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坠》春归无寻

6、第6章

　　江止挂了电话，半点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在他看来姜行都已经遇见了他，怎么可能还跟前男友复合。
　　傅伶这时从旁边走了过来:“姜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和前男友见面，我猜是做个正式了断。”

　　傅伶看着他:“江止，我还是劝你好好想清楚，非得用这个方法吗？”
　　江止淡淡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不管是对于她，还是对于我们都一样。”

　　傅伶却摇摇头:“这个世界上的伤害有很多种，不是只有身体上的伤害才叫伤害，有时候……”
　　江止出声打断:“伶姨，你就别顾虑这么多了，达到目的才是我们的最终所求，再说，不管哪种伤害都可以补偿的不是么？”

　　傅伶不置可否，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江止过了一会又说:“这种事情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用，如果我最后真的伤害了她，那只能说明她给了我这个机会，所以你不妨看看，她究竟会不会对我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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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行走进咖啡馆，一眼就看见张佑黎坐在那里，偏过头看着窗外，眼神有点空。
　　她见惯了张佑黎温文尔雅，从容不迫的样子，如今偶然窥见一丝落寞，竟觉得陌生。

　　“来了。”正发愣时张佑黎也看到了她，忙起身走过来，“怎么在这里站着？”
　　姜行回过神:“没什么。”
　　“过去坐，我点了你爱吃的蛋糕。”张佑黎说着习惯性抬手欲摸她的头，但紧接着想到了什么，又垂下了。

　　姜行低着头，快速从他身边走过。
　　两人面对面坐下，各自沉默了片刻，张佑黎先开口:“阿行，我……”
　　姜行直接打断:“为什么是她？”

　　“我们先谈我们之间的事好不好？”张佑黎近乎恳求道。
　　姜行自嘲地笑了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张佑黎凝视着她:“阿行，你了解我吗？”

　　姜行微微愣了愣。
　　她想起刚才一进来时他身上的那种陌生感。
　　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对他的看法变了，还是以前从来没注意过？

　　“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缺了点什么，你优秀，要强，有能力，有胆识，我眼里的你不逊色于任何人，可是……我也时常觉得你当初和我在一起是顺理成章，而不是为了追求爱情，爱情这东西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工作在你眼里才最重要，甚至超过了我。”

　　“那你和温荼之间一切就都刚刚好了？”
　　“我们……”张佑黎难掩羞愧，“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我原本打算来C市向你说清楚的……”

　　“如果等一切都发生了再说，那背叛依然存在，张佑黎，不管我们之间有任何问题，都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我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或者直接提分手，这之后怎么样那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在我这里依然清清白白，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毁了，你亲手毁的。”

　　张佑黎低着头，一向自信从容的他，现在连看她都不敢。

　　“既然你知道工作对我很重要，那么就该明白我递交辞呈需要多大的勇气，我放弃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可你，你是怎么对我的？你都没能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如果说我不了解你，那你同样也不了解我。”

　　张佑黎闭了闭眼睛，无言以对。
　　姜行说话时一直盯着面前的提拉米苏，良久的沉默后，她再度开口:“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张佑黎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说:“我不想骗你……我真的对她动心了。”

　　姜行手指轻轻颤了颤。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杀伤力。

　　在A城那晚她最大的感受是震惊和愤怒，她无比清醒地知道和张佑黎没可能了，可也揣测过他是不是酒后乱性，然而现在只觉得自己可笑。
　　她骗不了自己，不管她在张佑黎面前表现的如何淡定，其实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化解那种挫败感。

　　而这句话更是将挫败无限放大，她努力维持的体面一溃千里，以至于要紧紧咬住下唇才能克制情绪的泄露。
　　她抬头看了张佑黎一眼，这是进来后第一次跟他对视。

　　眼眶通红。
　　她无法控制。

　　张佑黎有些慌:“阿行……”
　　“最后一次了，张佑黎，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单独见面，过了今天，不管在哪种场合遇见，都……都把对方当做陌生人。”姜行说完站起来就走。

　　张佑黎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阿行，我知道我没资格说对不起，我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我什么都不敢要求，我只希望……你以后要好好的。”
　　姜行几乎想笑，她倒是相信张佑黎是真心希望她好，可惜真没必要。

　　她挣脱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转身，这时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不容分说打了张佑黎一个耳光。
　　张佑黎被打的脸偏到了一边。

　　姜行懵了，难以置信看着来人:“妈，你怎么来了？”
　　梅静岚犹不解气，还欲抬手再打，姜行一把按住:“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梅静岚怒气冲冲瞪着张佑黎:“他不该打？”

　　这个突发状况引起了周围客人侧目，姜行觉得丢脸，低声对张佑黎说了句抱歉，然后强行拽着梅静岚走了。
　　一直到走出咖啡馆上了车，梅静岚还在喋喋不休:“跟这种人没必要客气，就该让他下不来台，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觉得他一表人才，结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我准备跟他好好理论理论的！”

　　姜行低着头没吭声。
　　梅静岚越发生气:“为什么不说话？你平时工作的时候丁是丁卯是卯的，怎么到了感情上就一退再退？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轻易放过他？”

　　“不然呢？”姜行终于开口了，“闹到世人皆知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甩了？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变心了，变心了你懂不懂？我多一点点的回应，都只会让自己更狼狈。”
　　梅静岚不说话了，车厢里一片安静。

　　良久，梅静岚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跟他分开是好事，及时止损，总比将来结婚了又离婚强。”
　　姜行依然沉默着，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整颗心前所未有的空洞。
　　“行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开车慢点。”梅静岚说完打开车门下去了。

　　姜行没有马上走，闭起眼睛趴在方向盘上，本来这几天心情已经趋于平静了，结果又一下跌落谷底。
　　车门突然又开了，她以为是梅静岚去而复返，闷声道:“我就趴一会，马上走。”

　　“梅静岚”没有回应，她后知后觉，迅速抬起头，发现来人竟然是江止。
　　“你怎么在这里？”姜行一脸错愕，“你跟踪我？”
　　江止毫不犹豫承认:“是。”

　　“你有病吧？”姜行脸色难看极了，“下去！”
　　江止理直气壮道:“小敏让我跟着你的。”
　　“什么？”姜行怔了怔。
　　江止解释:“她说你下午要和前男友见面，解决一点私人恩怨，搞不好还可能打起来，所以让我跟着你，怕你吃亏。”
　　姜行:“……”
　　她简直服了，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没事，所以请你离开。”
　　江止差点脱口而出，你这样叫没事？马上都快哭出来了，但忍着没有说出口，不知为什么姜行眼眶红红的模样让他心里不太舒服，为了一个渣男至于么？
　　“不行，我来都来了，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姜行没拒绝，不是不想，实在是没有精力，她发动车子朝云暮山驶去，一路沉默，并且希望江止也能闭嘴。
　　可惜江止不配合，开口道:“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姜行想都没想:“不要。”

　　“为什么？”江止本来兴冲冲的，闻言垮了脸，“你都没看到是什么就拒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我静心准备的你看一下都不行吗？”
　　姜行忍着把他踹下车的冲动，咬牙吐出一个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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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行没想到江止准备的礼物竟然是宠物——一只雪白的茶杯犬。
　　“怎么样？可爱吧？”江止摸了摸它的脑袋，“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小雪和小白，你觉得哪个好听？”
　　姜行:“……”

　　“不是，你送我宠物干什么？”她实在不能理解江止的脑回路，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你不是失恋了么，我希望你看着它心情能好些。”江止说着将雪团子似的小家伙捧到她面前，“你看，多治愈。”

　　小家伙也不怕生，两只眼睛黑漆漆，水汪汪的，正好奇地看着她，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鼻子。
　　姜行顿了顿，目光从狗身上移到江止身上，表情有点莫测。

　　“怎么了？”
　　“江止，我但凡自恋点，就该认为你是看上我了。”姜行懒得拐弯抹角，“老实说吧，是不是？”
　　江止觉得有点不妙:“是……什么？”
　　“是不是喜欢我？”
　　江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