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返灵砂》以水明灯

65、魔宫·四

　　问岳的鸽子照例又在空中巡回，只是无人知晓其中一只路过灵遥山宗时，被迫触发了术法，直直落在山门前。

　　殿中，冷至礼正与元甲长□□同商议进攻魔宫的策略。

　　“我看此时不能贸然行事，虽说三清宗身先士卒，但他们未免太过莽撞，还不清楚是否是调虎离山之计，若是我们都离开灵山，魔王恰巧又来，该如何是好？”

　　“我夜观天象，此次优势在仙门啊。魔界袭击玄谣教，已经耗费不少力气，魔王对抗鬼王，元气大伤。若我们及时进攻，想必能大获全胜。”

　　冷至礼皱着眉头:“若是能打探清楚魔宫的布置，才好一举拿下。方桃她如今被魔王绑架，魔王不会留她单独在魔宫中。”

　　三清宗攻打魔界，是为扫荡魔界。他们则是为了救下方桃，拿回残玉。

　　向观许多天前已经把情况统统告知冷至礼，现在那边也在谋划打进魔宫一事。

　　冷至礼想得头疼，决定出门散心。就这样，捡到了山门前的鸽子。这鸽子身上的符咒好熟悉。冷至礼心想，顺便捡起来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竟是空白的。冷至礼刚要丢，忽然记起什么，用火在上面烧了一遍。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魔宫的布置，仔细到像是魔宫的总管笔记。他甚至怀疑这是问岳投递来的迷惑信。最后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实出自方桃之手。

　　冷至礼莫名有些感动，养了几十年的徒弟总算做了件大事。还未沉下心，冷至礼先赶回去，召集修士。

　　这下有了内部消息，怎么能坐以待毙。他一定要把方桃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

　　王鸢见一行人在扬原太乙谷待了许久，全看在寻霏的面子上，谷主才招待这些不速之客。

　　往日谷主和灵遥山宗没什么交情，当时冷掌门传讯号召一起对抗魔王，谷主单纯因为懒拒绝了。他不想打打杀杀。

　　附近的三清宗已经浩浩荡荡往魔界打去，他们得了问岳的援助，加上局势大好，便信心百倍。

　　冷至礼那边传来确切的答复，向观这里就开始准备潜入魔宫。他们得知方桃在魔王身边，已经往北州去，但魔王肯定会调转方向回到魔界。因此，这一次的行动是埋伏在魔宫。

　　等到魔王的灵舟归来时，他们已经潜进魔界。按照方桃的消息，换班时间准确无误。他们不动声色偷袭了一些魔侍，向观用化形术将他们变作魔侍的样子。待在一边，不仔细看不能察觉这些躯壳换了芯子。

　　魔宫之外，三清宗和魔修打得不可开交。这一次，轮到灵遥山宗来取渔翁之利了。

　　王鸢见待在魔宫里，能看见周围摆放的花草鸟虫，这些都被打理过，他无端觉得是方桃的手笔。

　　方桃走后，铃兰花纹却未消失。王鸢见头一次无比希望，有一天清晨起床会发现花纹挪移。可惜她走后，这花纹成了不动的孤岛。

　　里面安静了一段时间，有修士闯进来了。一些魔修开始喊他们出去对付三清宗的修士。

　　“慌什么，魔王就要回来了！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
　　“听说召辰殿那边死了不少魔修啊！”
　　“怎么会？”
　　“似乎有个女修帮我们打了召辰殿？但我们被她暗算了。”

　　……

　　燕明衣猜出那是印雪宴，心中莫名受了鼓舞。他们趁着这皮囊未被发现，在魔宫里各处设下埋伏，等魔王进翁中来。

　　向观嘱咐段昀:“我们若是正面遇上魔王，你就去偷了他的残玉。若是他先发现我们，就把任务交给方桃。”

　　段昀沉着脸点点头。他没想过曾经带给自己灾厄的事，如今也会在大局起作用。

　　外面动向不明，谁也不敢贸然出去。若是修士错把他们当成魔修，就要自相残杀了。只能从动静里分辨战况，大概打成了平手。

　　渐渐，声势小了许多。

　　待外面有伤员进来传话时，他们心知肚明，三清宗败了。他们主动来进攻魔界，却被围剿，一个人也没剩下。

　　“不得不说，问岳真是老滑头啊！我以为他们是叛徒，原来是设计三清宗的。”一个伤了胳膊的魔修在边上感叹。

　　王鸢见跟在他身后，对这话警惕起来。他早怀疑过问岳心思不纯，难道果真在暗中帮助魔界？

　　先劝三清，假意合作，又在进攻魔界后倒戈相向，携手灭了三清。

　　但三清宗远不可能如此弱小。
　　王鸢见走过尸横遍野的魔界，许多修士倒在此处，也有魔物的黑气萦绕不散。在诸多相似的面孔里，王鸢见发觉有个熟面孔。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秦争身边的傀儡师。他身上还插了一把剑，王鸢见想起这是当时他抢印雪宴的。观察他倒下的姿势，大概是被魔修从背后刺了一剑。

　　秦争并不在尸体中，或是王鸢见没有看见。即使过去和这些人有纷争，看见他们死了，他心中一点也不痛快。

　　这些下场，迟早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王鸢见停了一会，又跟上魔修，往外头走了。

　　他们这是要去迎接魔王回宫。不管在哪，人、妖和魔都热衷搞排场。实际上真正爱戴魔王的能有几人？他们不过臣服于魔王的力量，乞求庇佑。

　　弱者的生存法则，寄人篱下。

　　*

　　方桃暗中算计魔王，将灵舟搞垮后，她也成了众矢之的。好在先前几个被抓上船的修士，受她治疗的恩情，勉强护在身后。

　　魔王毫不犹豫放出饕餮兽把几个修士吞了，又把方桃抓回来。

　　方桃看着遍地的尸体，心中毫无波澜。只想着如何把魔王的残玉拿到手，再逃之夭夭。这办法可行度太低，她有些犯愁。

　　饕餮并不是万能的，吞了一些人就要休息一阵。方桃猜测，沈铃问已经损耗了很多力气，他前不久分给自己的修为，是在虚张声势。

　　但三清宗果真还是没能打过魔界。方桃在魔王的护佑下，毫发无损回到了魔宫前。
　　她变成铃兰花妖之后，外观和之前不太一样。因此，方桃还担心，即使王鸢见来了也认不出他。

　　实际上，两个人都换了样子，却在擦肩而过时，有了感应。多年相伴，共生共感，故而心有灵犀。

　　几个魔修为魔王接风洗尘，又处理外面堆积的尸体。他们把修士拿去炼化，吸取里面残存的灵气，一边闲聊。

　　燕明衣在其中，一阵阵反胃，又不得不忍住恶心处理。

　　“哎，大哥，白天你说的那个，暗算我们的女修怎么样了？”
　　“你说她啊，好像要走火入魔了。我估计，禀报给魔王，他会收进魔宫的。”
　　“召辰殿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掌门一直在炼人，估计也要入魇。老实说，我不想和这种人同伙。”

　　处理完尸体，燕明衣跟着几个魔修往回走。忽然，有个魔修扭头问她:“今天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在两魔修还未反应过来时，燕明衣放出的毒针已经刺穿他们的脑壳，又回旋过来，二次刺穿心脏。

　　魔物在眼前抽搐着，想抓住燕明衣的衣服，她轻巧一跳，用印雪宴给的剑抹掉他们的脖子。

　　燕明衣看他们化作了魔气，不用处理尸体，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以前杀的魔物都是没有意识的改造品，真杀了有血有肉近似人的魔修，燕明衣有些难以接受。

　　她将两个魔物身上留下的东西捡起，放在包里，往回走。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一旁躲起来的司羽眼中。

　　阿哑一扮演魔修，就在原身上找出了个人信息和相关职位，并了解得七七八八。她这个位置是看大门的，半天交一次班，还能关大门，因此知道魔宫的各个出口。

　　魔界虽然赢了，实则损失惨重。看殿里越来越少的侍卫就可见一斑。

　　她不用去迎接魔王，待在原地，趁四下无人，将魔宫走了个遍，把出口和密道记在心里。阿哑把门口改过的阵法又换了回去，太明目张胆会让魔王第一时间察觉。

　　待魔王回到宫中，虽然阵法没有起效，起码没人魔王疑心。阿哑站在一旁，目不斜视，却看见魔王身边的女子朝自己打了个招呼。

　　阿哑点了点头，十分矜持。她开始思考这个女子是谁，直到看见衣服背后的铃兰花纹，她恍然大悟，是方桃。

　　这下，阿哑的目光跟着方桃过去了。

　　方桃在和魔王说话:“你把残玉给我，我兴许就能做新的梦了。”

　　“明天再说。”

　　两人拐过大道，不见踪影。阿哑沉思，段昀扮演的是个贴身魔侍，可面对魔王，也很难直接下手。只有和方桃先谋划清楚，一切才好办。

　　不等她主动联系方桃，方桃先来了。她装模作样和阿哑探讨养鱼的问题，阿哑在旁的魔侍注视下，不动声色地比手势。

　　方桃看懂了她的暗示，说:“我明白了，明天辰时我来看看鱼的死活。”

　　“要是鱼死了，你帮我换一条。”阿哑把鱼缸推上前，做了个往里探的手势。
　　“好。”方桃又回到殿中去。

　　沈铃问回来后，一直在闭门休息，不准外人打搅，大权都放到两个魔将身上。方桃前几天看见过这些魔将，他们倒不一定忠心耿耿，只是屈服魔王的威力。

　　方桃看见魔将从屋里出来，问:“魔王他怎么样了？”
　　“好得很，”魔将古怪地看了方桃一眼，“你想干嘛？”

　　方桃摇摇头。她要说谎前总是心虚，故而会多说点旁的话来打发这种情绪。等心态调整好，方桃敲开了魔王的门。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我真的不会写战斗场面，好痛苦……这一块bug太多了，不可深究TW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