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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老刘的媳妇跟人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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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也算故事?”我忍不住刺挠了他一句。
“这当然不算故事了。”他厚着脸皮说道,勇气可嘉。
好吧,既然他不愿意此时揭开谜底,那我就静静地等着吧,看看究竟谁能耗得过谁。
我固然心生好奇,迫切地想知道故事最后的精彩之处,他应该也支撑不住想要倾吐的想法,反正是谁都不好受,就看谁更能忍耐了。
而且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再过一会儿,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吧,他要是还不说的话,我就直接走人,让他自己留在屋里呆着,让他对着四周雪白的墙壁说去吧。
“其实,当时我也没觉得整个事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终于忍不住了,在和我较了一会子劲之后开始服软了,开口了,我好像看见一块遮光性特别好的窗帘被他亲手拉开了,“我就是想当然地认为老刘这个人有点孬,爱占公家便宜,是小鸡蛋壳里孵出来的,出差竟然还带着孩子。”
“然后呢,就是觉得小刘在那个宠物店的表现有点讨厌,看着有点不大懂事,别的也没什么了。”
“嗯,看起来是这样的。”我无聊地说道。
“好,接着往下编呀,看你能编出花来。”我又心说。
“后边的事情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们干完公事,又到大明湖和趵突泉公园里简单地转悠了一趟,看了看李清照纪念馆,晚上找了个小饭店吃了点饭,喝了点小酒,就找个宾馆休息了。”
“嗯,接着说。”我道,耐心已经快要烧完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就赶回峄城了。”他慢悠悠地说道。
我不再发声了,一切都随便他了。
“过了好多天以后,有一回小刘到我们办公室来玩。”他面露尴尬地讲道,也知道我的心中有些不快了,“哦,对了,他家离我们单位很近,走路的话大概几分钟就到了。”
“闲聊当中我就问这孩子,当然了,我这么问他完全是无心的举动,反正就是闲着无聊嘛。”
“我说,立春,那天在济南那家小店,你都挑完小宠物了,怎么又不买了呢?”
“这孩子叫刘立春?”我道。
“是的,他姐。”他忽然唐突道,害得我脸都红了。
“好了,接着说吧。”我立马催促道,叫他胡说。
“结果刘立春同学憋屈了老大一会儿,突然间两个小眼圈一红,那个滴溜溜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他‘哇’地一声告诉我,那个卖宠物的老板娘其实就是他的妈妈——”
“啊,什么,竟然会是这样的?”我立刻惊讶道,终于知道了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小故事的关节所在。
怪不得他要讲半天呢,东绕西绕的,也没个重点。
“你以为呢?”他直接讽刺道。
“我不了解具体的情况,所以我没法以为。”我即刻回敬道,同时用幽怨和微怒的眼光瞪了他一下。
他这话好无趣啊,他竟敢如此放肆!
“就是啊,我也想不到。”他道,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
“我一看这个情况,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对吧?”他重又拾起刚才讲到一半的话茬,抖擞起精神接着讲道,反正他也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意思了,就是他肚子里有话就好好地讲,别一心想着趁机在口头上占我什么便宜,“虽然当时屋里也没有别人,他大可以放心地把实情完整地说出来。”
“但是,即便是他一心想说,我一个大人也不方便继续打听人家小孩子都私事,对吧?”
“嗯,这倒是。”我迅速认可了他的意思,我也觉得大人不能轻易套小孩子的话,那样显得有点不够绅士。
“况且,这个事一看就是孩子的伤心事,我不能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了,是吧?”他又道。
“对,你确实不能再问他了。”我赞同道。
“后来嘛,我就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从其他同事那里把具体的情况摸出来了。”他道,好一个妙趣横生的“摸”字啊。
“那么,到底怎么回事?”我问,语气比刚才好了一点。
“哦,事情是这样的,”他随后便揭秘道,当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神情里反而没有一丝一毫故弄玄虚的意味了,他的话就像竹筒里倒出来的豆子一样,“哗哗”地往下掉,他用极为简洁的方式就把最关键的事情讲清楚了,“老刘以前当过兵,上过前线,立过功,他从广西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个南方媳妇过来。”
“刚开始那几年吧,两个人过得还行,他媳妇也慢慢地适应咱枣庄的生活。”
“后来有一回老刘去济南出差,出于好心就把他媳妇也带上了,跟着去大城市玩一玩,结果就在那个乡镇的小宠物店,他媳妇居然被那个老板给给迷住了,她还顺便把人家的电话记住了。”
“后来呢,他们两口子就经常闹矛盾,隔三差五就要干一架,有时候闹得不可开交,感情慢慢就变得不好了。”
“时间长了,老刘就发现家里的电话费有点高,和以前很不一样,他去邮电局查了,结果发现有很多电话都是打往济南的长途,而且都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打的。”
“这就没跑了,傻子也能猜到,肯定是他媳妇给那个宠物店老板打的。”
“他把这个事和他媳妇一说,就算是撕开脸了。”
“从那之后,两个人打得就更厉害了,有时候老刘把他媳妇揍得嗷嗷叫。”
“直到有一天,老刘发现这个平时不大爱说话的娘们竟然偷偷地跑了,再也找不到了。”
“不用说,她肯定跑济南去,找那个宠物店老板了。”
“当然了,后来又经过几回闹腾,两个人终于离婚了,他媳妇从那以后就正大光明地跟着别人过了,去当老板娘了。”
“那个宠物店老板,是不是广西人?”我看着他的眼问。
“聪明,正是。”他嘿嘿笑道,表扬了我一下。
“不过那也够高的,”他随即又轻轻地摇烧道,让我看着立刻就有点心生不爽了,颇有借着夸人的机会进行自夸的嫌疑,“生眼生色的,一面不识,就是很偶然地接触那么一回,他竟然就能把别人的媳妇挂拉上,确实不简单啊。”
“他是不是很羡慕?”我骄傲地想道。
“嗯,我感觉应该是老刘到媳妇早就有异心了,早就不想跟他过了,只是一时找不到机会罢了。”我有些自作聪明地分析道,虽然我使用的语气显得非常客观和中立,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他讲的故事当中去了,这就是他讲话方式的诡异之处,或者说是魅力所在,在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没法抵抗和远离的,“所以在济南一见到能说会道的老乡,她才那么容易就被拉扯住的。”
他像楚留香一样微微一笑,用手揉了一下鼻子。
“而且,那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又褒贬道,因为我被他的动作给惹烦了,我不喜欢别人揉鼻子。
“好不好的,咱也不好评价,是吧?”他突然冷笑道。
“那是啊,天下什么人没有啊?”我回应道。
这话似乎不该说,我接着就想到了这一点。
“立春当时应该还小,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具体过程,但是基本的轮廓他大约还是明白的。”他认真地分析道,身上倒是有点福尔摩斯的影子,“而且这个孩子非常聪明,性情也比较敏感,所以才能在我这个外人跟前伪装得那么好,连我都没看出来其中的隐情。”
“他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呢。”我心说。
“他们两口子之间应该有个什么协议,”稍后我也试着分析道,既然已经被他带进沟里了,那就索性参与到底吧,“比如说,以后永远成为路人,没事不再见面,即使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不小心见了面,也要装作不认识。”
“并且当母亲的和儿子的,也不能再认,等等。”
“没错,应该是这样的。”他肯定道。
“要么一生,要么陌生。”他又颇为伤神地拽了一句,让我感觉这句话和他刚才讲的故事一点都不搭,不伦不类的的感觉立时就涌上了我的头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真是莫名其妙。
“书面语言根本不适合在谈话时使用。”我心说。
此时我已经明确地知道,看似波澜不惊的没话找话式的这一番谈话确实应该结束了,因为他的表情已经向我表明一切了。
是的,时候也不早了,下班的点早就过去多时了。
尽管这里是我和他都能合法逗留的办公室,但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时间也不能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