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include the eight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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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申请表给你拿来了，你填一下，放学我带你去学生会交给张航。”
大课间结束后通常还会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才开始下一堂课，商陆趁着那个空隙从王曜华的书桌里翻出来了一张空白的学生会申请表，到隔壁八班的前门那里敲了敲门，叫前排的学生帮忙把蒲薤白叫出来。
商陆经常这样去别的班叫人出来，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但蒲薤白却是第一次被外班的人指名，当商陆出现在八班门口时，本来还是吵吵嚷嚷的同学们突然安静下来，默契地看向蒲薤白。
这种突然成为全班焦点的感觉非常可怕，蒲薤白吓得不敢跟商陆对视，低着头走到门口，接过商陆拿来的申请表：“我真的可以加入学生会吗，那里不都是很厉害的学生才能加入的？”
“你就很厉害啊。”
“……什么？”
“学生兼职模特，这还不厉害？”
蒲薤白皱着眉抬起头，看着商陆一脸真诚的表情，就不知道还能吐槽什么：“哦。”
商陆并没有放下手，反而空着手朝薤白跟前递过去，比划了两下：“你要给我的呢？”
“什么？”蒲薤白觉得跟这个人聊天的话，自己的智商总是不太够用。
“杂志啊，杂志。”商陆反而委屈了，“不是说好了吗。”
“哦哦……”蒲薤白抓了抓脑袋，“我去拿，你、你在后门等我吧。”
“我不能跟你进去吗。”商陆都没等到应许，就跟着蒲薤白走进了八班。
本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同学串班而已，愣是让班里的同学们渲染得像是神仙下凡，尤其是日常里会跟蒲薤白聊天的那些同学，震惊得就差尖叫出来了。不少同学还在“哎哟哎哟”地起哄，脸皮厚的干脆凑到商陆旁边：“这不是九班的陆神吗，是来基层体恤民情了？”
商陆笑着跟陌生的同学勾肩搭背：“你们班帅哥美女真么多，叫哪门子基层啊。你该去我们班看看，下课都死气沉沉的。”
“可别了吧陆神，且不说你有多帅，那你班的王曜华和钱梦妍，那才是出了名的帅哥美女啊。”
大家一口一个陆神地喊得极其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关系多铁的朋友，可实际上平时在别处遇见根本连招呼都不见得打，蒲薤白无法理解这种自来熟的感觉，也无法融入这种突如其来的热闹氛围。
商陆看着蒲薤白埋头翻着书包，干脆也走过去低头跟着一起往书包里看：“你这带的都是什么啊，至于背这么多书来上学？”
“……啊？”蒲薤白一抬头，差点儿撞到商陆的下巴。
“我说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书，啊，不就是这两本吗？多明显，你还翻这么半天。”商陆说着，伸手把那两本杂志抽了出来，“好重啊，抱歉，还麻烦你带过来。”
同学也都好奇地凑过来看是什么书，然后七嘴八舌地说“这杂志看着质量真好”。
蒲薤白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能朝商陆摇摇头：“不重啊。”
“那行，借我看两天。”商陆看着对方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心里总觉得有点儿痒，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举动算不算是心痒导致的脑残行为，他用那两本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一公斤重的杂志、重重地敲了一下蒲薤白的脑袋。
这一敲，商陆和蒲薤白都懵了。
前者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后者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挨打。
两个人一脸懵逼地对视着，蒲薤白委屈又生气地捂着脑袋，商陆尴尬又好笑地朝对方眨眼睛，直到旁边八班的数学课代表吐槽“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两个人才回过神。
“咳，那行，中午见吧。”商陆单手抓着两本杂志，朝薤白点了下头，故意耍帅一样潇洒地转身，朝后门大摇大摆地走去，结果因为摇摆得太厉害，肩膀撞到了门框。
太特么的丢人了。商陆心里慌得一逼，肩膀又疼得要死，但他也是要面子的，想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平静地离开了八班。
蒲薤白和他的八卦小伙伴们一脸无语地看着商陆离场，同桌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商陆……怎么感觉傻兮兮的呢。”
“是不是太高了，所以不好控制身体的平衡？”数学课代表也跟着吐槽。
蒲薤白回过神，转头看着两位同学：“傻吗？”
“不傻吗？有种脑干缺失的喜感。”同桌客观地评价着。
“哈哈哈脑干缺失！”蒲薤白笑出了声，“这是不是能解释他为什么要打我了。”
“不不，我觉得他打你纯粹是手欠吧。”数学课代表皱着眉和同桌对视了一下，“怎么说呢，陆神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啊，我还以为他是不苟言笑的那种人呢。”
“话说你真的跟他搞好关系了呢！”同桌晃了晃薤白的手臂，“那你问没问王曜华的事？”
“嗯，王曜华是女生。”蒲薤白点点头。
“那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同桌表情严肃地追问。
这个问题再次让蒲薤白的大脑丧失响应：“嗯？”
“喜欢女生的话，我还有机会。”同桌坚定地点点头，“做个梦也是好的啊。”
“女生喜欢女生……算是什么呢？”蒲薤白掰扯着这其中的逻辑。
“算是……同性恋？”数学课代表在旁边解释，“啧，不得不说我还挺喜欢女同的，两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抱在一起，很养眼。”
“你这是什么恶心人的观念，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也不是抱给你看的！”同桌生气得抄起桌子上的笔袋就朝数学课代表地脑袋砸过去。
“我就开玩笑！开玩笑呢！”课代表双手挡住头，“就只是稍微想象一下不行吗，话说也没有男的会去幻想男同的情况吧！”
“嘁，”同桌放过了课代表，“怎么没有，就不准有男生喜欢男生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鄙视同性恋？”
课代表愣了一下：“倒不是鄙视，就觉得很别扭……蒲薤白你不觉得吗？”
蒲薤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他皱着眉沉思了好久：“别扭是真的别扭。”
“你看看，我就说吧，男的都是这么想的。”课代表有点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但是蒲薤白得意不起来，他从小被人辱骂“是个gay”，在他脑海中，同性恋已经是彻头彻尾的贬义词了。男的喜欢男的是罪，是会被群众唾骂的原罪。
蒲薤白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女生喜欢女生也许还不错吧，但是男生喜欢男生，真的很恶心。”
同桌那天生气了，整整一上午没再理过蒲薤白和蒲薤白前排坐着的数学课代表。
这是蒲薤白第一次因为“否认男同”而遭受到冷落，他开始想不明白了，到底怎样做、怎样去表态，才能够被别人接受呢？
不同于蒲薤白这边的哲学问题，商陆拿着杂志回到班上之后，趁着上课的功夫就开始翻看起来。他看得无比投入，连每一页上的广告都看了一遍，记住了每一个模特的名字、每一个品牌的logo、每一个化妆品的牌子。
课间时同学们照例围到商陆和王曜华的身边，商陆将杂志摊开在桌面上，看得是大大方方、磊磊落落，简直像是要给众人推荐一本名著一样，干咳两声敲了敲桌子：“多看看时尚杂志吧，尽早摆脱土里土气的打扮。”
“哟嚯，”王曜华转过身趴在商陆桌子上，“进军时尚界了啊，契机是什么？”
“啧，不告儿你。”商陆挑衅一样看着王曜华。
“呵，看来昨儿那条围巾给了你不小的点拨啊。”王曜华笑了一声，一副了然的样子。
“那是，知道那围巾是谁的吗？”商陆问。
“薤白白的呗。”王曜华答。
“卧槽，你怎么知道？”商陆震惊得眼都瞪圆了。
“哥们儿，您的智商可真是一点儿都没分给情商啊。”王曜华发愁地叹了口气，抬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杂志，“你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神秘，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商陆不乐意地嘟着嘴：“你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王曜华用一分钟时间翻遍了整本杂志，然后朝商陆笑了笑。
商陆看着王曜华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联想到早晨他说的那些有关神性的玄而又玄的发言，不由得产生一种带有敬畏的反感。
于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这么害怕被别人看穿。
一直以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恐怕是因为一直以来遇到的人在思考力方面都没有超越自己，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自己聪明。一旦遇到真的比自己头脑优秀的人，那么商陆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轻而易举就会被对方看破了。
比如自己看不起不如自己的人，比如自己正在为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做出让步。
可是反过来，商陆却怎么都看不懂王曜华到底在想什么，这岂不就意味着对方是站在比自己更高的地方俯视着自己吗？
被王曜华影响的心情一直动摇到了中午，下课铃响起之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教室去吃饭，经常和商陆一起吃饭的兄弟们也走过来拍了拍商陆的肩膀：“陆神，今儿去吃麻辣烫吗？”
“不了，我今儿去食堂，约了人。”商陆站起身。
“哦哦，那一块儿去吧。”兄弟们毫不犹豫地跟着商陆一起改变了目的地，然后眼看着商陆出门之后走向八班。
商陆站在八班的后门，在看到蒲薤白还在座位上的时候，刚刚那受王曜华影响而变得有些低沉的心情瞬间就被治愈，他笑着走过去伸手弹了一下蒲薤白的后脑勺：“干嘛呢，还不走？”
“我找不到我的学生卡了。”再次被打脑袋的蒲薤白气冲冲地抬起头，“你打我干嘛啊，手欠吗？”
“抱歉，顺手……”商陆紧张得双手插口袋插了几次都没插进去，“咳，找不到就别找了，用我的吧，一会儿食堂的菜都要被抢没了。”
“哦……我能用你吗？”
“为什么不能？”
“那我直接还你钱。”
“不用，”商陆停顿了一下，大脑飞速旋转着，立刻说道，“你晚上请我喝饮料就行。”
蒲薤白根本不知道这是商陆的想要找理由见面的借口，呆呆地点头：“那也行。”
同学们并没有因为商陆特意约蒲薤白去食堂而感到奇怪，反而觉得有个这么好看的人跟他们走在一起就显得很有面子，走路都比往常“趾高气昂”了起来。
“去几楼啊？”大家习惯性地问着商陆的意见。
商陆也习惯性地说“三楼”。
蒲薤白愣了一下，反问：“食堂原来有三层吗？”
同学们笑着调侃：“你都在这儿上半年学了，还不知道食堂有几层？”
窘迫感又席卷而来，蒲薤白迅速低下头。
“三楼几乎都是老师过去吃饭的，很少有学生上去，我也是因为之前跟学生会的人来过一趟才知道。”商陆先是低头和蒲薤白解释了一下，紧接着抬高嗓音跟周围的同学们说，“你们不也是我带着上去的吗，至于这么显摆？不就是个吃饭的地儿吗，哪儿不一样？”
“也是啊，就是个吃饭的地儿，嗐，其实都不如麻辣烫好吃。”几个同学像是狗腿子一样顺着商陆的话点头哈腰地说。
不得不说商陆和同学的相处模式竟然和周莨菪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后者的身边都是些差差等生吧。蒲薤白也是纳闷儿，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招惹上这种类型的人呢。
正如商陆所说，食堂三楼学生很少，稀稀两两坐着几个老师，剩下最热闹的一桌就是学生会的那群人了。
商陆在看到张航和王曜华的时候，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拼桌，结果听到蒲薤白在身旁念叨了一句：“王曜华和张航的关系真的这么好……”
“他俩一个会长一个副会长，平时会商量学校的事，聚在一起也很正常。”商陆看着蒲薤白那个双眼放光的样子，莫名觉得堵心，但又不想打消人家的积极性，“过去一块儿吃吗？正好带你认识一下张航。”
“啊？我……认识张航来着。”蒲薤白越说声音越小，“以前还在摄影社的时候，参加社团展出，见过他。他人真的很好啊，还给我塞了一把糖。”
“糖？”
“嗯，就是那种有点儿苦的咖啡糖，他说不甜不好吃，我说我就爱吃苦的。然后他就都给我了……”
“你喜欢吃苦的糖？”商陆就只抓住了这一点，“你昨天咖啡也是喝的美式啊，厉害，我一点儿苦都受不了。”
蒲薤白笑了一声，昂起头看了看商陆：“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话商陆可就不爱听了：“这跟是不是小孩儿有什么关系，口味问题而已，去买饭吧。”
毕竟是借用商陆的学生卡，薤白只能一直跟在对方身后，去打饭的窗口看了看三楼的菜系。好像是比一楼要精致，看起来有食欲一些，但没有薤白早就吃习惯的炒青菜。
“推荐你宫保鸡丁，啊……不过可能会有点儿甜。”商陆歪头想了想，“那边儿的炒合菜应该也很好吃，王曜华经常吃那个。”
这个商陆还真是在这种奇妙的细节上意外的体贴，蒲薤白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能被对方记住，这种被用心对待的感觉非常亲切，一直以来只有养父愿意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嗯，那我也尝尝那个。”蒲薤白等着商陆的学生卡，然后得到了一份盖浇饭。
有意无意的，商陆结果还是坐在了张航他们那桌旁边，两桌人对着点头打了声招呼，开始各自吃各自的。
其实张航那边的学生里除了王曜华和王曜华带来的一个女生之外，其他全都是高二的学长和学姐，往日里他们聊天非常热闹，时不时还会跟商陆也聊上两句。
但是今天的整体氛围就很怪，每个高二的学生都忍不住朝商陆这边多看两眼，但每一个都闷头不说话。
商陆看懂了他们是在偷偷瞄着蒲薤白，那种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他干咳了一声，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跟这群学长们针锋相对呢，就听到端着空盘子经过他们这桌的两个学长故意大声说着——
“卧槽，那个男婊，还真勾搭上了新的。”
“傻逼就是喜欢聚一块儿，还不知道给多少人舔过呢。”
两句话成功把商陆激怒了。
“你们说谁呢？”商陆拍着桌子站起来揪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学长的衣领，“还没完没了了是吗？”
“嘿，你干嘛啊，说你了吗？”学长被商陆吓了一跳，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开。
“你路过我的时候说这话，我当然有理由认为你是在说我。”商陆没有松手，反而揪得更紧了。
“陆神，陆神算了吧，人家开玩笑呢也许。”商陆的朋友也站起来在旁边劝架。
蒲薤白也跟着站起来，手足无措、哑口无言。
“当着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的面儿，当着食堂这么多老师的面儿，你们开这种玩笑，过分了吧。”隔壁桌的王曜华连筷子都没放下，高声嘲讽着。
老师们的视线也集中到商陆这边，有些责任心比较重的人已经放下筷子走过来了。
“怎么回事儿你们？”高二年级组老师走过来扒拉着商陆的胳膊，“松手儿，有话好好说。”
商陆没有松手，反而勾住了学长的脖子，一脸亲昵地和学长脸碰脸：“嗐，我们这是开玩笑，关系好着呢。”
学长脸色都不好了：“谁跟你关系好，你有病吧？”
“怎么说话呢？说谁有病？”老师皱着眉，转过头又呵斥着学长。
“我根本不认识他啊！”学长委屈地吼着。
“哟呵，不认识？那看来学长是可以随便称呼一个不认识的人为男婊了？话说男婊是什么意思啊老师？”王曜华一边啃着盘中肉丸，一边笑呵呵地问。
老师愁得直叹气，轻轻拍了一下学长的脑袋：“什么情况啊，你好好的为什么骂人？”
“我没有，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学长慌了。
“学长，你脑子没问题吧？我刚说咱俩关系好，互相开玩笑。你说我有病、你根本不认识我。现在你又说跟我开玩笑，这可不行啊，逻辑都不能自洽。”商陆单手按着学长的脑袋，轻轻晃了晃，“要不去医院拍个片子吧，可能是肿瘤。”
“诶你行了，快松手吧，我都怕你把他头拧下来。”老师点了点商陆的肩膀，“你们几个啊，不能仗着自己脑子好就欺负同学，这还欺负学长，想被请家长了还是怎么着？”
商陆对“请家长”这三个字过敏，立刻松开了手。
“张航，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看见全过程了吗？”老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这些学生，最后朝张航问。
张航这才放下筷子，和老师对视着点点头：“我会解决的，刘老师去吃饭吧。”
“别惹出事请来，”刘老师指着张航，“还指望着你们几个帮学校拿奖呢。”
“放心。”张航朝老师笑了笑，看着刘老师离开，又对那两个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同年级学生说：“你们走吧。”
“这就让他们走了？”商陆不服，扭头质疑着张航的决定。
“不走能怎么样，留下来让你揍一顿，然后给你个处分？”张航温和地反问。
商陆深呼吸了一下，抱着双臂坐在位置上，不情不愿地盯着面前的盖浇饭。
见商陆坐下之后，商陆的同学们也纷纷松了口气，跟着坐了下来。蒲薤白是看着那两个学长灰溜溜地跑了之后，才缓缓坐下，对商陆道歉：“对不起。”
“啊？”商陆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你道什么歉？”
“就、只要跟我扯上关系，就会很倒霉，不管是谁。”蒲薤白紧张地解释着。
“靠，你还觉得自己挺厉害了是吗？能改变别人的运势的？”商陆没好气地反驳着，“再说了，这不叫倒霉，是他们没教养，听风就是雨、满嘴跑火车。”
“高二真的有不少很难听的传闻。”坐在张航附近的学姐也开始安慰蒲薤白，“有些喜欢八卦的学生总觉得自己知道了点儿不寻常的传闻就高人一等了，他们根本不关心事情是不是真的，只希望听到更夸张的事情，所以事情就被夸大了。”
“但是我们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夸张，主要是你当初找的那个人也很……周莨菪在我们年级里也是不太好惹的。”又一个学姐补充道，“他有好多脑残的小弟，天天觉得是他们周哥被人占了便宜。”
“有些人是没办法好聚好散的，现在就只能祈祷事情不要传到老师耳朵里。”学姐们朝蒲薤白真诚地笑着说。
蒲薤白听傻了，总觉得学姐这番话就像是已经确定了自己跟周莨菪有过什么关系一样。
“什么好聚好散，你们把话说明白点儿行不行？”商陆越听越来气，“说得好像他跟周莨菪有过什么关系一样，明明就什么关系都没有过！”
学姐们震惊地看着商陆，又看了看已经憋红了脸的蒲薤白：“诶？没过关系的？”
“嗯……”蒲薤白点点头，“以前只是朋友，但他当初有过那个意思，我觉得很恶心，把他揍了一顿，现在已经彻底没联系了。”
“哇！是真的吗？你不是喜欢男生啊？”学姐们突然就笑逐颜开。
“不喜欢，为什么总会有人觉得我喜欢男的。”蒲薤白委屈地嘟囔着，“男同不是很恶心吗。”
“对不起对不起，”学姐们跑到薤白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肩，“主要是你长得太好看了，哈哈，我们又有点儿先入为主。就是嘛，那看来那个周莨菪真的脑子有问题，得不到就要毁掉吗。你也太可怜了，委屈死了吧。”
商陆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心情，明明自己之前也觉得男同很恶心，但是一听到蒲薤白说这种话，他非但不觉得放心，反而有点儿失落。他叹了口气，拿起勺子继续吃饭，听着学姐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和蒲薤白聊天。
隔壁桌的王曜华吃光了自己的那份，放下筷子，托腮看着身旁的张航：“想法？”
“什么想法？”张航没有和他对视。
“你们年级出了个这么恶心的玩意儿，你不打算撒点儿蟑螂药什么的？”
“周莨菪家庭情况很复杂，如果学校也对他赶尽杀绝，将来他会成为社会的祸害。”张航平静地说，“老师也知道周莨菪的情况，也有心理健康老师对他进行辅导，最近他已经老实很多了。”
“哦，那谣言呢，为什么就这么放任不管？”
“谣言已经没有上个月那么过分了，寒假一过，大家会找到新的话题，这件事也就能彻底翻页。如果过度强调这件事，会起到反效果。”张航冷静地分析着。
“呵，所以你这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了呗。”
“你听起来好像很希望我能处置包括刚刚那两个学生在内的造谣者，为什么？”张航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想要和王曜华对视。
“没什么。”这次是王曜华别开视线。
“我知道是为什么。”张航温柔地笑着，抬手轻轻按住王曜华的头，“只是偶尔想要听你对我亲口说，你希望我做什么。”
“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你也不会听我的。”王曜华拍掉张航的手。
“那可不好说啊。”张航端起空盘子，站起身，“我去学生会，你来吗？”
“一会儿再说。”王曜华甚至懒得抬头看他一眼。
午饭的风波结束，蒲薤白明显感觉商陆和王曜华心情都不是很好，他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跟他们主动找话题：“话说刚才……刚才那个老师看起来好像认识你们啊？”
“高二物理组的组长，”商陆耐心地回答，“也是物理竞赛的老师。”
蒲薤白一惊，再次在心里感叹这群天才在老师面前恐怕都是有特权的。“好厉害啊，所以老师才会向着你们说话吧？那张航也是参加物理竞赛的吗？”
“他不是，但他参加了编程大赛？”商陆扭头问王曜华。
“嗯，TEENTOP、ICTP、Icode，还有计算机奥林匹克。”王曜华说完，昂头看了看蓝天，“明年他应该就能拿到不少学校的offer了，目前来看他好像比较倾向于麻省理工。”
“我还以为他会去清华来着，清华的计算机不是也挺好的？”商陆问。
“在咱国家混出名堂就没得自由了，不值啊。再说了，框架和工具都是外国的，以创新角度来讲，还是出去比较有前景。”王曜华眨巴着眼睛，“你将来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没什么想法，要是能拿到保送名额的话，那就看哪儿给的奖学金更多。”商陆耸了耸肩，“你呢？”
“德国吧，不知道，也可能是美国……留在这儿也就是清华或者复旦？在一座城市呆久了也挺烦的，上海感觉也不错。”
蒲薤白听着他们聊这些逆天名校，这些在他的固有观念里全都高不可攀的学府，在商陆他们口中，就仿佛是普通大学一样想进就进。
“你将来想过要去哪所大学吗？”商陆转过头问着蒲薤白。
高一上半学期还没完全结束呢，居然就要考虑毕业之后上哪所大学的问题了吗。蒲薤白心里吐槽着，但开口说的是：“有学上就行，我估计我的成绩也没资格挑三拣四……”
“为什么啊，才刚高一，成绩不重要。”商陆立刻反驳。
“有个目标总归是好事吧，然后高三为了那个目标全力以赴。”王曜华也跟着安慰，“不过当然了，上大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薤白完全可以直接进娱乐圈啊。”
“不、不不，不娱乐。”蒲薤白慌张地摇着头，“我觉得还是规规矩矩的升学，找份稳定的工作比较好。”
“可你不是在当模特吗？”商陆有些惊讶。
“那就只是兴趣啊，很少有人会把兴趣当做主业吧？”
“啊……原来如此。”商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稳定的工作啊，比如公务员那种？”
“哦，当个警察也不错啊？”王曜华跟着一起畅想脸一下。
“警察会不会太危险了，就在政府机关里写写文档什么不也挺好的？”商陆反问。
“警察也有天天坐在局子里写文档的啊，那么多警种了。”王曜华转过身面对着蒲薤白，“说不定局里多了你，大家会变得更有干劲。”
“为什么啊，哈哈。”蒲薤白也跟着笑起来。
“想给好看的人留下好的印象，是天性，”王曜华伸出手指晃了晃，“所以，诚邀你来加入我们学生会。”
蒲薤白那天中午回到班里开始埋头写起学生会加入申请。
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内，蒲薤白近距离领教了天才们的作风。
这种感觉和远远地观察完全不一样，加入他们的话，仿佛人生都变得充满希望了。
“所以怎么样，你有没有问啊，王曜华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跟自己闹别扭了一上午的同桌，午休时终于忍不住又来说悄悄话了。
蒲薤白回忆起王曜华中午的种种细节，大脑锁定了一个画面：“虽然不知道他喜欢男喜欢女，但是我感觉他好像很喜欢张航。”
“我天，果然是这样吗……不过为什么？”同桌失落中带着好奇地问。
“为什么呢，中午他是跟张航坐并排的，而且张航像是这样摸着他的头的时候，他耳朵红了。”蒲薤白说着，转过身伸手模仿着张航的动作，轻轻按住同桌的头。
于是同桌的耳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啊对对对，就是你现在这样。”蒲薤白笑着说，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诶……？”
同桌烦躁地拍掉他的手腕，然后趴在书桌上，再次跟他冷战起来。
蒲薤白盯着自己的手愣神了一会儿，开始反思王曜华是不是对张航没什么感情，就像是同桌于自己一样。
可能就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吧，嗯。
放学时蒲薤白拿着申请表，主动站在九班的门口，想等商陆他们出来。提前离开九班的同学们在看到蒲薤白的时候都会问他找谁，他最开始还是遮遮掩掩地说“不找谁”，后来问的人多了，也就不再抗拒：“找商陆。”
“陆神！有人找！”同学热情地朝九班里面喊了一声。
蒲薤白站在门口，看到后排的商陆闻声抬头，看到对方在和自己对视的时候露出笑容。
那个笑容，让蒲薤白再次感到心跳有些不对劲，就是先非常用力地蹦了几下，在他感到心慌之前，又立刻转变为温和的搏动。
“进来吧，等我给她讲完这道题。”商陆朝他招了招手。
蒲薤白小心翼翼地走进九班，看了看教室里的格局、讲台上的杂物、黑板上的笔记、窗台上的……花盆。
“你们班还养花？”蒲薤白走到商陆身旁，小声问。
“教师节的时候王曜华从花鸟鱼虫市场抱来的摇钱树。”商陆有问必答。
在做卫生的王曜华用拖把锤了锤地面：“叫摇钱树多俗啊，那叫雪铁芋！”
“雪铁……？”蒲薤白迷茫地看着王曜华。
“综上所述，那是一棵雪芋科的绿植，主要负责我们班的光合作用，白天提供氧气，为确保我们不会窒息。”商陆一本正经地吐槽着。
“哈哈哈你俩别一唱一和了，你刚说考虑摩擦力，然后呢？”商陆的同桌钱梦妍晃了晃他的手臂，叫他继续讲题。
蒲薤白闲来无事，又不知道该坐哪儿，就站在商陆旁边低头一起听。二十分钟之后，自己一个月都没搞明白的力的分解，终于让他摸清了眉目。
商陆很会讲题，蒲薤白形容不来到底因为什么，但总觉得对方的声音带有一种安抚的效果，首先会让人静下心。浮躁的感觉消失之后，剩下的就是些浅显易懂的知识点了，什么题用什么定律，商陆解释得非常清晰。
钱梦妍谢过商陆的补习，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的时候，教室里剩下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
“去学生会吧，给我看看你申请表写的怎么样。”商陆朝薤白摊开手。
薤白将申请表放在他手里，有点儿不好意思和他对视，所以视线稍微一移。
然后他才发现上午借给商陆的杂志，就这样被商陆大大方方地摆放在课桌上：“你把杂志放得这么明目张胆，老师不会说你吗？”
“说我……？啊，对了，今天下午我们班主任还真的说了，她说她也想借走看看，我没同意，”商陆笑着摸了摸杂志方面，“我让她想看自己去买。”
“你们老师……还真是开明。”
“没有那么过分吧哈哈，好看的东西谁都喜欢看，”商陆昂起头，“等我看完这两本，再找你换。”
“想看你自己去买啊。”正在给摇钱树浇水的王曜华，幽幽地吐槽道。
商陆一时语塞，蒲薤白则是在旁边放声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include the eight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