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快回家！》霁尘

55、毒发

　　这一路上没再遇到什么危险，从善教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如果不是洛羽歌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以及毒素，恐怕她只会认为他们不幸遇上了不长眼的山匪。

　　和从善教的仇，又多了一个。

　　只是洛羽歌身上的毒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善茬，她也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但是她了解洛羽歌的性格，如果不给她创造机会找到解药，她可能会一直瞒下去，得想个办法，给洛羽歌制造这个机会才行。

　　厌雪的目光移到叶琴身上。

　　呵，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嘛。她记得这个叫叶琴的好像就是中了什么毒，不如就好好地借这个机会，让洛羽歌自己找到解毒的办法。

　　就像是在回应厌雪的思考一般，一直处在昏睡中的叶琴突然闷哼了两声，眉头紧锁，突然就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看上去很是痛苦的样子。

　　洛羽歌眼疾手快，立即上手扶住即将倾倒的叶琴，“叶琴？你怎么样？该不会是毒素蔓延了吧？”

　　她捞起叶琴的袖子，果然，毒痕扩散了，如果再不解毒，这只手就要废掉了，“快叫叶翎去附近最近的医馆，越快越好，如果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出事的话！”

　　这句话几乎是她情急之下吼出来的，以至于厌雪还没开始传话，就明显地感受到马车正在加速，然后是叶翎几近暴怒的话语，“喂！洛羽歌！你不是神医嘛！能不能先拖延一点时间！求求你了！”

　　洛羽歌一怔，扶着叶琴的双手顿时变得僵硬，声音颤抖地“嗯”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开始翻自己的小药包，这是之前随身携带的，所以幸好带了出来，但包里的药物不能及时补充，已经快见底了。即便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做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无论叶翎说什么，都会莫名地给她施加很大的压力，即便是对方从未有过如此想法。

　　作为一名大夫，一旦手开始不稳，那就遭了。

　　洛羽歌的各种小表情都被厌雪尽收眼底，她发现每次叶翎一说话，洛羽歌的状态就会变得很奇怪，也许叶翎对她而言不仅仅只是普通朋友，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不至于一句话就会让她如此倍感压力。好像之前洛羽歌也说过，她与叶翎闹掰的原因是因为没能治好叶琴的病，因此而心怀愧疚，说不定现在的洛羽歌在面对这样的情形的时候，又仿佛再现了当初吧？

　　要是为了让洛羽歌尽快从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最好的办法是现在立即有一名医师出现在马车上，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也不能达成厌雪最终的目的。但是就算是到了医馆，以洛羽歌的性子一定会先把叶琴的情况放在第一位，然后忽视自己身上的毒，更别说主动去找解药什么的了。
　　一瞬间，厌雪心中甚至冒出一个想法来：要是到了医馆叶琴在接受其他大夫治疗的时候就不行了，那是不是洛羽歌就没有那么愧疚了？而且也能有时间去找解药……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这种想法和那些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家伙比，不是一样的嘛……看来找解药这个事，她还是自己留意一下好了。

　　厌雪上手帮洛羽歌一起先稳住情况，一边问，“对了，羽歌姐，叶琴她中的是什么毒？”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毒，而且连师父也没见过，他只知道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要彻底毒发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由于没有人知道解药是什么，也就是说一旦中毒，就等于等死，还是那种慢慢等死。这几年我和师父一直都在找制作解药的方法，可终究还是徒劳的，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洛羽歌越说越是悔恨，瞪大眼睛，仿佛她没能治好叶琴是她的错一般。

　　厌雪了解洛羽歌，这个人看上去开朗，实际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然后陷入一个怪圈，谁都拉不出来的那种，厌雪叹气，试图从这个话题上转移，“既然是中毒，那是不是只要找到投毒之人，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你能想到这一点，我们当然能够想到，只是，叶琴可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够接触到的人有限，当时我们吧她能够接触到的人全部排查了一遍，但仍旧没找出下毒的人。倒是之前有一名老大夫说，这种毒并非来源于墨国本土。这样一来范围扩大，就更难办了。”

　　“并非来自于墨国本土？但叶琴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和其他国家有交集的人，也不像是会平白无故得罪谁的样子。要么就是她的将军父亲引得什么人的不满，报复在他的女儿身上。”厌雪客观地描述着所有可能。

　　“不排除你说的这些可能，但对现在而言，这些都只是猜测，还未能得到证实。”

　　“哦，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厌雪低下眉眼，不再说这件事，但是心中却突然冒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如果下毒之人本就是随机无规律投毒呢？就好像是在试验一般？

　　但厌雪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如果真是毒药的试验，那未免也太荒谬了，什么人会如此丧尽天良。

　　就在她想进一步发散思维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叶翎掀开车帘，满头大汗，火急火燎地将叶琴抱下车去，洛羽歌和厌雪紧跟其后。

　　医馆到了，但厌雪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叶翎和叶琴这两兄妹身上，而是迅速地跑到了柜台抓药的伙计处开始给他描述起洛羽歌中毒的情况。

　　洛羽歌原本还死死地盯着叶琴那边，突然意识到厌雪没有跟上来，连忙回头一看，看见厌雪正跟伙计描述着什么，神色焦急，反正这里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厌雪神色焦急地回头，一看到洛羽歌就把她拉过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捞起她的袖子，露出受伤包扎起来的胳膊，“羽歌姐！你受伤了！还是看看抓点药比较好吧？不然日后感染了，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胳膊造成影响。”
　　由于洛羽歌故意隐瞒中毒事实，所以厌雪也假装不知道，但她相信洛羽歌自己有分寸。
　　果然，就见洛羽歌稍加思索，然后直视厌雪双目，很认真地说道，“叶琴那边需要下手，阿雪你能去帮忙吗？等我处理完伤口，就去找你们。”
　　厌雪点头，转身就往叶翎那边去，虽然她觉得自己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给洛羽歌腾出一点空间来也是好的。进门前，厌雪用余光瞟了一眼洛羽歌，再次看到了那毒痕，觉着有哦写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叶翎见二人在门外磨蹭了很久，早已不耐烦，先是看了一眼正在施救的大夫，接着又转向门口的厌雪，“你们在做什么？快点进来。”

　　“没什么，只是羽歌姐在问伙计抓点药而已。路途艰辛，总得把药补齐吧。”

　　厌雪冷漠回答，然后满不在意地经过叶翎，走到大夫身边，问道，“大夫，这人的情况怎么样？”

　　大夫满面愁容，面露难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毒……老夫现在是给她压制下来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发作了。”

　　“大夫知道这是什么毒吗？”虽然厌雪心里清楚他可能并不会知道，但出于礼貌还是稍微寒暄一下 比较好。

　　大夫摇摇头，“老夫行医那么多年，从不曾见过如此奇怪的毒，要是那个名叫百里墨以的神医在的话，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厌雪上前两步，帮大夫一起收针，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啊你说百里墨以啊，他自己也说他不知道。”

　　连百里墨以都没辙的毒，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大夫一怔，先是惊诧于这小孩能够认识百里墨以并说得上话绝非等闲之辈，一边又惋惜叶琴年纪轻轻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唉，等这位小姐醒之后，就多待她做点有意义的事吧，虽然不知道这毒是什么，但是极为霸道，等下一次毒发，家里人就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

　　“哦，听到了吗？”厌雪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叶翎，不出意外，这个人应该是石化了，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她不明白，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要死亡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时间到了，生命就要被回收了。就连她，不也是接受了母亲离开的事实？

　　叶翎深吸一气，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突然闯入的洛羽歌打断，“谁说没救了？我说有救就有救。”

　　洛羽歌大大咧咧地冲进来，打破这股沉闷的氛围。

　　大夫生气，自己行医数十年，从未有过判断失误，突然冒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跳出来质疑，不扇她一巴掌都觉得自己素质高了。

　　但洛羽歌没有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大夫说的那位百里墨以神医就是我的师父，我跟师父研究此毒数年，此毒并非无药可医。”

　　在场的人除了厌雪个个都是大吃一惊，叶翎倒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明明不久前洛羽歌还说没有解药的，怎么今天突然改口了？还是说只是为了安慰他？

　　厌雪知道洛羽歌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一定有她的道理，厌雪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走到洛羽歌身边与她面对面站着，“嗯，我知道了，但是你不要勉强自己，于我们而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自私冷漠阴暗的性格，她不关注无关紧要的人是死是活，但是她的朋友她的家人一定不能出事，这是她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