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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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盛瞥见走廊尽头的李响，抱着空饭盒，来到了她面前，“走吧。”
三人一同从警察局走了出来，场面分外和谐。
其实，沈清和高启盛是多年的同学，初中高中，都在相同的学校，直到大学才分开。
说到底，她和唐家兄弟俩还是不一样，同一屋檐下生活近十年，却仍旧没同他们活成一家人。
她十二岁来到旧厂街，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话，“呢個細路系災星嚟嘅/这个小孩是灾星来的。”
亲爹是个好赌的老酒鬼，亲妈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眼。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的大火，她可能也不会来到旧厂街，但境地也不见得会比现在好多少。
父母由于浓烟吸入过多造成窒息身亡，起火的原因则是因为电线老化短路，只有她运气好没有死成。
因为没有其他亲属愿意收留她，几经辗转，沈清被政府送到了旧厂街。
起初，唐小龙并不愿意接受，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只觉得是死老头子留下的一个大麻烦。
因为沈清每月能收到政府两百的补助金，才让他勉强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好在沈清是个很好养活的人，洗衣做饭她也全都包办了。对于唐家兄弟的冷嘲热讽也从不还嘴，必要的时候还能当他们的出气筒。
他们就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非必要从来不会主动交流，更不存在什么兄妹情深的戏码。
“哥，开学前是不是见不到大哥了？”高启兰扯了扯高启盛的衣袖，言语之间满是担忧。
“没事儿，安警官不是说了，哥只是拘留，不涉及刑事犯罪。”高启盛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
沈清一直很沉默，走在他们身边，安静得像空气一样。
过了片刻，高启盛悄悄地瞄了一眼沈清，看到她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忍不住出生问道，“阿清，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对啊，清清姐，你什么时候走？”高启兰也出声附和道。
“初六。”这是沈清本科的最后一年，她还要去给雇主家的小孩补习攒钱。
如果不出意外她会被保研，只是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可能还没有攒够。
高启盛抠了抠自己的手指，紧张又有些腼腆地说道，“初六……我……送你去车站吧。”
“好。”沈清答应得干脆利落，高家三兄妹可能是她在旧厂街，为数不多的友好街坊了。
沈清一向比较沉默寡言，走回旧厂街的路上，基本都在听高启兰说话，高启盛时不时地问几句。
其实，她有一丝后悔，如果当时冲进屋里，阻止高启强。这个除夕，高家人会不会过得更愉快一些？
只是在唐小龙唐小虎面前，她的话从来都不会起作用，多半还会适得其反。
当年要不是沈清的成绩足够优秀，她可能都没办法迈入大学的校门，唐小龙没有这么好心。
凭借着京海市高考状元的名头，沈清接住了省城大学抛来的橄榄枝，不仅学费全免，还提供奖学金。
她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远离京海，去更好的大学。
可惜，她背后无人可依，也无法从这个泥潭里脱身。
或许是生性过于悲悯，才让她每一刻都活得痛苦又矛盾。因为她既恨着他们，又不愿看着他们落入罪恶的深渊。
……
除夕夜过了零点，旧厂街昏黄的街灯下，映照着依旧是各家欢庆新年的热闹景象。
高启盛目送着沈清上楼，幽深的双眸，就像一双钩子，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死死地嵌在她身上，久久无法挪开。
直到屋里灯光亮起，高启兰出声提醒，他才转身离开。
“哥，你是不是喜欢清姐？”
“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困难。”
高启兰说的都是实话，大哥现在和唐家兄弟水火不容，平时也叮嘱他不要和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只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都可以解决。
他也万分笃定，自己在沈清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
沈清踏入家门，眼里一片狼藉，满地的玻璃碎片，烟头残渣，还有已经发黑了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饶是大风吹三天三夜，也难以散尽。
这一晚上的经历，让她实在有些头疼，无视了屋里的混乱，径直走向角落的储物间。
一打开门，果不其然，迎面而来的都是灰尘，折叠床上堆满了杂物。
沈清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但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拖着满身疲惫，她像是认命一般，开始一样样整理，从储物间一直打扫到客厅，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等她收拾干净的时候，天都亮了，周围已经响起了鞭炮声。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兆头，沈清的这一年会过得怎样？一切都不得而知。
她实在是累了，不作他想，直接倒在沙发上，眼睛一闭就着了。
……
“咚咚咚——”
“阿清，你醒了吗？”
高启盛提着饭盒，站在屋外，轻轻地叩门，但里头没什么动静。他怕饭菜凉了，只好把饭盒抱在怀里，蹲坐在铁门外。
片刻过后，屋里头有了脚步声，是沈清醒了。她在迷糊之中，好像听到了，有人喊她名字，立刻就醒了过来。
她站起身，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去开门，“谁啊？”
“是我，”高启盛看见她，眼底立刻染上了笑意，“顺路给你打包了肠粉，上学经常吃的那家。”
“谢谢，进来坐吧。”沈清把人请进了屋内，又转身去厨房找干净的杯子，想给他泡一杯热茶，但是家里暂时没热水，也没找到茶叶。
高启盛见她进厨房半天没出来，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阿清不用忙，你先吃点东西吧。”
“我想给你泡杯茶来着，不好意思，水还没烧。”沈清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正月初一的客人，没道理不请他喝一杯热茶。
“没事，我们之间不必客气。”高启盛上前将人拉着，走出厨房，在客厅坐下。又把饭盒打开，递到了她的手里，连筷子都准备好了，满怀期待地继续道，“你快尝尝，是不是和以前还是一个味道。”
沈清确实也有点饿了，夹起一块肠粉，送入了口中，细细地咀嚼了起来。看他期待的目光，沈清鼓着腮帮子，笑了起来，点点头，“好吃。”
两人坐在客厅，高启盛就这样默默注视着她，看的人倒是比吃的人，还津津有味一些。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不远不近，似乎一直这么平和，也从未有过热络的时刻。
沈清是把一切看得很淡的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怕。
哪怕是送自己亲哥哥们进监狱，也无所谓。她整个人永远散发着一股清冷的味道，眼里好像没有装下过任何一个人。
此刻，高启盛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去破坏他们之间的这种平衡。所以，他会用一副人畜无害的皮囊，去掩饰自己骨子里的那股病态偏执。
“毕业之后，还回京海吗？”他试探地问道。
“如果保研顺利的话，以后就留在省城了。”沈清如实答道。
听到她说不想回来，高启盛已经预料到了。
他眼眸微垂，浓密的睫毛闪动了两下，敛去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诡谲，嘴里只剩一句，“挺好的，祝你顺利。”
“谢谢，也祝阿盛得偿所愿。”沈清深知自己走不远的，不过是想给自己留一丝对未来的念想罢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正月初六，沈清离开京海，回到了省政法大学。
她开始了寒假的家教工作，提交了保研需要的所有材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日子也在往前走着。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