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快回家！》霁尘

91、北境往事

　　谣传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北境城的大街小巷，所有百姓在得知魔头百里舞风现今就在北境而北境人民又极大可能会因为这魔头而丧生之后，对百里舞风那是人人得而诛之，群起讨伐。但百里舞风是何人？百里家家主，实力极强，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即便大家团结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因为她实在是太强了！

　　于是他们开始呼唤北冥城主的名字。大喊着“城主救命！”天天在城主府门口游行呐喊，并且这个队伍越来越庞大。

　　“若是今天我们不站起来反抗百里魔头，他日等到百里家族壮大，就再无我们的立足之处！”

　　这是当时流传得最广的一句口号，让多少人为此热血沸腾，彼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想法：我是保家卫国的战士，为了守候自己的家园，一定要与魔头抗争到底！这是我的家园，决不能让百里家的叛徒践踏！

　　对于他们的一腔热血，若是城主迟迟没做出回应，就会生出一点其他的声音。

　　城主被妖女迷惑了。

　　城主不管百姓的死活了。

　　城主不作为。

　　城主没用。

　　城主叛变了。

　　最终，直到北冥阳亲自站出来，谣言才渐渐被压下去。叫嚣得再凶，大多数人在地位和实力悬殊的人面前都是不敢说半个不好的字的。

　　那时候的北冥阳很纠结，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百姓。按理来说他身为城主，应该无条件地站在百姓这边，但百里舞风确实是无辜的，现在的局面也并不是她一手促成的，准确来说，现在被人人喊打的百里舞风，也和北境的民众一样，是受害者。

　　但是人们往往想不到那么多，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连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可能想得到百里舞风其实是和他们一样的处境？要让他们相信长久以来痛恨着的百里舞风是无辜的，那还不如让他们相信城主反叛。即便是北冥阳，也束手无策，既想要保全百里舞风，有想要在从善教手上保全北境，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必那从善教的秦理就是抓稳了这一点。

　　正在北冥阳一筹莫展之际，百里舞风做出了一件惊人的事，她从城主府跑了出去，而且还被很多人看到了，百姓一路追逐打骂，但都奈何不了她。百里舞风故意跑过城主府，百姓的叫喊声惊动了北冥阳，直到那时候，北冥阳心中才隐隐猜到百里舞风打算做什么。

　　他随便点了几个人就追了上去，之后就是雪地对峙，百里舞风自知血脉暴动之后如若不及时处理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而一般来说处理血脉暴动的唯一方法就是当事人自我了断或是他人操刀。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她最终选择死在北冥阳的剑下，这样还能让他不那么为难，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懂事”的时刻。

　　北冥阳一开始其实收手了，但百里舞风注意到围观的众多百姓，不忍他为难，便主动撞上了剑刃，并最后一次拥抱自己此生最爱的人，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孩子们说再见。

　　当然这些百里厌雪都不知道，一个是太小，二个是当时带着百里万在雪地里跑了很长时间，被百里墨以救走以后发了高烧，导致对小时候的记忆都有点模模糊糊的，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

　　其实当时在她带着百里万逃跑的时候，已经被北冥阳发现了，他很快地就去找两个小孩子，小孩子年纪小脚程慢，姐姐不大却还带着弟弟，尽管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实际上还没走出一公里。北冥阳急匆匆地赶上来，就见姐弟二人晕倒在雪地中，姐姐紧紧地抱着弟弟，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弟弟温暖起来，而自己却在小声的啜泣，同时也不忘呼救。

　　正当他准备将姐弟二人带回去的时候，百里墨以来了。

　　此时的小厌雪视野模糊，只看得到眼前的人，便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摆，一边哭泣一边求救。

　　百里墨以没有立刻做出行动，因为在他的判定中，现在姐弟二人的危险程度还不足以他出手相救。他望着北冥阳，看到他衣袍上的血渍，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你是来带他们回去的？”

　　北冥阳点头。

　　百里墨以低头扫了一眼纵使眼皮子打架也依然坚持着不闭眼的小厌雪，对北冥阳说道：“当他们作为阿姐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能过安逸快乐的日子，每个百里家的孩子都是这样。”

　　这回轮到北冥阳问了：“你要带他们走？”

　　百里墨以抱起小厌雪和小万，郑重地对他说道，“对，从今天开始，会由我亲自教导他们，让他们成为不亚于阿姐的存在，阿姐是英雄，她的孩子也肩负着重担，不过他们也是你的孩子，所以等到他们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会把他们还给你的。”

　　百里墨以抱着孩子们转身，回头告诫北冥阳，“不过等孩子们回来的时候，今日发生的事要怎么和他们解释，能不能重新获得‘父亲’的称呼，就要看城主自己了。”

　　北冥阳没有阻止，他清楚百里家的后代意味着什么，但这两个孩子也是他和百里舞风之间永远的联系，“我可以去看他们吗？”

　　百里墨以停下脚步，“只要在他们能独当一面之前，不出现在他们眼前就可以。”

　　领队平静地诉说着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唤起了一些早已随着岁月流逝的模糊记忆，“当时从善教的人找上你们藏身的地方，出了那么大的事，幸亏城主大人刚好在那附近办事，及时救下了墨以长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终归还是晚了一步，墨以长老元气大伤一直没有恢复，只能进到百里秘阁调养。”

　　她有些感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无离说：“其实在你昏迷的那五年间，城主他每年都会来京城看望你，不过一直遵守着你舅舅的约定，没有在你们的眼前出现过，不过有几次偶然被百里万撞见，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

　　“小万只是看着不聪明，其实很敏感的。”百里厌雪垂着头，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等等，他一直不出现，难道是认为我还不够独当一面？”

　　不知道她到底是想清了还是没想清，总之她的关注点一向都很奇怪。

　　慕无离拍拍她的肩，“我觉得你们一家人真该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既然你弟弟都平安诞生了，说明城主肯定是接受你母亲的，再说，天底下没有真正讨厌自己孩子的父母，中间的种种误会，还是需要说开，只是原不原谅，那就是你的选择了。”

　　百里厌雪沉默着点头，也不知她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等在确定众人都已经离开之后，北冥阳才将密室打开，带着百里昔弦进入密道。

　　北冥阳走在前方，他每天都要经过这条走廊，然后在这下面待上好几个时辰，有时实在劳累不想处理公务的时候，也会躲到这来，这里就像是他的秘密基地，藏着无数的美好与安宁：“我以为你会告诉她。”

　　百里昔弦脸上因为获得百里墨以下落的欣喜早已荡然无存，满脸严肃，“在我确定情况之后，如果能告诉她，我还是会告诉她的。”

　　“早晚是要让她知道的。”北冥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只是在与百里昔弦通书信的时候，百里昔弦说最好还是先不要让她知道。

　　这些年百里昔弦一直都在和百里厌雪和百里万的父亲联系，在出事之前一直都是百里墨以负责联系的，出事之后就变成他了，他从信中得知百里墨以已经被北冥阳救下，但是情况不是很好，在北冥阳赶到之前，百里墨以已经和从善教的几个高手厮杀许久，虽然将几大高手斩杀，但同时自己也身受重伤气息微弱。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坚信着百里墨以还活着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百里墨以在北境，但迟迟没有和百里厌雪说，一个是想让她能够成为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家主，一个是想等百里墨以的情况稳定些，虽然眼下是救下来了，但谁也说不好之后会发生什么。后面为了让百里厌雪重新燃起对生活的期望，还是告诉了她。

　　同时，当时北冥阳的书信中有提到，让百里厌雪苏醒之后去墨国看看，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发现，果然他们带回了长生禁术的消息。

　　这就让百里昔弦不得不开始怀疑，北冥阳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从善教在研究长生禁术，知道秦之白的下一个目标是北境城，也知道百里厌雪他们一定会来到北境。

　　就好像是知道他在想这些事一样，北冥阳回答：“从善教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十多年来我一直都在追查从善教的下落，在前任教主秦理死亡之后，便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当秦之白继任之后，从善教行事便更加放肆了，他们专挑我无法触及的领域行事，再加上北境事务繁忙，便耽搁了，但我查到，能够翻案的关键性证据‘知晓录’就被舞风藏在北境的某处，从善教也在寻找，但当时事发突然，舞风没有留下任何相关信息。”

　　“知晓录”，一个关键性线索，按照北冥阳的话来说，能够证明多年前百里舞风被指控“通敌叛国”一事纯属诬告，能彻底攻破有关百里舞风的各种谣言。

　　“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了。在信中我只能简短地告诉你她还活着，但更详细的，却无法在信中说清楚，所以只能亲自告诉你了。”北冥阳说着，推开面前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