目光逐渐变得清亮,摇了摇头。
他看见云贺安好像已经醒了很久,身上衣服都换好了,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随口问了句:“你怎么起那么早?”
云贺安“哦”了一声,回答道:“我昨晚躺了好久睡不着,五点起左右来在附近跑了会儿步,回来洗了个澡。”
说话时他一直专注地看着曲时清的眼睛,脸上还带着阳光的笑,给人一种他很认真的感觉。
曲时清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别过脸轻声开口:“今天要出去一整天呢,你昨晚没睡不会累吗。”
他垂眸看着被子,漆黑的睫毛又细又长,仿若展翅欲飞的蝶翼。
云贺安的目光落在那轻颤的睫羽上,手心忽然有点发痒,莫名想伸手去碰一碰。
他握紧拳头,忍住了那股欲望,很有耐心地解释:“昨天在火车上已经睡够了,偶尔一天而已,不会累的。”
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曲时清在民宿周围逛了逛,这里不算繁华,人也不多,就连店铺都没几个,只有自然山水值得一看。
民宿后面有个小花园——说是花园,其实用菜园更合适,里面种着不同颜色不同品种的果蔬和花朵,曲时清分不出那些都是什么,他对于农作相关的知识相当匮乏。
清晨的风扬起他垂落的长发,空气里仿佛都带上了泥土的味道。
曲时清蹲在一棵树旁低下头,他看见地上的蚂蚁在搬家,黑点密密麻麻的。
他的心里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把相机带出来。
等晚上回来或许可以带着单反看看民宿附近有没有想要记录下来的风景。
这时曲时清看见树的另一边有一抹粉色的衣角,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人。
这棵树刚好把那个人挡住了,曲时清又被园里的风光吸引了目光,一时之间才没注意到。
那个人走出来,曲时清也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一个穿着红色短裙和高跟鞋的年轻女孩。
奇怪的是女孩的眉眼清秀,却化着极其浓艳的妆,看上去给人一种非常割裂的感觉。
看清曲时清的眉眼时,谭高茹也是一愣。
她昨晚发现男朋友又一次出轨,和对方大吵一架,一晚上都没睡好,越想越气,所以才会一大早跑到园子里来想散散心。
曲时清的脚步很轻,但对方一进来她就发现了,只是不太在意,所以也一直没有出声。
但她没有想到,进来的会是一个那么漂亮的男人。
哪怕曲时清留着粉色长发,眉眼也精致白皙到极致,她依然能够看出对方是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
在第一次看见曲时清的脸时,很少人会不为他的美貌而惊叹,谭高茹也不例外,但除了欣赏之外她难免产生几分轻蔑。
一个男人,长相却那么白净柔弱。
曲时清的漂亮是非常直观的,但他的五官轮廓柔和,气质也沉静淡然,没有任何攻击性,反而让人感觉如水般温柔。
所以尽管她在心里有些瞧不上曲时清,但除了轻视外倒也没有更多情绪了。
“早上好。”曲时清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根据昨天导游点名的记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谭高茹对于他记得自己的名字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心里有再多的怨气也和曲时清没有关系,更何况曲时清态度礼貌,她便也点点头回应了一句:“早上好。”
曲时清性格一向内敛,能够笑着主动与陌生人打招呼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随后他便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或许是看出他的局促,谭高茹轻嗤一声,转身走了。
曲时清悄悄松了口气,又逛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了。
后来他回忆起这时,发觉谭高茹对他而言其实是他在旅途路上认识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云贺安。
但不管是云贺安还是谭高茹,都与他后来的人生息息相关。
这时的曲时清还没有想到,未来会有那么多人参与进自己的生命里。
九点,在民宿集合后所有人都排队上了大巴车。
车上的位置是两两连在一起的,曲时清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便和云贺安坐在了一起。
车里的空气很闷,味道也也不太好闻,让人昏昏沉沉的,曲时清低着头,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只手轻轻按着太阳穴的位置。
“你不舒服吗?”
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声音里隐隐带着关切与担忧:“我这里有晕车贴,你贴一下?”
对于云贺安的好意,曲时清没有拒绝。
晕车贴是两个小小的圆形,一般贴在耳后的翳风穴位置,也就是耳垂根部的凹陷处,左右两边要各贴一片。
曲时清贴晕车贴时,云贺安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跟着落在他的耳垂上,看见那如白玉般的耳垂不过是轻轻触碰便染上淡淡的粉,心底莫名升起几分酥麻感。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晕车贴真的有效,过了一会儿曲时清确实感觉好受了一些。
还有一段时间才到第一个目的地,他扭头看向云贺安,明眸皓齿,眉眼弯弯:“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没有那么想吐了。”
“那就好。”云贺安不自觉跟着露出笑容:“我这里还有好一些,你需要就直接找我。”
不等对方说话,他又解释了一句:“我有时候晕车很严重,所以习惯随身备一点。”
说着,他笑了一下:“今天运气好,没什么感觉。”
曲时清嘴唇还是有点发白,闻言点点头,漂亮的眉眼蕴着几分柔和的光彩。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碧蓝如洗,刺眼的阳光笼罩大地,寒冷的微风恰到好处的吹散了些许燥意。
已经是冬天了,空气里带着刺骨的湿冷,算不上多严寒,却很折磨人。
下车前曲时清围了一条渐变色围巾,衬得他眼如点漆,皮肤雪白,眉目间偶尔泄出的郁气惹人怜爱。
开阔的自然美景让他短暂忘记了尘世的忧愁,清澈见底的溪水汩汩流淌着,偶尔还有五彩斑斓的游鱼经过。
踩着石头路往上走时曲时清一直低头看着地面,小心翼翼地避开凸起的石块,时不时拿出相机拍几张。
单反很重,拿久了手臂都开始泛酸,他有些累了,脚步也慢了下来,几乎走到了队伍最后面的位置,垂着眸,从这个角度看眼前是各式各样的鞋。
脸被刮过的寒风吹得生痛,曲时清抿着唇把围巾拉上来一点,半张脸几乎埋在其中。
这时他听见身后响起一男一女的争吵声,女生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就打算继续装死了是吗?什么都不解释了?”
“我都说了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无理取闹?”
“什么都没有你天天给她发早安晚安?什么都没有你和她单独出去玩?什么都没有你骗她说你单身?!”
说到最后女生几乎是无法抑制地厉声呵斥,声音尖锐,却还是顾忌着人群压着音量。
男人的语气不耐,甚至隐隐带着厌烦:“别闹了行吗?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还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
争吵声愈演愈烈,曲时清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女生是今天早晨在园子里见过面的谭高茹。
而在她旁边和她吵架的男人应该是她的男朋友,长得很高,算不上帅气,但长相憨厚老实。
此刻男人眉头紧皱,像是对此厌倦至极:“还不是怪你每天疑神疑鬼?我稍微放松一下你都不给?”
吵着吵着,两个人都不自觉用起了家乡话。
曲时清听不懂,也无意牵扯进他人的因果,默默加快脚步,一不留神差点被凹凸不平的石头绊倒。
“小心。”本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云贺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腰,没有逾矩,见他站稳就立刻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