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君，请接受我纸做的青春》常山渐青

37、他介绍的字母j

　　手机斗地主里曾经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叫“不是我不笑，一笑粉就掉”，我觉得非常有意思。
　　这个话只要稍微改装一下就能直接用到Y君介绍的这个小伙子身上，“不是他不笑，一笑牙就暴”。
　　我把26个大写英文字母从头到尾都梳理了一遍，也没找到能和这位年轻人相匹配的那一个，于是又把小写字母的挨个地想了一遍，最后勉强找了一个“r”和“j”出来。
　　两者放一起再一比较，我觉得还是“j”更胜一筹，更加符合他的气质，毕竟这个“r”显得人家个子小了些，不符合实际情况，所以我就称他为字母j吧。
　　字母j提前一会到了肯德基，显得比较守时和有礼貌。其实我到的时间更早，只是我一直在上面两层漫无目的地闲逛呢，一边逛一边不停地看时间，而没直接在下面等着。
　　我只是提前5分钟到了相亲的现场，刚好比他晚了3分钟左右。
　　这个时间点双方掐得比较准，是我比较满意的一个节奏。
　　我喜欢这种有条不紊的风格。
　　他在外貌方面的优点我就不用再多说了，早先通过照片我已经大体上了解了，现在在灯光明亮的地方见了真人，只不过是确认了前边的认识而已。
　　手机照片的像素已经很高了，不在Y君跟前的时候我又把照片放大看了很久，所以闭着眼睛我也能认出他。
　　嗯，和照片中的人物一模一样。
　　他开口先问我吃了没有，这是常规的动作，我说吃过了，他就给我点了杯饮料。
　　点之前他问我喜欢喝什么，我说来杯柠檬水吧。
　　其实，我原本是不想让他掏这个钱的，区区一杯水嘛，我还不至于掏不起，还不至于让他来破费。
　　不过考虑到我目前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我决定稍微占他点便宜，好欠他一个人情。
　　这也是在人际交往中我经常使用的一种小策略，即趁机找个理由互相来往，彼此欠着点什么，好把关系长远地发展下去。
　　换言之，因为我对他稍微有那么点意思，所以我才会让他请这一杯水的，否则的话，我一分钱都不会让他花的，我不想欠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任何情分。
　　矫情一点讲就是，这是他的荣幸。
　　他买柠檬水回来了，我们开始聊了。
　　先是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天气真热了，肯德基的东西似乎比麦当劳的要更焦一点，炸得更厉害一些了，现在的物价真是有点承受不了了，万达东边的小摊生意一直都不温不火了，骑自行车逛街比开车来更方便了等等。
　　唠叨完这些大路旁的事情，接下来就开始说实质性的问题了。
　　“你是今年刚毕业的吗？”我问，一步杀入最核心的问题。
　　“是啊，我今年刚毕业。”他略显尴尬地笑道，态度老实得要命，好像我就是审问犯罪嫌疑人的警察，他就是个刚出道的小蟊贼。
　　他似乎被戳到痛处了，所以才会有如此异样表现的。
　　我来之前就想了，他和我年龄相当，为何今年才本科毕业呢？
　　这里边肯定有问题啊，对吧？
　　难不成他大学上了7年？
　　要真是7年的话，那不就成了本硕连读嘛。
　　可是Y君之前明明告诉我，他是本科毕业啊，而且还是从省内一所普通院校的普通专业出来的。
　　“那么——”我干笑着犹豫道，意在提醒他尽快把实情告诉我，别再让我瞎猜了，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一类的事情上。
　　没错，我对他的起始印象是不错，可是这种印象是会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的，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一成不变的。
　　他非常有必要不断强化我脑子中存在的这种最初印象，如果他对我真的比较在意，也比较喜欢我的话。
　　我希望他能勇敢一点，果断一点，让我看到一种欣欣向荣的东西，一种蓬勃不息的生命力。
　　“哦，你说这个事情啊，”他笑得更加尴尬了，以至于他身上唯一的缺点暴露得更加明显了，这是掩饰不住的事情，他那几颗东倒西歪的大门牙啊，真是让我操碎了心，担尽了忧，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这次见面的必要性了，“其实呢，好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实际上我高中复读了3年，所以大学毕业就比一般人晚了3年——”
　　“你是八中毕业的吧？”为了缓和他的不良情绪，我随口问了一个问题，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好交流的题目。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他较为惊喜地问道。
　　哎呀，我可爱的同龄人啊，整个薛城就一个像模像样的高中，即枣庄八中，难不成他是在外地上的高中？
　　这么简单明了的问题，连推理和分析都用不上，稍微一想就能猜到了嘛。
　　嗨，原来如此啊，一个有过高六经历的男孩子。
　　这种小概率事件居然让我给碰上了，我一会是不是要去买张彩票，来试试有点爆棚的好运气？
　　复读一年尚且需要极大的勇气，人家一口气复读了那么久，又该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啊？
　　好吧，勇气这个事情暂且不说，单是这个持之以恒的毅力，就很了不起嘛。
　　设身处地一想，若是换成我，我一年也受不了啊，甭管当年考得好与孬，我指定直接毕业上大学，绝对不会走复读的路子。
　　若真是想好，在大学里再努力也不迟嘛，又何必逮着高三一个劲地上呢？
　　他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要知道，高中的内容你就是学上一百遍，一千遍，它还是高中的内容，和大学学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啊。
　　他真的没必要逮着高中的东西不丢，非要在这方面寻求什么重大的突破。
　　以我非常浅薄的见识来看，我觉得历来复读的考生，其成绩的提升都是比较有限的。
　　事实上，他最后上的大学和专业也足以说明这个问题了。
　　谈到此处，我的心就有点开始发凉了，尽管我很佩服他的毅力，那种坚韧不拔的，愈挫愈勇的毅力，一种好古怪的力量。
　　“是你亲戚告诉我的。”我道，简单逗了他一下。
　　“哦，是这样的。”他道，然后就没话可说了。
　　我没有问他和Y君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可以留到以后再问，不是问他，而是问Y君。
　　有些非常不错的话题，我还是留着和Y君慢慢地聊吧，不能一次性都消费在人来人往的肯德基里面。
　　随后我的脑子又开始开小差了，我幻想着如果是“妻成女就”的Y君来和我相亲，假如他再年轻个多少多少岁的话，那么他该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他会寻机给我讲个冷笑话吗？
　　他会如何评价肯德基和麦当劳之间的差异呢？
　　他对外面欢欢喜喜地跳广场舞的人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慨呢？
　　他会给我买一份我最爱吃的冰激凌吗？
　　他会拉着我的手去二楼逛逛服装店，去三楼溜溜小吃店吗？
　　完了，我又陷入不该有的沉思里去了。
　　肯德基东边的玻璃门不断有人进出，不时吹进来的热风再次烘醒了我，让我打起精神来和眼前的人周旋。
　　嗯，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踏实勤奋。
　　下面，单独来说说他的牙齿吧，这个问题比较醒脑。首先说最后的结果，我真的是接受不了这一点。
　　据说成年人也可以整牙，这是最新的牙科动向。
　　但是就他口腔里的现状来看，即使能够整，估计那个工程量也是不小的。
　　况且究竟能不能整，都还不一定呢。
　　好在他的牙齿还算干净洁白，没有任何的污渍。
　　他平时应该不抽烟，也不怎么喝酒，这倒是个很好的习惯，我比较喜欢。
　　我注意观察了一下，他的下门牙有些地方还是双层的，这就比较难看了。
　　我虽然不是牙科医生，但是也知道这个情况如果修理起来的话，其实还是蛮费劲的。
　　真的，我又要面临一个十分艰难的选择了。
　　这个选择太令我痛苦了，我内心感觉非常矛盾，以至于我都没心思再打听他家里的情况了，也没心情继续和他聊下去了。
　　我知道，有人也许会跳出来说，这个问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牙齿不齐的问题吗？
　　是的，我承认，在别人看来也许这不是一个太大多问题，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让一让也就无事了，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问题，而且非完美地解决掉不可。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办法。
　　我感觉他的确是一个在各方面都属于中上等的男生，就是叫一口不争气的牙齿给破坏了，真真有点可惜。
　　要说我不在乎相貌吧，我对他这个牙偏偏又接受不了。
　　要说我在乎相貌吧，人家偏偏长得还不错。
　　这就比较难办了，让我一时间陷入了非常头疼的境地。
　　我当然知道，我大可以回头再和Y君细说我和字母j是否合适的事情，但是我这个人就是有这点毛病，我不能容忍眼前存在的重大问题无限期地拖延下去，特别是相亲这一类的事情，我必须要当机立断，迅速做出决策，绝对不能犹豫不决，模棱两可，以致于给人家造成不必要的某种误会，那样就是我的过错了。
　　喜欢或不喜欢，只有这两种选择。
　　若是和我关系不大的人，尚且还有中间状态可以选择，我可以对其视而不见，或者看见了，但是故意选择绕着走，但是一说到终身大事，就必须要慎重再慎重了。
　　我不断地问自己，把自己逼得很紧，“以后要是天天接触，日日在一起，我能接受他那口牙齿吗？”
　　我至少问了自己20遍，只多不少。
　　答案是，不能，真的不能。
　　很遗憾，字母j先生，您出局了。
　　对您来说，这也许是一件好事，我不值得您喜欢。
　　然后他又说了一些关于他家庭方面的事情，比如他有一个妹妹，在薛城某个银行上班，已经结婚了，家境还比较富裕。
　　他妹夫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在社会上混得还不错。
　　他的父母虽然都在农村住，但是其实离城里并不远，而且他们的身体都很好。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他婚后有孩子的话，两个老人完全可以抽出时间照顾孩子。
　　还有，他在城区已经买了一套房子，虽然有贷款，但是压力也不是很大。
　　房子还没有装修，一旦婚姻定了，马上就装修。
　　作为回报，我也简单说了一下我家的情况。
　　然后，我们就非常礼貌地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