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倾向》华盛顿一定会忘记

4、初遇

　　诺亚冲上前去，来到那辆严重变形的车头前，看起来车里只有驾驶员的一个人，这是个好消息。而且幸好车辆没有侧翻，最先撞到柱子上的是副驾驶位那边。诺亚试图拉开车门，但是该死的！锁住了打不开！
　　打破挡风玻璃爬进去？不行这个角度不好施救，驾驶室车窗？司机头部垂下看起来没有意识了，这么近的距离打破玻璃很可能会使她受伤。诺亚当机立断，来到后侧车窗一个肘击，成功了！他迅速伸手进去打开前座的锁，正要上前检查司机但此时——
　　“砰———”！爆炸还是发生了！倒霉的汽油泄露！
　　而且，该死，这辆车和皮卡离得太近了！诺亚在那一瞬间仿佛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耳朵里好像有什么在嗡嗡响，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扑上前去，“这位女士？女士？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他一手扳过司机的头，发现她的一侧额头有一处很大的开放性创伤，血几乎流满了半边脸；另一只手两指向她的颈动脉探去，谢天谢地，非常微弱，但至少还有脉搏！诺亚快速地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两手艰难地将失去意识的司机从驾驶室里拖了出来，尽可能地远离起火点，同时第一千次体会到昏迷中的人真的很重。幸好刚刚报警的那个大叔也过来帮忙搭了把手，两人带着受伤的司机转移到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地方，“好的，这里应该可以了，她需要平卧。”诺亚指挥着，气喘吁吁，顺便问到，“警察快来了吗？还有救护车？”
　　“我想是的，指挥中心说他们随时会到。”大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远处的皮卡还在冒着跳跃的火光和黑烟。
　　“那很好。”诺亚蹲下，想进一步检查下这位女士的情况并简单处理下伤口，然后突然发现——她好像没有呼吸了，胸廓没有起伏。“哦不…不…”上帝，诺亚深吸一口气，又探了一下伤者的颈动脉，该死！感觉不到了。
　　诺亚立即跪下准备开始做心肺复苏，他将两只手叠在一起，整个上半身垂直向下连续胸外按压，然后吹气，继续按压……“Come on, 坚持住，女士，坚持住……”他想起刚刚砸破车窗时似乎看到倒车镜上挂着一条手链，看着很像是小孩子做的那种简单但可爱稚气的手工作业，所以她大概是位母亲？还有个年幼的孩子。
　　诺亚不知道自己做了几轮，周围的火焰噼啪声、哭泣声、脚步声都远去了，时间的流逝也显得那么遥远又模糊……诺亚能听到自己正在变得粗重的呼吸，以及浸出的汗水似乎让几缕头发粘糊糊地沾到了额头上，但他只是重复着按压-按压-呼气-按压的动作，直到——
　　手下的人突然抽动了一下，然后诺亚感觉到她的胸部恢复了起伏！那一瞬间，仿佛外部的世界又重新与他接轨，一切再度如潮水般涌入。“好的女士，你醒过来了，不要慌，不要乱动……急救人员马上就到了……”诺亚可以看到视野里出现了许多辆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闪烁的红□□光，以及听到了不远处的警笛声，在一片嘈杂中这种声音显得如此让人安心。
　　诺亚仍然跪坐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手上沾着许多血。他似乎听到了大叔冲推着担架的急救人员喊着“这边！这边有人受伤了！”他猜自己应该是笑了一下，但也不知道嘴角的肌肉到底有没有牵动成功。
　　看到穿着制服的急救人员推着轮床来了，诺亚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在原地喘了一会儿，决定离开了。起身前他随意扫视了一下，然后惊喜地发现自己之前随手一放的咖啡竟然就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小小的失而复得的兴奋让诺亚眼睛亮了起来，他扶着膝盖撑着自己站起来，然后——oops！糟糕。
　　显然，在刚才那样的紧急状况下，肾上腺素一定发挥了大作用，支撑着他完成了破窗救人-转移伤患-心肺复苏的大工程。而现在，肾上腺素就要收回他的奖赏，之前不吃早饭还空腹喝咖啡的苦果则要显现出来了。
　　诺亚起身后感觉眼前一黑，同时，熟悉的眩晕感与耳鸣袭击了他的感官，他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正在旋转，而他马上就要因为站不稳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诺亚在倒下的前一刻手还伸向咖啡的方向，他发誓，这将绝对是他的最后一杯咖啡了。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诺亚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扶住了，然后是一个平滑低沉的嗓音响起“你还好吗？”“呃……还好，大概就是有点低血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把旁边那杯咖啡递给我一下吗？”诺亚痛苦地弯着腰，希望能压下胸口的那股不适感。“当然，你能站稳吗？ ”大概是急促的呼吸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个人没有放开他，而是继续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拿过那杯咖啡，诺亚摸索着接过，小口啜饮了几下。眼前还像是被黑色的幕布遮住，诺亚看不见来人，但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应该很高，因为声音是从自己头上方传来的，而且手很大，很稳，诺亚能感受到抓着自己的那双手十分强壮有力，几乎能把自己的小臂整个握住。谢天谢地，加了牛奶的焦糖拿铁很快发挥了它的作用，诺亚感觉好多了，他抬起眼睛，想要给对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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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埃默里发誓，他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眼睛。
　　几分钟前，在接到调度中心的通知之后，他立即打开顶灯与警笛飞快驱车赶往现场。虽然已经在频道里听到是连环车祸，但来到这个交叉路口时他们还是被满地的碎片、以及已经快被熊熊大火烧成一块废铁的汽车的惨象给震惊了一下。好在之前到达的同事们已经控制住了那个据说是吸了毒的司机，但鉴于周围一片混乱，以及火势仍有蔓延的可能性，现场仍旧十分危险，于是他们几乎立刻投入到了封锁现场，疏散群众以及帮助伤员的行动中去。
　　而埃默里就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这个身影的。听旁边目击者的描述，那个年轻人好像刚刚从被撞飞的、差点爆炸的车里救出一个女人。是吗？埃默里有点担心地朝着那个跪坐在地的身影快步走去，他看上去好像不太妙。
　　埃默里庆幸自己接住了他，并在听到那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声音后立马将那杯咖啡递了过去。在等待他从低血糖导致的颤抖中恢复时，埃默里不禁注意到眼前人有一副很长的睫毛，又卷又翘。正在他无意识地被它们的震颤吸引了时，他看到这幅睫毛的主人抬起脸来，睁开了眼睛。
　　埃默里发誓，在看清怀里这个人的那一刻，他屏住了呼吸。当然，他看起来显然不在最好的状态，大概之前的晕厥和再之前的急救行动让他出了很多汗，脸上也沾了一些灰尘和血迹，然而，这些都丝毫无损眼前这人的……美丽。他看起来有些苍白，皮肤因为浸透了汗水而亮晶晶的，垂下的棕色卷发也被粘在额前。但那双眼睛，上帝啊，那双眼睛，像是被湖水洗过一样亮晶晶的，浅色的亚麻瞳孔不安地震动着，埃默里可以看到其中破碎的惊慌、着急和恐惧。
　　诺亚在意识到他几乎呆在这个高大的男人怀里以及他们离得那么近之后，立即退开了些。“对不起！”他几乎是红着耳朵说。埃默里反应过来，收回了手臂，垂眼看着眼前的人，“完全没关系，别在意，你好些了吗？”
　　“哦好多了，那位女士呢？她被接走了吗？”“是的，别担心，她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急救人员说多亏了你从车里救她出来并实施了心肺复苏。是你救了她。”“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我曾经也是一名急救人员。”埃默里注意到说到这时他不自觉地眨了下眼睛，长睫毛也跟着眨了一下，这让他即将要说的话结巴了一下，“哦那你，你也是昆士伯格急救中心的吗？”“不”，对面的人笑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呃，之前是在另一个城市，我才搬来。”
　　埃默里心脏怦怦跳，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泰莎在喊他了，眼前的年轻人大概也注意到了，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我好多了警官，谢谢你，你去忙吧。”埃默里的目光从上到下地停留在他身上，诺亚几乎能看出那双眼睛里的欲言又止，但他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大步朝另一个警察同伴和需要帮助的人们走去。
　　不过大概在走出三步之后，即将去履行职务的警官先生还是回过头来，用那双深邃的深色大眼睛看着他，语速很快地冲他说到：“记得去吃饭，好吗？街对面的那家Mignonette R.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