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包》丸子君

12、第 12 件

　　【大满足香水】

　　店内灯光昏黄，可未希依旧一眼看到货架最高处的那东西。
　　在昏黄灯光下，多棱切面的水晶玻璃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未希所流连的，是开设在不起眼小巷子里的杂货店，摆放在门口的店招，一块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着ZAKKA的字样，走进店内发现主要以贩售中古屋为主。
　　服装啊，配饰啊，还有家居什么，都洋溢着纯真浓郁，却是久违了的昭和风情。
　　“我说，不好意思，这个能取下给我看看吗？”身高为 155CM的未希，踮起脚也无法够到那个宛如星星一般，闪闪发光的瓶子。
　　带着复古眼镜，穿着华丽宛如猫王的店主，将那张满是青春痘的脸从电脑屏前挪移开，用了无生气的声音确认道：“你说的是那个，大满足香水吗？”
　　未希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有些受到惊吓的样子，却还是鼓足勇气说：“没错，就是那个东西。”
　　“很麻烦啊。”虽然是开店做生意的，可这位店主的作风却非常宅男，嘟嘟囔囔。
　　“我一定会买下来。”只是一时之气，可话说出口就无法收回。
　　于是未希推门而出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瓶标价为10000元的香水。和专柜比起来，也不逞多让。而自己居然浪费在这种非必需品身上……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孝宏那张丧气的脸了，于是就那样坐在公园里，百无聊赖地用沙坑里的沙子，将那瓶所谓的大满足香水埋了起来。
　　未希的动作很慢，凝重得仿佛在哀悼自己无法追回，逝去的过往一样。
　　她和孝宏都是所谓的飞特族，两人是在柏青哥店里认识的。都因为付不出房租而无处可去，又不想去工作，于是选择对着哗啦哗啦流泻的小钢珠消磨时光。
　　走出去抽烟的时候，孝宏突然开口说：“那就去喝一杯吧。”等确认那个人是自己以后，未希并没有拒绝。
　　之后那男人提出的种种意见，她也都没有拒绝。甚至是让他去牛郎店里同痴肥的中年女人谈谈笑笑，令她们在情人旅馆里放松警惕，拍下不雅照作为威胁，这种事情也都做了。
　　未希觉得，便是这样肮脏堕落的一切，才令自己更为迷恋孝宏。
　　可事实上，经过一年有五个月后，他却已经对自己感到厌倦了。
　　那瓶子反射着迷人的夕照，散发出无法言喻的，层叠而美丽的色彩。可未希却觉得碍眼，赌气似的将瓶子打开，随意地朝着沙地喷洒香水。
　　不知是玫瑰或者其他什么，总而言之是甜腻的浓香开始散发，不安定地流窜在空气之中。
　　“什么大满足呀，一瓶香水可以帮助到我什么呢？”未希面无表情地抱怨。
　　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为已经失踪将近半个月的孝宏。
　　“未希，你在家里？”声音是出乎意料的温柔，令人下意识地无法抗拒。
　　“嗯，怎么回事？”
　　“我说，今天晚上吃螃蟹吧，北海道的那种。”虽然很突兀，可两人的关系不就是那样开始的吗？未希没有拒绝。
　　孝宏回来的时候，不仅带了看上去非常贵的螃蟹，还有起泡酒和鲜花蜡烛。整个人看上去也非常精神，令人受宠若惊。要知道即使是才开始的三个月，他都没有表现得如此认真过。
　　“我已经想过了，今后要开始好好生活。”吃完东西，孝宏的头枕在未希的大腿上，却还是握着她的手说，“我们，一起努力吧。”
　　“好。”她用力地点头，并且发现自己对于美好生活的期许，并不是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少。或许，这个二十出头的辣妹想，真的是那瓶香水所带来的大满足啊。
　　于是她变得迷信起来，每天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看那瓶子是不是安然无恙的放在床头柜。每隔两个小时，当未希觉得鼻端所充溢的味道不能够让自己感到安心的时候，就会神经质地再度喷洒香水，同时在内心祈祷着：“不管发生什么，我比较喜欢这样的孝宏。”
　　而这样的孝宏，大约维持了两个星期左右。
　　当未希喝下他准备的牛奶，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后，醒来却发现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
　　六叠大小的房间显得比平日更为混乱，收藏的，好不容易存下的10万元存折连同印章也不翼而飞。
　　未希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痉挛的手指却无法按下任何一组好吗。她其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依旧回过头去。
　　床头柜上那香水还在，就好像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确认孝宏的确还在，自己每日都会和他做/爱，整个过程中未希都会去看看大满足香水，感谢其所带来的神奇的一切。
　　只不过，原来一切都是虚假的。
　　“呀，香水早就没有了呢。”记忆中那浓烈的香味，让未希不顾一切地剧烈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