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将之妻》蛮以

5、第五章

　　妙予每天最重要的事，不是去数卖馒头糕点赚了多少钱，而是准时准点去方乐街等老李。

　　自打大军归来，老头子再不让她来风岭坝杵着，说是不安全，小姑娘拗不过，只能乖乖听话待在安平寨女眷营。

　　老李的屋子就在半山腰，离方乐街不远，住起来舒服，也方便来回。

　　一路上有不少女眷日日同往，看上去朴实劳碌，都是做小买卖的。一来二去对这丫头眼熟，闲暇时分免不得多聊几句成了朋友。

　　她性子静，虽然长得惹眼，可到底是个可人的姑娘，来回街坊们并不反感。妙予跟老李学了点手艺，会做简单的糯米糕。起早贪黑做一些送给大家，女眷们倒是挺受用。

　　只身在外，有些礼数在所难免。

　　没过几天，大家都记住了这个娇小玲珑的俏丫头。

　　风和日丽的天，晴朗夺目，妙予提了糕子一路紧赶慢赶去往方乐街。因为今天出了点状况，时辰有些晚，路上又被邻居三婶拉着聊了许久的天。大概会耽搁时间，她便抄近道走了小路。

　　那条路还是来时和阿呈走过的捷径，虽说偏了些，可到底路程短。且沿路光明，并不算太僻静。

　　提着沉甸甸一筐糕子，是小摊新上的点心。有她在，只卖馒头已经有些供不应求，她便寻思做些新式样，好多赚些银两。

　　悠长的小道，鸟叫声清脆。一路而来，静悄悄，忽觉纳闷。以往这处有不少路人，今天却破天荒一个也没有。忆起三婶说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大家早早的就出了门。她便加快步伐，决定赶紧离开这地。

　　手中糕点有些重，左手一个，右手拎了小叠油纸，暗衬今日的份量，算算应该差不多。

　　凉爽的风袭过，大树枝干下人影晃动，走了没有半柱香时间，远远就见前方站了几名陌生男子。皆是刀疤覆面，好生狰狞的相貌，瞥见她来，相互使眼色，脸上浮起轻浮的笑。

　　她本就警觉，眼看如此更是走得快。

　　察觉这些人面生，眼神那般可怖，妙予低头提起糕点，有意避开，小心翼翼转身去了旁边石坡。

　　打算找一处农家先避一避。

　　今天孟子呈没来，营里有事，又得养伤，妙予一个人前往方乐街。如今碰上这等场景，她心下一秫，不等那些人走近，倏地小跑。

　　可惜她的步子没有那些人快，没行多远，跟前就挡了一座身影。身旁有两处农家，可都不见炊烟。抬头，猥琐不堪的神情，盯着她，唇角微动。

　　“小姑娘，一个人啊？”

　　她没动，因为步子已经被人挡住。试图让自己别太慌神，这样的场景事实上也不是头一回。

　　想起之前逃亡时遇到那些乱军，妙予轻吁口气，趁人盯得出神赶紧侧身——

　　“诶，姑娘别走啊。”

　　还没逃开，手腕衣袖忽地被人带住。

　　她有些惊，慌乱之余立刻启唇。

　　“公子何人？”

　　柔润的声音，如清泉般让人浑身舒畅。男子听罢表情更加放肆，几乎有些迫不及待。

　　“别怕，我们几兄弟是山间五虎，今日赶巧，想找姑娘陪咱们玩玩。”

　　凑近向她言道，好生肆意。不知是哪路不要脸的地痞流氓。姑娘不言，扭头抽手。

　　不过她这小身板儿真不是那人的对手，腕子轻而易举被人擒住，紧握不放。

　　“你们…”

　　惊诧之余有些慌乱，哪知还未再言，那手又袭到她脸颊，口里啧啧。

　　“嘿嘿，这小嫩脸儿，真白…”

　　她不再忍，侧头躲开，三两步退至后方。

　　没法子，即便已经发怵，唯有强装镇定。

　　“请公子放尊重些。”

　　紧绷认真的小模样，没见气势，倒惹来对方更加直接的言语。

　　“放尊重？哈哈，你们听，小娘们儿还摆脸了。”

　　几人大笑，毫无顾忌光天化日之下的调戏，变本加利朝她走近了些，顺手拧了拧手中长鞭。

　　“老大，旁边有处湖泊，咱们不如带姑娘去那边…”

　　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向为首的男子出主意。

　　明显那人很满意这样的提议，看了看杂草外不远处的湖泊，拍掌锁住视线。

　　“好！好，老子就喜欢这样的俏娘们儿，湖泊好，走，抓住她。”

　　说完再不给人挣扎的机会，倾身上前朝她扑去。

　　妙予眼瞧这一幕，扬手撒了手中糕点向对方砸。来不及多看，一声呼，立马就跑。

　　虽然她机灵步伐快，可到底比不过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更何况那些人铁了心要欺她，哪肯给她半分逃脱的机会。

　　一路追，小姑娘跌跌撞撞。蹿到林子中，绕着层层树干避了好几遭，身后的人穷追不舍，适度放缓，像是寻乐子。

　　说是追赶，却带了戏弄的意思。又笑又喝，倒不知不觉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妙予只卯足劲地逃，也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只见前方有处碧色湖泊，大石掩盖处藏了一所木屋。炊烟袅袅，似是有人居住。她不敢停，直直朝那去。结果力气不够被脚下石头绊倒，再回头，那些人已经追了上来。

　　体力不支，哪里比得过流氓的步伐。

　　气喘吁吁，纤细的手指攥住底下草丛。她怕极，眼看无处可躲，心知今日该不会在这里被人欺了去。脑中一片空白，眼里浮起惧色，唇瓣紧咬，娇俏的模样好生夺目。

　　刀疤男子再等不得，飞身而来，待走近，大声示意。

　　“还等什么，给我上！”

　　被软磨硬泡失去耐性，只想立刻将这待宰的小羊羔压至身下。

　　她一惊，指尖都在哆嗦。挣动间绣鞋丢了，白袜包裹玉足，身量小，细腰裹胸，相当勾人。

　　不由分说，拉扯间她寻找利器石子去抵抗。

　　待他们扑来，小姑娘吓得大叫出声，拼了命地挣扎。凝神观察，顺势抓起树木枯杆去挡。只是那迎面而来的动静没有顺利得逞，千钧一发之际，流氓的手在半空突然停住。没等她反应，几人瞬间被厉拳掀翻，直剌剌惨叫仰倒在地。

　　痛苦的呼声，几拳让众人顷刻间爬不起来。翻滚着掩去唇边血渍，流氓们牙齿磕得响。不服气，交换眼神，提起刀反攻而上。

　　看来今日多了拦路虎，也不晓得是哪里窜出来的不要命之徒，就这么与他们缠斗开来。

　　妙予怕极，眯眼半天不敢瞧。只知打斗的动静从耳边呼啸而过，随之而来一阵阵惨叫。再睁眼，动作凌厉，映入眼帘的是一陌生男人。高大英武，黑衫束腰，有力的大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人踩倒在地。

　　人群中赫然挺拔的身型，衣着单薄，手臂肌肉均匀突显。面色沉，狭长的双眼。冰冷的视线一动不动盯着地上躺倒的男子，脚底碾压，那样狠，对方再说不出一个字。

　　坏人们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男人，还是这样好的身手。将将没用几招，那些人就横七竖八倒了一路。

　　痛苦喘息，底下人本想再动。谁知眯眼当头打量，几名男子瞬间哑了声。半饷过去，愣是抖成筛也说不出一句话。

　　安平寨方圆百里，没有人不认识跟前这男人。赫赫有名的匪将出生，如今淮岭北地的炎军首领。

　　认出对方身份，流氓们不敢多停，爬起身头也不回就开跑。

　　男人没有追，面无表情看了他们一眼。目光移动，落到地上吓得说不话的姑娘。走近，躬身拾起绣鞋扔了过去。

　　动作利落，打算让她先把鞋穿上。

　　四目相接，瞧着有些熟悉。妙予静悄悄望着，待反应过来，再次惊住。

　　怎么是他，那个西河口遇到过的大将军。

　　如此想，当下快速接过鞋子慌里慌张穿好。因为惦记那些掉在地上的糕子，爬起来打算去捡。只可惜已经被尘土弄脏了，看来怕是卖不成了。

　　她重重喘了口气，男人沉默打量，在确定她并无大碍之后，转身离开。

　　许是本能反应，姑娘脑子乱，不等人走远，立刻抬步追了上前。

　　经历刚才的惊魂未定，脑中飞速转动。恍然环顾四周环境，湖边木屋，安宁无声。

　　安平寨下僻静的山沟，来往多日并没太大印象。想必男人应该是住在这个地方，头先打斗间还见他臂上裹着纱布，大概本身就有伤。只是这见义勇为的行径，她心下感激，柔声启唇。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认真言谢，忘了那日西河口的偶遇，只纯粹为了感谢对方。

　　男人停步，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灼灼，半饷过去也没挪开。

　　小姑娘悄然而望，不解他的反应。忆起先才的可怖场景，不自觉又向后退了些。

　　经历那一遭，额角还挂着汗珠。水亮的眸子一眨不眨望向对方。朱唇秀鼻，不再是那日河边灰头土脸的小个子。肤白娇娇，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背脊挺得笔直，像是惊惧后的硬撑。

　　凉风习习，不记得过了多久，直到她以为那男人不会再开口时，忽然传来一句沉声。

　　“你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