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329、第21章 回返云渺

　　此处颜霜所述，指的是在八月之时，苏璃与灵梦公主的江南游记之事，而她则是在半途受苏璃相邀而加入。

　　彼时刚路过朱樟镇，休憩一番后便继续南下往南陵。尔后，在朱樟之南，祁水之畔，那道黑色光幕自地底忽然炸起，让马匹都或是受伤或是受惊。

　　结果，证实了这道光幕对人体没有伤害之后，一行人也便放松了警惕。就在过光幕之时，异变陡生，烟雾炸起，无数人开始陷入昏厥。而苏璃颜霜二人相互护持，在连环不断的爆炸中寻求突破点，却不想，忽而被传送去了东洲西部偏北处，便从此开始了新一轮的历险。

　　虽然这黑幕与紫黑之水完全是两种东西，可还是存在些许共通之处的。尤其是那力量给人带来的不适感，大抵便是实力层级越高，感受便越强烈。

　　最重要的是感觉，当那莫名其妙的传送启用之后，她便几乎能肯定，这两种力量是同根同源的。

　　现下也正因如此，事物更麻烦了。如果说，那种充满恶意的力量不仅仅只有一种表现形式，如何甄别便成了重中之重。

　　此外，这些混乱无序的力量，到底是为何而残存于此？它们对人发起攻击，究竟是有心人的操纵，还是因为其力量本身暴乱的特性？

　　这些都是还需探查清楚的疑点。

　　“可还有其他？“竹歌问道。

　　“暂且没有了，我所遇见的那奇诡的力量，便就只有这两处。”颜霜答道，心中却是想起了洛魂。

　　按照他曾经的表现来看，最起码在他遇见自己之前，他定是遇见过那紫黑之水的，所以才会在那天表现地那样紧张而迫切。或许，他对这力量的了解会更深。只是，他不曾对自己袒露过，而今的阿璃，更是对其一知半解，倒是难以作为一个了解这力量的渠道。

　　“年后也该着眼于此，进行危机审查与评估。”竹歌神色肃穆，认真道。

　　“那便是你的工作了，竹大堂主。”柳泉笑道，“维护宗门长久和平与繁荣的光荣重任就交给你了。”

　　“你在渝东能安安稳稳把建设做起来，不闹出什么需要碧血堂出面的乱子，我便谢天谢地了。”竹歌抚额，对他似乎多有无奈。

　　“这你可算是冤枉我了，上次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柳泉摊了摊手，“说到底，作为支援渝东建设的人员，我们只负责提供建议和打杂工，不管怎样，拍板可轮不到我们。”

　　“你就不能努努力，做到能拍板的那个位置？”洛千裳瞪他，似乎对他的某方面特质依然有所不满。

　　面对自家娘子，柳泉立马缴械投降，道：“这和勤勉与否可没有关系，就算我成了四海总堂的堂主，也没法拍板那些事。渝东是宗门和鸿元商会共建的，是直属于圣女青烨的事务，这事她才是主导。”

　　“还敢狡辩？”洛千裳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当即拔出了霓裳剑，激得柳泉顿时大惊失色。

　　“冷静啊，娘子，刀剑无眼，咱未来的孩子不能没有爹啊！”柳泉冷汗涔涔了起来。

　　“受死吧！”洛千裳面如寒霜，掐着剑诀，剑如臂膀之延伸，“噌”地一声便挺刺了过去。

　　柳泉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剑也敢硬接，说时迟那时快，直接跑路更实在。

　　下一刻，他们二人便现场演示了一番《如何用短兵破长兵》之第一节——以剑破枪。

　　竹歌对对此司空见惯，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而颜霜与乌叶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这便是年关，还是须得热闹些为好啊。

　　……

　　大年初四。

　　在家赋闲了三日，苏璃也难得地没有修行，没有练剑，只是同爹娘好生呆了三日。向几方大家拜谒，贺一声新春吉祥，便返家品着各式各样的吃食，聊着天南海北的故事。

　　当然，说来道去，也免不了提及一番她的婚事。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把她嫁出去，林素可还舍不得呢，只是会以此来向她打趣。

　　不过，苏霖弦倒是不敢对此多说什么。否则，苏璃大抵会立刻把话题引去他身上，然后惹得一家子都开始掰扯起苏霖弦的婚事。

　　如今又去一年，苏霖弦已经来到了人生的第十九个春秋，再过一年加冠，便正式迈入成年的大门。届时婚事还未确定的话，未免有些不太妥当。

　　——这便是世俗与世外之人的一大分别。

　　他们到了成年，不管愿不愿意，往往就由着各方各面的压力开始琢磨人选、筹备婚事，往后便是成婚生子抚育孩童的生活。

　　而修行之人对此便看淡许多，毕竟寿元总归要长些，有些事便不那般急躁。你看那圣临宗主，执掌宗门这么多年，不也一直形单影只么？你看老剑神，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不也未曾有人催他寻一伴侣？

　　话说回来，既然苏霖弦已经有了目标，且人家杨姑娘对他也并无恶感，倒是可以再看看，顺利的话把婚事敲定。

　　——苏璃打算这次回云渺的主目标就是这个。

　　今日，她同苏霖弦一起回云渺老家，此去的京城苏家人便就只有他们两个小辈，算是拜会老宅的各位长辈与亲戚。

　　路途遥远，京城至云渺苏家老宅，有八百余里地。若是真的只有苏璃和苏霖弦二人，他们骑马结合以修者身体素质自行赶路还能快不少，可是还有随行的礼品，再加上一些侍女侍卫，便不可能如此了。

　　故而，此去云渺，是以马车队而行。

　　不过，苏家财大气粗，早就精确算过马力与路途的相适配程度，沿途设置了不少驿站点——苏家自己的。

　　在这些驿站当中，车队中人可在此用膳与歇息，顺便换马而行，从上个驿站换的马留在此处歇息，再从此处牵走新马为车队用。待回返的时候，如数交换回来。如此每过一个驿站便交换一次，以此充分利用每匹马的优质力量带动车队前行，大幅节约了时间。

　　当然，缺点嘛就是费钱。建驿站要银子，买马要银子，最关键的，养人、养马这些维系驿站运转的才是最烧钱的。不过这驿站也能便利他人——只消付些银两便好。

　　苏家式微，只是朝堂地位尴尬，但人脉还在，经商有成而家底殷实。这还得感谢苏璃那位不务正业的祖太爷，他给苏家开辟了一条行商的路子，当年可谓是饱受非议被人瞧不起，如今反倒是几乎成了苏家的支柱产业，未免让人有些唏嘘。

　　反正，真金白银的狠砸之下，这趟八百多里的路途，只花了两日便至。速度如此之快的旅途，马车之上其实也不甚舒适，即便走的是平整的官府驿道，也总有些路段尚未修缮而颇显颠簸，速度快的情况下就更明显了。

　　总之，这一路并不轻松，苏璃在初五夜里下马车的时候，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一次下马车，终于不是歇息片刻又得上去了，能长久地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夜里回家不太合适，故而，兄妹二人是领着侍女侍卫们在城中客栈休息了一夜，这才在初六早上去往了苏家老宅。

　　苏家老宅，地处云渺郡云苏县，此地几乎全城都是苏家自有产业，上到县令下到商户，士农工商，几乎全是姓苏的。即便不姓苏，那也多半是和姓苏的带点联系。故而，说是云苏县，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放大了许多倍的“苏家村”。

　　都是自己人，苏璃反倒感觉更不自在了——这里有不少人认识她，她却不认识这里的人，被人打招呼的时候那叫一个尴尬啊，只好微笑点头乖巧回应，假装及笄之后真真切切变为了内秀的大家小姐，惹得言儿也不禁对她侧目起来。

　　譬如昨日晚上歇息的那家客栈，显然和苏家关系不错，掌柜的能和苏霖弦唠上几句，自然也同她笑着打招呼，说许久不见大小姐又漂亮了几分云云。苏璃没法接话，只得自谦了几句端坐在旁，片刻后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假装打哈欠，便在致歉过后借口前去休憩了。

　　在她上楼的时候，还隐隐听见掌柜的同苏霖弦说，大小姐是不是思春了，有了心仪的公子便贤淑了么？

　　呸，你才思春，你全家都思春！

　　不过，从这也能看出来，苏家在这苏云县倒是与百姓相处地不错。起码这客栈掌柜，也能同苏家二公子开这般玩笑，而不会有太严重的阶级之感。

　　唔，说来，咱苏家是不是还有个大公子来着？

　　想起往日种种，更觉恍如隔世，就这样一恍惚，便来到了老宅的大门前。

　　苏家老宅位于苏云县的城郊地带，山环水绕草木茂，环境自然是极好的。此地比起京城偏南，在这尚未开春的冬日依然是覆着雪的，但四处仍可见绿树与青翠草木，直教人心中舒畅。流水尚未全部冰上，故而听来也是叮咚作响的清脆。

　　而老宅外墙，则是红瓦白墙的古典模样，围墙接连的立柱雕龙画凤，带有几欲腾飞之势，似乎也暗含了苏家当年建宅的殷切愿望。

　　现而看来，倒也分外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