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弱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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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碎安有一些衣物在唐栗家，因为初中的时候偶尔会住在唐栗家，主要是为了帮唐栗补作业，周碎安简单洗了个澡出来时唐栗已经把温水和消炎药准备好了。
他仰头咽下药，又灌了几口水才开口，“李阿姨回去了吗？”
唐栗摇了摇头，边收起药盒边说话，“这不是快过年了，她工作很多，这两天出差了，年年也送回他爸爸那里去了。”
周碎安点点头，轻轻地将水杯搁在桌子上，“休息吧，我也有点困了。”
“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我把床单被套都铺好了，你直接睡就好。”唐栗边往卧室走边说话，想到什么又转头强调道，“睡不着也要闭着眼。”
然而睡觉不是件容易的事，周碎安躺下很久都没睡着，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他去客厅喝水，路过唐栗卧室的时候停下来走近了点，寂静的深夜里，被明显压抑的哭声听起来很清晰。
周碎安缓慢地呼吸着，手指轻轻碰上门又收回，反复了很久才无声地坐下来，背脊弯下来与门隔开一指的距离，他静静地把自己圈起来，听着声音逐渐平息，周围重归于平静。
由于睡得晚唐栗早上九点多才醒，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地就起身去找周碎安，结果只看到桌子上摆了一份早餐，他已经走了，或许是因为奶奶刚去世事情很多吧，唐栗没有多想，洗漱完刚拿起一个包子电话忽地响了起来，是李月汝。
“喂，妈。”
“岁岁，妈妈应该明天就能回去了，你和碎安怎么样？你们跟碎安的奶奶感情深，肯定都很难受，所以正是这时候得互相陪着一点，总会好的，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唐栗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对了，妈妈给我点钱，昨天买东西花的多了，没钱了。”
“好，一会给你转过去，先不聊了，我得抓紧今天把工作赶完，不然明天飞机赶不上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吃饭啊，记得给妈妈拍照片看一看。”
唐栗简单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边啃包子边翻着手机，准备问问周碎安伤口怎么样了，结果刚点进微信就看见徐逸尘的消息，只有两条。
一条是6:32
【我回来了。】
一条是7:24
【太冷了，去网吧了。】
唐栗猛地睁大眼，现在是冬天，六点到这边也就意味着天不亮就要出发，再加上这么冷的天，她来不及多想，拨了电话过去，没一会徐逸尘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带着沙哑和疲惫，混在嘈杂的网吧背景音中。
“醒了？”
“嗯，你在哪个网吧？”
“就你们小区大门口那个，你要是有时间…”
徐逸尘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栗打断，“我去找你。”停了两秒，她又补了一句，“我想见你。”
唐栗跑到地方的时候徐逸尘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看到唐栗跑过来，犹豫了一下才迎过去，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还没编出来，就被唐栗一头撞到他怀里的动作打断了。
徐逸尘愣了一会才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虚虚环住她，怀抱不算很温暖，但他知道这已经足够填补他的沮丧了。
“先说好，我回来不是为了让你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可以随时见到我。”
唐栗点点头，“嗯我知道，是我想见你。”说完又没头没尾地开始说这两天的事，断断续续地，混着抽泣和鼻音，“周碎安的奶奶去世了，那天我刚给她买了新年礼物，她都没来得及围上那条围巾，我就看着她被推走，但是我追不上，我怎么都追不上…还有周碎安，他受伤了，我知道是付时正，他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些事情堆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在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徐逸尘伸手把她后脑勺睡乱的头发顺直，但总有几根头发倔强的竖着，他的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绕了两圈又松开，然后轻轻压了下去，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和又平静，“唐栗，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周围的人并没有那么脆弱，他把你身边的人当做你的弱点，但其实这会不会只是你自认为的弱点，对于我来说，我有信心付时正伤害不到我，身体上会受伤，心里不会，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不会成为你的弱点。”
唐栗抬起头看他，眼角噙着点泪，鼻头通红，“如果我伤害了你呢？”
徐逸尘几乎毫不迟疑地，“那我会很生气。”
唐栗又把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好吧。”
徐逸尘看着她的动作无声地笑笑，往后撤了一小步，伸手捧起她的脸帮她擦眼泪，“但是不会离开你。”
今年的年说冷清也不冷清说热闹又好像太过了，周碎安他们一家回老家过年了，主要是为了把奶奶好好安葬了，大概待到十五之后才回来。除夕这天，唐栗让李月汝把余叔叔叫上了，本来以为会很不自在但真正坐在一起吃饭时却也还算自然，尤其是余叔叔做饭确实很好吃。
相反徐逸尘这边就热闹些，起码在声音上。乡下没有城市里管的那么严，有不少放炮的，徐逸尘没打算凑这个热闹，结果赵云廷非要拉他去看，大晚上跑到山上看烟花。
徐逸尘好几年没看过烟花了，站那看的时候才有种真的在过年的感觉，看了好一会他和赵云廷都没有说话，下一轮烟花开始前的空挡，他忽地转过头，没来由地，“谢谢你，赵老师。”
话音刚落天空中猛地炸开一朵烟花，紧接着就是不断地噼里啪啦作响的各式烟花，一时间周遭的声音全部淹没在爆竹声中，赵云廷扯着嗓子回道，“谢什么？”
徐逸尘扬起嘴角，也大声回应，“谢谢你来带我看烟花。”
唐栗是在和年年一起看春晚倒计时的时候收到徐逸尘的信息的，正巧是零点。他发了几张烟花的图片，然后发了条祝贺新年的信息。
【新年好啊，唐栗。】
她照模照样地回了过去：【新年好啊，徐逸尘。】，给徐逸尘回完信息之后她又给周碎安、宋霖、唐嘉朗以及几个班里同学发了拜年信息，发完没再多看就被妈妈喊着去吃元宵了。
李云舒过年回了老家，说是老家其实离这座城市不远，高铁大概一个多小时，所以他除夕前一天才走，走之前还给付时正做了几道菜放在冰箱里让他过年吃，在李云舒的记忆里，自从他们二人都成年之后就没再一起过过年，付时正就连自己母亲生病也没回去过。他能想到是为什么，毕竟他们家说好听点算个重组家庭，说难听点就是小三熬死原配上位的家庭，但那时他们都还小，不懂那么多，再一个在李云舒看来父母似乎没亏待过他们，并且他很喜欢自己的弟弟，所以几乎算是无痛重组了。
但除去家庭原因，李云舒自认为和付时正没有什么不和，他觉得自己弟弟很聪明，不管是学习还是兴趣爱好都能做到最好，反观自己倒是不怎么有天赋，所以那时付时正提出也要学习跆拳道和钢琴时也就理所当然地让给了他。后来证明他的确是正确的，付时正不论做什么都能做到优秀。
再后来，就是付时正考上大学，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电话更是不会主动打。在当时的李云舒看来是很突然的，他一直看着长大的，怪巧聪明的弟弟怎么变成这样了？但与他的疑惑相反，母亲每每提到付时正都是一脸怪异，皱着眉头说那孩子就是个怪胎，没有感情也学不会感恩。李云舒没觉得，他觉得自己弟弟是感情淡漠了点但还不至于到冷血的程度，所以不论是付时正得大学时期还是研究生时期他都尽可能地关心及关照着他，一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但自从母亲去世开始他就时常在想，是否他这所谓的弟弟，确实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呢？李云舒不想想更不敢细想，他害怕从以前的一桩桩一幕幕中发现某些细节，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个做哥哥的又该如何是好？
付时正早就习惯了自己过年，不对，准确来说，在他这里就没有过年这个节日，唯一觉得可惜的一次就是跟唐栗分开的时候，有短暂的想过如果那时不是暑假要是寒假就好了，兴许能头一次有兴致一起倒数着跨一次年。
而今年，李云舒走了本是件开心的事，结果他打开冰箱想找两瓶酒喝却看见了被包着保鲜膜的几道菜，顿时心情烦躁了起来，随手扯了个垃圾袋一盘一盘倒了进去，要说李云舒做错了什么或许也没有，而且他虽然偶尔会想起儿时的不愉快但比起父母付时正并没有特别讨厌或是厌恶李云舒，他只是单纯地对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毫无感情罢了。
无聊的时候付时正大多只会想起两方面的事情，一是小时候的事情，愉快的也有不愉快的也有，当然不愉快的部分占多数；二就是唐栗，他倒是鲜少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因为那时唐栗的眼神总是怯懦的，他不太喜欢，所以他总爱想她现在在做什么？又在想着如何报复自己吗？若是打来电话破口大骂就更好了，那他大概一天都会心情很好，但想起唐栗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她周围的苍蝇们，付时正就又不太开心了。
已快到零点，对面楼栋几乎家家亮着灯，月亮也好亮，以至于没开灯的阳台都没多昏暗了，付时正把空酒瓶搁在地上，微微侧身靠在落地窗上，空空地看着窗外，这家是白色的光、这家是昏黄的光、这家又是白色的灯、这么数了会忽然有点累了，他放松地闭上眼，把手机丢到一旁，上面是一条未编辑好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新年快...
收件人名称是，岁岁。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弱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