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快回家！》霁尘

110、林悠的结局以及百里昔弦的选择

　　百里昔弦独自一人一下子面对从善教的两名大将，但很奇怪的是他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与感触，不像是面对敌人，反而更像是在面对相顾不相识的老友。

　　亥就算了，可明明在自己的印象中从未见过巳，却又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巳看自己的那个眼神，绝对说不上陌生。

　　“你是林悠。”百里昔弦面向亥，“我没想到你会加入从善教。”

　　“呵，这还真是世事难料。”亥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不过幸好加入了从善教，不然早在许多年前，我就已经饿死在街头了。这还多亏了你，否则我还是那个天真的傻子。”

　　“……”百里昔弦盯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话题。

　　巳从亥的身后走上前来，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你看，他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阿亥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吧？”

　　“哼。”亥将头扭向一边，“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只想离开这儿。”

　　“可惜你还不能离开，因为这是教主大人交给你的任务。”巳慢条斯理地绕过亥，走到百里昔弦面前站定，行了一礼，看上去很是毕恭毕敬，“百里昔弦，百里家的二把手，也被人尊称为昔弦长老，幸会，很抱歉耽误你去见百里墨以了。”

　　百里昔弦神色一凛，“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没想到竟然还能被昔弦长老记住，这可真是在下的荣幸。”巳眯着眼微笑，实在是叫人无法忽视他周身如同冷血动物一般冰冷且淡漠的气质，总觉得似乎在他身上能看到百里墨以的影子。

　　“哼，我劝你最好不要听他的话，不然小心被他骗得尸骨无存。”这时候一直沉默的亥突然发话，看了百里昔弦一眼，然后又迅速移开目光。

　　巳将亥勾到自己身边来，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看了他一眼，然后再将目光移向百里昔弦，“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呢。”

　　亥试图撇开巳，但被他箍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挣脱，没好气道：“撒开！”

　　巳不再去搭理亥的话，对百里昔弦说道：“可惜了，我还以为马上就能见到墨以大人了，没想到临时被秦大哥安排了这么一个活。”

　　几次三番的都提到了百里墨以，实在是叫人难以忽略，而且他似乎也是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这个名字，如他所愿，百里昔弦问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听你的语气和态度，你似乎和墨以很熟？”

　　“熟？跟昔弦长老比起来那自然是差远了。不过你们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都一样的，是不折不扣的骗子。”
　　说到这儿，就连亥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你不说，我又能记起什么来？你们尚且记不得五岁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又要如何从那么多记忆中找出你的存在来？”这句话只是针对巳，因为在百里昔弦的记忆中确实不曾记得自己何时同巳有过任何过节，就连林悠这个名字也是在阿晚提及之后才恍然，可当真正看到亥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又怎么也无法将面前的这个别扭少年和以前那张天真的脸结合起来。

　　阿晚说林悠怨恨自己的不辞而别，可他属实觉得冤枉，他也想好好道别的，可现实就是这样，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你，都被命运迫使着推向远方。然后故人的影子，会渐渐地在记忆的长河中慢慢消磨殆尽，直至多年后的今天，被人再度开启。

　　这种心情是什么呢？怨恨吗？亥在心中问自己，想来是没有的，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怨恨百里昔弦呢？实际上一直都只是自己心上的一道坎罢了，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反而怨到了其他人的身上。他对百里昔弦的怨早就在很早以前，他下决心加入从善教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消散了，只是他以为自己释怀了，可当再度看到阿晚的时候，心里的那种不甘又再度涌了上来。他不禁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就加入从善教，而是像阿晚一样成为了百里昔弦的弟子，他们现在的命运会不会就会变得不一样。

　　亥不禁嘲笑自己的天真，那么多年了，他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做这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

　　倒是巳……他从未见巳这么生气过，他又和百里昔弦有什么恩怨呢？为什么一提到他，会表现得比自己还要愤怒，也对，巳的年龄要比自己大上一些，也许早在自己之前就和百里昔弦结下了梁子。

　　就见巳一动不动地盯着百里昔弦，然后嗤笑一声，“也对，毕竟没有盗贼会承认自己是盗贼。”
　　“他偷你东西了？”
　　“那里是偷？分明是抢。”巳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管百里昔弦是不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百里昔弦盯了好一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巳认错人了。他搜遍了自己的全部记忆，都没能想起来一个和巳差不多的人。

　　说够了谜语，巳也像是宣泄完了自己心中的不满，长叹一口气，然后不甘地将耳边的碎发别至耳后，“那昔弦长老是否还记得陈早这个名字？我不相信墨以大人没跟你提及过，再说，我们确实是见过的，很早之前，在墨以大人身边的一面之缘。”

　　当他说出“陈早”这个名字的时候，百里昔弦明显得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从善教无恶不作的四大护法之一的巳，竟然会是当年跟在百里墨以屁股后面的陈早。但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自己曾经也只不过只见到了陈早一面，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记恨至今。

　　而且从善教不是只招募无家可归被抛弃之人吗？这陈早可是个实打实的富家小少爷。

　　显然巳没有想要解释这一切的冲动，而是直接亮出兵刃指着百里昔弦：“既然想不起来，那你也就不必想起来了，等我解决了你，再去亲自质问百里墨以。”

　　亥了然，怪不得这家伙主动请缨要和自己一起在这里拦截百里昔弦，原来他不仅和百里昔弦有仇，还和百里墨以有仇，平常温文尔雅的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露出这般可怖的表情。

　　他本来是不想管的，知道巳说要杀了百里昔弦。

　　“喂！”亥怒吼出来，“秦大哥的意思只是把他留在这儿，没让你把他杀了！”

　　巳根本听不进去，“他是死是活，根本不会影响教主大人的计划，与其到了最后才绝望，还不如现在就认清现实。”

　　百里昔弦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先前这帮人让他的几个徒弟吃了那么多的苦，他这个做师父的，又怎么能在这里就退缩？

　　巳弹了弹自己的剑锋，“昔弦长老，您就不必逞强了，虽然你从来都没说过，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吧？”

　　亥听到这儿一愣，呆呆地看看巳，对他说的话不可置信，然后再将目光投向百里昔弦，看见他阴沉的脸色，亥便知道，巳说的都是真的。

　　百里昔弦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和往常一样，沉稳地站在原地，随时准备迎战。

　　“百里厌雪身上的无间之毒本该是无解的，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赵凛，应该只有我们教主有解药，如果你们要自己制作的话，没有药引，无论尝试多少次，都会失败。但事实是，百里厌雪体内的毒素确实大大减少，不然就上次寅催发毒素，就足以要了她的性命而不仅仅只是血脉暴动那么简单。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将无间之毒的大部分毒素引到你自己身上了吧？”

　　虽然巳的话听上去很荒谬，但事实确实如此，百里昔弦并无反驳，所以当他知道从善教有人能够催发毒素的时候是无比的庆幸。在经历了洛羽歌的事件之后，原本还保留一丝天真的百里厌雪一夜之间突然长大，成熟稳重的她只能让百里昔弦看见洛羽歌的影子，她迅速地成长，仿佛曾经的百里厌雪也随着洛羽歌的逝去而消散，这幅躯壳，只成为了一个灵魂的容器。

　　独当一面的百里厌雪顶天立地，用她单薄的身躯撑起整个百里家。

　　这些都被百里昔弦看在眼里，每次他都想去站到她身边并肩作战，但她总会默不作声地走远，然后一个人承担所有。

　　他怎么都追不上，低头一看，他已经被种种过往禁锢在了原地，脚上的铁链叫他动弹不得，他被锁在了名为“百里”的圈子中。他只能在她的身后，为她处理好家族的一些杂事，肃清一些家族里的烂人，以确保她前行的路上，不会有来自“家族”的阻碍。

　　他也能算是帮上了一点忙吧？

　　百里家有一种秘法，能够将身中剧毒之人身上的毒素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为此，那五年的时间是必须的，说是为了让百里厌雪能够更好的恢复，实际上也是给他充分的时间使用秘法转移毒素。无间之毒太过于霸道，一次性全部转完容易导致自己先暴毙，所以他需要很长的时间进行慢慢转移。

　　这个秘密一直被他守护得很好，就连阿晚都不知道，不得不说不愧是秦之白千挑万选出来的从善教的四大护法之一，敏锐程度不亚于阿晚。

　　“所以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杀了我？”百里昔弦没有否认没有反驳，只是冷静地面对着巳，“如果你可以做到，那么尽管来，我就站在这里。但若是你想拿着我的尸体去刺激阿雪或者墨以，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他们和我都不一样，百里家的家主，可不是谁都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