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大宋妖物手札》莲心微苦

52、人相第八

　　“夫人，郎君和新夫人不见了！”在众人忙着救火的时候，大家忽略了新人的院子。

　　等到前面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才有人想起来需要给受惊的少爷汇报一声，却发现点着龙凤烛的屋子门大敞开着，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新年的盖头和新郎的面具摆放在桌子上。

　　诡异，却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胡说什么！”许夫人甩手一巴掌抽到了那个婢女的脸上，“我儿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再敢乱说话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婢女捂着脸颊跪在许夫人的面前，咬着下唇默默的流着眼泪。

　　屋顶上，明淼扒着屋檐冷冷的看着这位夫人，她的身上散发着黑色的妖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当心掉下来。”明淼是第一次被人发现偷听，公孙悠上次来妖皇宫是因为自己对她好奇所以故意暴露了身形。

　　闵秀秀原本是来找白玉堂的，却看见了趴在屋顶的明淼。

　　她回过头来露出了明显不属于中原人的样貌，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闵秀秀猜测她是不是和她的父母走散了，所以才会爬到高处。

　　“别怕，我在下面接着你。”

　　明淼好像有些了解为什么晚云收的那只兔子明明已经三百岁了却还和人类的小孩子一样，公孙悠也和自己说过，在马车里的时候她说：“成年人对小孩子总是有很多很多的包容，所以如果你真的闯了什么祸也不会有人真的去责备你。”

　　明淼记得自己当时很不屑的反驳了她，但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年轻了，但她的身上却有着让明淼无法拒绝的温和气息。

　　“我自己可以下来。”即使心里已经变得软和了，但明淼嘴上却还是不愿意服软。

　　闵秀秀朝着屋顶张开了双臂，像母亲等待孩子投入怀抱一样，她看着屋顶上的姑娘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朝着自己跃了下来。

　　闵秀秀将明淼放在地上，在屋顶上的时候看不清楚，这会站在地上闵秀秀才仔细地看清楚了明淼的五官。

　　“夫人，没有找到五爷和两位公子。”白福比之前更着急了，整个金华也就那么大点，没有理由这么久了都没有找到人。

　　“三水！”

　　比展昭的声音更快的是冲出来的不屿，他背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大刀嗖的一声从展昭的身边窜了出去。

　　就在展昭以为又要出现在开封府门口的那一幕的时候，他就看见不屿的身躯猛的一下停了下来，同时听见了明淼的声音：“不屿，停下。”

　　“好俊的功夫。”白福惊叹道，然后朝着展昭拱手，“展大人。”

　　不屿不解地看向明淼，然后三两步又回到了展昭的身边，像是小儿撒娇一般低声唤道：“师父。”淼淼凶他……

　　“这是展大人的徒弟？难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好的身手。”闵秀秀牵着明淼的手从白福的身后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笑。

　　展昭唤了她一声大嫂解释道：“不过是代为照顾几天，是这孩子非要这样叫的。”

　　一扭脸展昭对上了不屿无辜的眼神，他的良心略微收到了些刺激，抬起手拍了拍不屿的肩膀当作安慰。

　　“怎么不见玉堂？”展昭没有在周围看见白玉堂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热闹那个人不可能不好奇。

　　“那个人应该和公孙悠一起掉到地下去了。”明淼的话拆开来每一个字都很简单，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有些不理解。

　　“地，地下？”白福看着脚下坚实的土地，想象不到人怎么会掉到地下去？

　　展昭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和公孙悠一起？她不是……”

　　触及到明淼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展昭决定还是不要将这件事说破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不屿警惕的表情。

　　“我们先离开这里。”

　　许府的宾客们大多都聚集在主院，那里一身素服的许家二郎正站在母亲的身边。他的眼角微微下垂，手扯着母亲的衣袖在明淼看来那是一副拒绝和阻止的模样。

　　“我儿，南南呢？”许夫人握住儿子的手，又看见他身上的素服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打扮，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许家郎君低着头没有回答母亲的话，他今天躲了一整天，可母亲却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今天不在。一切都按照原本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是新郎不在的话，是谁和苏家姑娘拜的堂？

　　“母亲，我有话想和你说。”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想要反抗母亲，却在母亲的怒视下又一次泄了气，“我陪您去给客人们道歉。”

　　“这还差不多。”许夫人轻哼了一声，她上前整理了一下儿子有些乱的衣襟，然后将那根沾在衣领上的草梗捏了下来。

　　因为走水的事情，许家上下变得一片混乱，宴会自然也无法再正常的进行下去了。

　　许夫人站在门口挨个给前来的宾客道了歉，然后将客人一个一个送走。

　　就在她说的口干舌燥却不得不保持微笑的时候，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只是沉默的沾在一旁，这让许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展昭在屋顶上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

　　直到闵秀秀准备离开的时候，许夫人握着她的手迟迟不愿意松开。

　　明淼实在不喜欢这个许家，所以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跑到闵秀秀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是小孩子，偶尔的任性是会被大人包容的。

　　如果公孙悠敢骗自己，她一定拔光那只兔子的尾巴毛！

　　“阿秋！”公孙悠走在漆黑的地下，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摸着冰冷的石壁感觉到前方有微弱的气流。

　　不知道前方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但有风就说面前面至少有和外面相通的地方。公孙悠顺着风吹来的方向走去，她踩在布满了石子的地面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在她的不远处，相似的脚步声踩着她走走停停的节奏传了过来。

　　是个聪明的人。

　　大约三百步之前，公孙悠就发现在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人再跟着自己。不确定对方是否友善，公孙悠并没有轻易的出声。

　　但现在，她的手摸到了前方的拐角，她贴着墙等待着身后那个人的靠近。

　　然后伸手抓住了一片白色的衣袖……

　　“……”那张脸，和白玉堂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抽刀的动作也有几分他的身影。

　　说是白玉堂的儿子也有人会信的吧，当然，首先年纪上就说不过去。

　　白芸生手中的苗刀和公孙悠手里的软剑相接。

　　金属的刀刃在黑暗中反射出银白的光，这里有什么地方联通了外面吗？

　　公孙悠低下身子踢向对方的小腿，白芸生躲闪不及跌坐在了地上。只手里的刀还紧紧地握着指向他对面的人。

　　“刷——”公孙悠的剑横扫而过，一只被劈成两半的蝙蝠掉在了地上。

　　白芸生还在看着那两坨黑色的东西，下一秒他就被人揪住衣领从地上拎了起来。

　　“后退！”公孙悠将白芸生挡在自己身后，软剑横在身前，蝙蝠扇动翅膀的声音越来越大。

　　白芸生有些紧张。

　　下一刻，他看见自己的眼前燃起了一团火焰。

　　红色的火焰向前飞舞着，那些黑色的有翅膀的生物根本无法突破那道红色的火焰。

　　被火焚烧之后的蝙蝠尸体接二连三的从空中掉落，这条漆黑的甬道在短暂的明亮之后又恢复了漆黑。白芸生的眼前暂时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等他再次适应黑暗之前暂时也只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跟上。”公孙悠将软剑重新缠回到自己的腰间，头上的发冠开始突显它的存在感，脖子好痛。

　　公孙悠抬手将能够轻松扯下的发钗取了下来，用手帕包好收进了怀里。

　　“我们要去哪里？”白芸生对面前的人本能的抱有信任。

　　她的身上穿着的应该是喜服吧，是今天婚礼的新娘吗？那就是，苏家的姑娘？

　　“去找白玉堂。”公孙悠头上的发冠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出声，她将白芸生脸上的惊愕清楚的看在眼里。

　　看来她没有猜错，他是认识白玉堂的，家里的小辈吗？

　　“你认识我五叔吗？”

　　原来是侄子啊。
　　公孙悠看向白芸生，他穿着白色的衣服握着刀站在那里看起来和白玉堂有几分相似，不过——

　　“嗯。”公孙悠抬起手，指尖燃起一小簇火花，火焰蝴蝶一只接一只的扇动着翅膀绕着两人的身体飞舞着。

　　白芸生惊讶的看着周围飞动的蝴蝶，好奇的伸手，其中一只蝴蝶落在了他的指尖。
　　这样明亮的火焰，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在他的记忆中，小小的一双手在空中挥舞着，面前是和现在相似的火焰蝴蝶。

　　“您和五叔是朋友吗？”白芸生再一抬头，公孙悠已经走出去四五步了。

　　她身上的红色嫁衣，在众多的蝴蝶围绕下展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公孙悠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自己身后跟上来的少年，歪了歪头说道：“是拜过堂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