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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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飞起来？
这个问题对安东尼来说不难。
首先，张开翅膀。
然后，扇动翅膀。
简单的两步。
作为一个天使，安东尼并没有卡在第一步，他非常顺利地张开了翅膀，并且飞了起来。
风吹过他的脸颊，将他银灰色的长发吹到脸后。
随着高度的增高，周围的视野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天不是蓝色的，而是一种给人邪恶的感觉的紫色，山川也不是绿色的，是比天空更加暗淡的紫，动物不是柔软可爱的，他们大多长相奇特狰狞又充满攻击性。
这里是魔界，也是众所周知的地狱，是最不适合天使生存的地方。
虽然没有硫磺火山，也没有充满狞笑，可是和人间、天堂实在是有太多区别了。
这里不仅环境奇特，还有和天使作对的恶魔。
安东尼活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痛苦。
这是他第十三次尝试飞离魔界，回到天堂……至少让他回到人类世界。
在飞过云层的时候，安东尼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然后便是自己翅膀的刺痛。
他的翅膀又裂开了。
他没有回头，他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了。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很多次了。
安东尼缓缓地闭上了自己银灰色的眼睛，任由自己从天空中掉落下去。
颜色带着一点肮脏的灰色羽毛从他的翅膀上掉落，而翅膀则碎成一节一节，仿佛玻璃一般，最后带着灰烬的气息和点点火光消散。
安东尼觉得自己像是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再次摔落在地面上。
骨头和岩石比试了一番坚硬程度，最后双双发出了令人胆寒的碎裂声。
天使本来不应该受伤的，他们应该是一种接近灵体的存在。
可是安东尼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成了堕天使。
他感受到嘴里的血腥味，感觉自己的脊椎断成一节一节，血液从他身体里流失，身体变得冰凉。
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逐渐失去意识。
安东尼躺在被他撞裂的石头上，闭上了眼睛。
魔兽经过他，嗅了嗅安东尼身上的味道，似乎被他身上残留的天使味道刺激到了，没有选择下口，而是转身离开了。
这肉不能吃。
有脑子不太好用的魔兽舔了一口他的血，立刻被烫到了舌头，哀嚎着跑掉了。
就算是正在堕落的天使也是天使。
安东尼血液慢慢地回流，断裂的骨头重新愈合，意识也回来了。
堕落了已经很可怕了，最可怕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堕落了。
安东尼把手放在眼睛上，在地上躺了一会，这才翻身起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翅膀。
原本宽大漂亮的翅膀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而且伤口很难愈合，每时每刻都让他感受到堕天的惩罚。就是因为难以愈合，他才试了十三次，不然以他的固执，他绝对会试到三位数的。
安东尼面色阴沉地把翅膀收起来，可是后背依旧能够感觉到痛感。
他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最后选择步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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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走到一个外形像是一个巨大的城堡的门口的时候，除了翅膀上的伤口都好了。
现在是放学的时候，所以他又看到一个个小恶魔从学校里叽叽喳喳地离开。
这里是巴比尔斯，一个恶魔学校，而安东尼现在在这里勉强住着，作为一个日常翘班的老师。
“哎呀，回来啦，天使大人？”恶魔学校巴比尔斯的理事长沙利文冲着安东尼热情挥手，“今天又在舒活筋骨吗？”
银灰色头发的天使用仿佛带着金属质感的眼睛看了沙利文一眼：“下午好，沙利文先生。”
安东尼觉得沙利文是在嘲讽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他绝对知道他是在试图离开魔界。
恶魔学校是为了培养恶魔而诞生的地方，这种地方在安东尼看来非常不可思议。
在天使的认知中，恶魔就是混乱而邪恶的生物。
这种生物会有传承的概念吗？
而且学校这种地方也是为了保护未成年的，这群恶魔居然还会保护小孩子？
“好冷淡啊，天使先生~”沙利文的个子非常高，是一个瘦高的光头老爷爷的形象，嘴角有两撇胡子，头顶还有一对角。
明明是这种形象的人，总是会做出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有时候安东尼会幻视他是个一头身不到他小腿高的长腿的蛋。
他看上去真的很亲切活泼，相比起一个大恶魔甚至是魔王候选，他更像是调皮捣蛋却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小恶魔。
不过安东尼怀疑这一切不过是欺骗他所营造的假象，所以就算他看到的是一片相对的和乐融融。
他甚至怀疑从他堕天到手上都是由一些恶魔策划的阴谋。
不是安东尼有被害妄想，他的确值得被这么对待。
作为“加百列”分支的天使，他可以吹响末日号角，宣告大清洗的到来。
最不巧的是，末日号角现在在他手上。
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其他人会放心让末日号角由他这个出生不算很久的小天使来保管，但是这种离谱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沙利文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安东尼衣服破破烂烂的，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其他人心中是什么形象。
大概还挺可怕的。
毕竟他是一个天使。
对恶魔自带嘲讽和震慑。
他的目光落在了沙利文身后的一个蓝色少年身上，他和安东尼的目光一接触，就害怕地后退了一步，看起来是那种没什么自信的类型。
这样的小孩子一般都会比较害怕他这种长相和态度都很冷硬的人。
“是我可爱的孙子入间说有东西要给你啦！”沙利文绕着入间转了一圈。
沙利文拍了一下铃木入间的肩膀。
他的孙子不是他的亲孙子，铃木入间是一个纯种人类，在这个没见过人类但是都想尝尝人类的味的魔界，安东尼实际上是对入间最安全的角色了。
沙利文第一次看到安东尼的时候他还是一位浑身是血的天使小姐，结果等她清醒之后，评估了一圈周围的男女比之后，第二天就变成了天使先生。
天使对恶魔的人品没有半点信任，仿佛生怕用女性身体被恶魔玷污了一样。
虽然天使的性别只是浮于最表面的外观，他们的本质就是没有性别，但是这并不妨碍安东尼嫌弃到都不想用女性外观了。
“啊，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老师。”铃木入间在心里疑惑了片刻，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的很像是一个俄罗斯名字，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之前在学校门口，有一个人让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您。”
安东尼接过小瓶子，看都没看就放在了口袋里：“就这件事吗？”
“嗯，就这件事。”铃木入间看到安东尼简单地道了一声谢，把这个小瓶子放到了口袋里，就直接离开了。
“真是有个性呢。”沙利文把安东尼的行为归到有个性这件事上，“是不是和卡鲁耶格卿一样的脾气？”
铃木入间迟疑了一下：“爷爷，陀思妥耶夫斯基老师真的会把恶魔拖到角落里吃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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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课老师安东尼·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仅次于铃木入间的学院传说。
他的气场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的颜色是昏暗的，但是他银灰色的头发却是非常亮眼的颜色，虽然穿着和其他老师一样黑色的长袍，可是总有一种他在发光的错觉。
据说他看每个恶魔的眼神都很不友善，浑身上下总是带着血腥味，动不动就失踪，每次回来之后身上的血腥味就会变重。所以就传出了安东尼会把恶魔拉到角落里干掉的言论。
随着谣言的散播，已经从干掉恶魔升级为肢解恶魔，最新版本已经进化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老师会把恶魔打晕，拖到角落里，然后抚摸着恶魔的身体把他们根据肉质不同分成一块一块，带着平时完全看不到的微笑烹饪恶魔，最后把恶魔端上餐桌，带着满身的鲜血，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
虽然这谣言非常离谱，但是这种变态的印象几乎留在了每个恶魔学校的学生心理，几乎每个人都会绕着他走。
所以铃木入间更想躲着安东尼走了。
作为对恶魔美味的人类，他是通过香水才掩盖自己属于人类的气息的。
沙利文听到这样的担忧，哈哈大笑起来：“他首先得很能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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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也看着手里的瓶子，他是没有从这个瓶子上看到多少恶意才接过来。
因为天使对恶魔自带嘲讽，所以安东尼经常会遇到一些恶作剧——恶作剧其实还是比较好的情况了。
作为一个天使，他的能力之一就是警戒，他可以察觉到可能存在的危险。
这也是天使“加百利”这个分支的能力。
不过安东尼的技能点基本上都点在警戒、智力这方面了，他在战斗方面非常欠缺。
毕竟他之前做的是守护天使的工作，而且还是给一个作家做守护天使。
一个作家能有多么危险的敌人？
做守护天使的时候安东尼就没动过手，基本上只要陪着那位作家先生他就满意了。
也正因为如此，安东尼一直都没有提高战斗力的想法。
他的战斗能力顶多是对付一下人类，在对付这些有着千奇百怪魔法的恶魔上就不太好用了。
如果他听到那些恶魔传的谣言，一定会非常无语。
既然没有什么危险，他就开始好奇是谁给他送的东西。
在这个对于他来说充满阴谋的魔界，安东尼一直在试图搞清楚针对他的阴谋是什么？
他不会放过一点线索的。
在打开瓶子后，安东尼闻到了草药的味道。
他在拥有警戒的能力的同时，还有着知识通晓这类的天赋，虽然达不到高级别的全知，但是大致的判断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不难发现这实际上是一瓶药能够治愈外伤的药。
……有人知道他受伤了？
安东尼在回到房间的路上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大脑急速运转着。
这瓶药是沙利文的孙子送给他的，但是如果是沙利文想给他要的话，为什么不直接给？
安东尼苏醒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沙利文，他之前试过但是却被安东尼拒绝了。沙利文应该清楚他的警惕心。
这个大恶魔虽然笑嘻嘻的，但是他很多时候只是装糊涂。
地狱里没有魔王，或者说魔王已经失踪多年，沙利文是仅次于魔王的强者，即使是个恶魔，他也是一个头脑清醒的恶魔。
学校里知道他是天使的人并不多，如果他们想给安东尼送药，他们可以直接给，反正不管谁给安东尼也不会用。
知道他身份和受伤的原因的人都知道。
所以应该是这所恶魔学校外的人才不知道安东尼如此警惕。
校外有人知道安东尼是天使了。
那个人很有可能已经目睹过他从天上掉下来受伤的场景。
药瓶上没有恶意，但是安东尼硬生生地从这件事中感受到了恶意。
那个人给他送药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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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东尼坠落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蹲了下来，他用手蹭着上面的裂痕。
一双紫色的眼睛就像是整个魔界的基本色调一样。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是个作家。
他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可怜的安尼亚，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擦药……现在一定很疼吧，不过这是您欺骗我的代价。”
他的身后有一个浅蓝色头发的恶魔背着手站在他身后：“啊呀呀，明明是一个人类，却和恶魔一样呢。这么对待你的守护天使，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定很绝望吧？”
费奥多尔抬起头，他看向身后的恶魔：“您怎么可以用恶魔来形容我呢？恶魔不懂得爱，可是我懂。”
浅蓝色头发的恶魔凑近费奥多尔：“人类是美味的，可是你的身上却带着令恶魔都恐惧的恶臭，你不过是披了一张人类皮的恶魔罢了。”
恶魔张开嘴：“要不你让我尝一口，就尝一口，让我确定一下你真的是人类。”
恶魔忽然在原地消失了。
费奥多尔没有去看那个消失的恶魔，因为他知道是契科夫把他那个恶魔带走了。
“就算堕天了也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费奥多尔躺在那块破碎的岩石上，“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地狱还不够地狱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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