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是你的带教律师》流涎的狗狗

21、第 21 章

　　褚翊先松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动作平稳流畅，至少林乐逸从他身上丝毫没看出醉态。

　　林乐逸推门下车。提着从后备箱取出来的购物袋，快走两步追上褚翊先，问：“我送您上楼。”

　　褚翊先闭着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唔”，没拒绝林乐逸的好意。

　　从车位走到六号楼电梯口，一共四十三步。林乐逸起步就在心里默数。

　　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偶尔有酒味儿飘到林乐逸鼻子里。

　　褚翊先进了电梯，林乐逸还站着发愣，被褚翊先一声“喂”叫醒，才慌忙迈进电梯。

　　电梯轿厢里整洁如新，两人的身影映在轿厢内嵌的镜面上，如同两具漂亮的等身海报。

　　“发什么愣？”褚翊先打破沉寂。

　　林乐逸盯着映在镜面上的褚翊先的脸，嗫嚅“没什么”。

　　出了电梯，褚翊先走在前面，站在门口却迟迟未动，像柱子一样杵在原地。

　　林乐逸奇怪，一步跨上前，问：“怎么了？”

　　“钥匙忘带了。”褚翊先语气里没一丝惋惜懊悔歉意，似乎忘记带钥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难怪褚翊先把钥匙给戴希尧，又给他。

　　“呶——”林乐逸把自己的钥匙圈拿出来，递过去。

　　没想到林乐逸会把钥匙递过来似的，褚律师愣了一秒，伸手拿钥匙，无意间碰到林乐逸的手。

　　林乐逸手像触电似的，迅速缩回去。

　　钥匙圈“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褚翊先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向林乐逸。

　　林乐逸在男人的瞪视下，弯腰将钥匙捡起来，乖乖上前开门。

　　林乐逸：哎呀——刚才就该直接开门，干嘛多此一举把钥匙递给他。

　　褚翊先进门，换好鞋，直接朝盥洗室走去。

　　林乐逸登堂入室几次。褚翊先家里，物品的摆设，林乐逸大体都清楚。自己从把水杯拿出来，从厨房拿来一把勺子，打开蜂蜜，为褚翊先冲水。

　　褚翊先从盥洗室出来时，脸上清爽很多，前额的短发有被打湿的痕迹。

　　此刻，林乐逸正用搅拌棒搅拌杯子里的蜂蜜水。

　　“褚律师，把这个喝了吧。”林乐逸将搅拌均匀，水里仍有旋转涡流的蜂蜜水，放在餐桌上。

　　褚翊先闻声走过来，看到桌面上开封的蜂蜜。端起水杯端详了好一阵，眼睛里透出沉思的光彩。那眼神不像在看一杯水，更像在回忆，追思。

　　一杯水而已，喝不喝本无所谓。

　　可林乐逸却等得焦急：喝杯水还要这么长的仪式铺排吗？你倒是端起来喝呀。

　　像是感应到林乐逸的焦躁心情。褚翊先终于把杯子放在嘴边，喝了一大口。

　　林乐逸听着褚翊先吞咽的声音，如同听见动听的音乐，耳朵不自觉轻微抖了抖。表情也比变得柔和。看男人将蜂蜜水喝完，愉悦地问：“要不要再来一杯？”

　　“你是不是嫉妒我喝了酒还能睡个好觉？”所以喝完一杯还想再灌他一杯。再喝，晚上就剩做梦找厕所了。

　　看林乐逸一脸期待，褚翊先说完补充：“谢谢你的蜂蜜水！一杯够了。还能让我晚上睡个好觉。”

　　“我要睡不着了……”林乐逸闻言，双唇微微撅起，隐藏在心底的烦躁不安渐趋明显。

　　“失恋后遗症？”两人隔着餐桌，面对面站着。褚翊先表情微动。

　　林乐逸无奈，被褚翊先贴的失恋标签，很难揭下来了。算了，想想也是，里外里都是想恋爱的心情得不到回应。甭解释了，忽视褚翊先的问题，反问：“今晚不会是相亲宴吧？”

　　“怎么会？相亲宴的话，你堪任主角。放心，主角不参加的聚餐，不可能是相亲宴。”褚翊先好整以暇，盯着眼前略感烦躁的林乐逸。

　　“张姐整晚都贴您身上—鹏哥又说您出卖色相—到底是什么意思？”林乐逸苦恼，皱巴着脸问出梗在胸口的疑问。

　　“哈哈——律师真不好当，是不是？吓着你了？”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以为律师是靠什么吃饭的？“别瞎琢磨了，没事儿多琢磨案子。”

　　“张姐是谁？”林乐逸想听当事人说，不想就那两句话在脑袋里演电影。不然晚上真失眠了。

　　“律师科的。”

　　“她单身？”

　　“不知道。”似乎听人说过，张科离异，不过褚翊先很少关注这些信息。不确切的信息，他更不会经由自己散发出去。

　　“她喜欢您？”褚翊先的嘴比河蚌还紧，摆明了不想多透露一点信息。他越这样，林乐逸越好奇。

　　“不清楚。”褚翊先想都没想，干脆地回答。吃个饭而已，明确立场。和大家说说笑笑，餐桌上高兴就成了。其他的不必多想，更不用多问。

　　“你，喜欢她？”林乐逸犹疑。

　　“不讨厌。”是个干练的女人，偶尔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即便听起来有点儿过火，本人能把控并及时转圜。

　　“……”听完，林乐逸哭丧着一张脸。褚翊先摆烂式回应，让林乐逸的不满无处发泄。

　　况且，褚翊先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太讨人厌了，林乐逸忍不住抱怨说：“既然知道我失恋，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欢乐的表情？不安慰就算了，还故意在我伤口上撒盐？”

　　褚翊先眼底有意外，林乐逸已经这么依赖他这个指导律师了嘛？

　　失恋向他乱表白，现在又找他求安慰。

　　林乐逸和戴希尧同年，褚翊先在心里没少拿两个人做对比。可与两人互动的感觉，完全不相同。戴希尧狡黠，善于运用小聪明，嘴也够甜，为了达到目的，更是软磨硬泡，撒娇耍赖，各种小手段轮番上阵。因此，褚翊先无论是拒绝他，还是直接或间接帮助他，都应付地顺畅自然，毫无负担。

　　林乐逸不同。有点儿像憨憨。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性情率真，情感丰富。容易代入别人的立场，同理心强。褚翊先第一次带林乐逸去会见，就瞥见林乐逸通红的眼眶。

　　褚翊先在尽心给予指导的时候，偶尔想象在职场历练几年之后的林乐逸，会是什么样子。哪些宝贵的品质，会成为生命的底色被保留下来。

　　戴希尧是个已经完成了工作历练，左右逢源，职场小能人。

　　林乐逸是一块未经社会和职场打磨过的璞玉，带着纯，真，美的品质，和对执业模糊不定的喜爱。

　　褚翊先做个深呼吸，上身前倾。抬起手，放在对面大男孩头顶，用力揉搓，安慰：“年轻人谁没失恋过，很快就过去了。”

　　林乐逸被揉搓得脑袋发麻。

　　林乐逸：这僵硬又不自然的安慰，不是他想要的。

　　即便如此，林乐逸脸上像要烧起来似的，跌坐到椅子上，问：“就是说，你也失恋过呗？”

　　褚翊先愣了一下，收回手，坐在对面，大言不惭：“我不是年轻人。”

　　“耍赖——那我非工作场合该叫你什么？叔叔？”

　　林乐逸说完，想到戴希尧叫他哥，他叫褚律师叔，戴希尧叫褚律师哥，那他是不是该叫戴希尧一声叔……为脑袋里演绎的东西失笑。

　　“笑什么？”褚翊先略感头痛。林乐逸怕不是在脑部褚翊先五六十岁的样子？

　　“叔把你叫老了。说嘛，我该叫你什么？我现在算得上这里的常客了吧？在戴希尧面前也一直叫褚律师，是不是显得太疏离？”看样子，林乐逸今晚非要问出个称呼。

　　“我倒没觉得。”

　　疏离点儿更好。褚翊先不想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费心，补充道：“随意。跟戴希尧一样称呼，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我都没意见。”

　　“哥？”林乐逸刚叫出口，下一秒就否定了。

　　戴希尧叫哥，林乐逸也叫哥。那这两声“哥”，在褚翊先听起来没什么区别吧。林乐逸不想要和戴希尧一样的无差别待遇。除非让他叫“qing哥哥——”

　　林乐逸红着脸说：“不要。”

　　直呼其名，林乐逸做不到。除非两人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不然叫名字嘴软。思来想去，目前，还是称呼“褚律师”最合适。

　　褚翊先不清楚对面的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称呼而已，值得费这么多精力？似是无意，问：“父母怎么称呼你？”

　　“他们一般都叫我小乐。生气的时候叫我林乐逸。”

　　“小乐？”听着像在叫幼儿园的小朋友。褚翊先轻笑，说：“那我还是叫你小林好了。”

　　果然如陈天鹏所说，林乐逸这个名字太女性化，名字最后那个字，根本叫不出口。听起来就像要沾全世界人的便宜。

　　称呼的问题说完，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林乐逸心里还有个疑问，如果回家之前不问清楚，他还是要失眠。

　　悄默声地起身，绕过餐桌，坐在褚翊先身边的椅子上。

　　褚翊先纳闷儿，难不成那把椅子坐着不舒服？有话直接说就好了，干嘛还要换把椅子坐。

　　“我想知道张姐是怎么贴在你身上的……”林乐逸声音不高，却足以让褚翊先一字不落听清楚。

　　林乐逸脸上的表情透着些许不甘心。

　　褚翊先嘴角不明显地抽动。挪动一下身子，靠近林乐逸，把手搭在他肩上，让两人肩贴着肩，说：“了不起就是这样吧。吃顿饭，还能怎么贴。”

　　林乐逸脸突然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挣开褚翊先的手，站起来。
　　“还说自己没喝多……蜂蜜给你了，我要回家了！”

　　褚翊先收回悬空的手，扬起嘴角说：“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