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87、八十七朵云

　　黄泉之门洞开，预期的危险未达，面临的却是另外一种窘况。

　　谁能想到黄泉之门里，竟然会是一家真正的秦楼楚馆。墨玉无奈的将手放下，白痕却放不得，卯就像到了自己家，熟稔的跨过门槛儿，旁若无人的穿过一张摇晃的红帐雕花大床。

　　甚至对床上的人的人还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借过而已，你们继续继续。”

　　床榻上之人看见有人闯入，不躲不闪，只是停下动作，用薄被掩住胸口，好奇的看着卯路过。

　　当黄泉之门打开之后，垂云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但是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的股股暧风，夹杂着甜腻的味道，让她胃里翻腾，好不容易强咽下去，白痕松开了双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段白绫附上自己的双眼。

　　垂云想要去摸，手却被白痕牵着向前走。

　　就因为视觉受阻，嗅觉、听觉和触觉却被无限的放大，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实在无法忍受，每往前一步，就越浓重，垂云实在受不了，只好一个简单的捏诀，暂时堵住了自己的鼻子。

　　原来这五感也不是时时都是让人愉悦的体验。

　　嘈杂的声音也吵得垂云脑瓜子疼，只是发挥出当初宗门长老教训她时，所用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项技能，便能度过。

　　只是所有转移走的注意力，只能劝都落在了白痕握住她的那只手上。

　　虽然看不见，但就是知道那是白痕的手。以前她都未曾在意过，原来男子除了个头普遍比女子高，原来手也是这么大，垂云的整只手都被白痕包裹在其中。

　　她不问为何蒙住她的眼睛，她还自封了嗅觉，可能是害怕她看见什么长针眼吧。

　　卯信步走在这烟柳场所，就将到了自家一般自在，出了连通黄泉之门的那间房，内里自有乾坤。

　　从里面看，这是一座六角阁楼，四周都是一间有一间的暖阁，暖阁外就是宽敞的回廊，越过回廊，往上看是今人惊叹的飞天之景，往下看是连通这一楼的大厅。

　　暖阁里光影交错，而这中空的回廊却是灯火通明，如在白昼，回廊上形形色色的男女，但都穿着单薄，看见一身冬装的垂云一伙儿人只是投去一瞬的怪异目光，之后却又毫不在意的从他们之间穿过。

　　还有就是那一个个拖着茶托来往于暖阁之间，送茶送水的侍从，卯随意拉住了一个，“你们这里的妈妈在哪里？”

　　那个是这先试愣了愣，随后仿佛意识到他们不是这里的人，他没有正面回答卯的问题，而是带着他们进入了其中一个暖阁。

　　这间暖阁还算正常，没有偌大的红帐子雕花床，也没有甜腻的味道，简单的几张矮几和袅袅飘起的熏香，而且也将所有的杂音隔绝在外。

　　侍从放下茶水，请他们稍等，便退出了这件暖阁。

　　等周遭都安静之后，垂云试探的扯下一边眼睛上的白绸布，看到的这样还算典雅的房间。

　　墨玉对这一切都有所防备，卯却毫不客气的坐到了离门比较近位置上，胳膊架在了矮几上，端起侍者留下的茶水，想要抿上一口，却被墨玉制止了。

　　“最好别喝。”

　　人间有传，黄泉之主是为孟婆，而孟婆擅煮汤，一口就能让人忘却所有烦恼和愁思。

　　不知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加之黄泉进是如此之景，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墨玉更加的警惕。

　　只是卯到了这种环境里，就显露出他风流公子的一面，勾唇轻轻一笑，便将茶水送进口中，味道既苦又涩，许久之后才有些许回甘。

　　卯添了天自己的唇，将茶杯放下之后，便没有再拿起来。

　　他没有任何反应，垂云盯着他看了片刻，“每什么反应了吗？”

　　听到这话，卯的嘴角咧得更大了，“没有，只是普通的茶，味道还不错。”传说中的孟婆汤要是这味道，想来没几个鬼魂愿意喝。

　　垂云看他没有半分犹豫，想必茶水也没有问题，所有轻易就拿起一杯，边走边打亮这间屋子，随意的一个抬手，就将手中的整杯茶水都灌了下去，只是下一刻垂云的整张脸就拧成一团。

　　“这茶怎么这么苦！”这么想着，垂云也就这么说了出来，她是想要向卯发难，但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她的话被房间外面的人听到，进来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一身黛色襦裙随着她的跨入房间的动作轻盈晃动，一根玉簪挽住一头的青丝。

　　满座竟然只有身为女子的垂云看迷了眼。

　　女子弯唇一笑，“我看姑娘还年轻，自然不懂这茶。”于是轻摇晃手中的铃铛，便有侍从进来专门为垂云换了一壶茶。

　　女子径直坐到了上首的位置，纤纤玉指开始摆弄着面前的茶具，“我姓孟，可以叫我孟姑娘，不知是哪位公子找我？”

　　当孟姑娘报出自己名号的时候，四人面面相觑，垂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想必这位孟姑娘就是黄泉之主。只是这次的黄泉之旅与她无甚关系，大可以作壁上观，让墨玉去和黄泉之主周旋。

　　孟姑娘问的也是哪一位公子，不包括垂云，她也乐得清闲，尝了尝换过的新茶，倒是清淡的很。

　　“孟姑娘这地儿真不错，都看不出是到了黄泉了。”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子，卯适合打头阵，他半打趣半试探的说。

　　孟姑娘手上的动作一滞，便又若无其事的开始泡茶、醒茶。只是看了卯一眼，拿不经意的一瞥见，绕是讲过万花的卯，都不由的浑身一颤，好一个阴间尤物。

　　她将泡好的茶，一一送到三人面前，每搁下一盏茶，都会露出一笑。

　　“几位倒是有极好的定力，来了这么久，还记得这里是黄泉。”孟姑娘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厉色，但很快便敛去了。“看来是有目的了。可惜呀……”

　　“可惜什么？”若比气势，终于开口的墨玉也没有输。

　　只是孟姑娘在刚刚就看出来，白痕和墨玉是那种不解风情的，所以当墨玉问的时候，她没有当回事儿。反而自顾自的猜测他们的目的。

　　“是想要从我这儿带走谁？还是求一盏特别的茶？”

　　下首无人应答。孟姑娘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看来我猜的不对。诸位不可能是来看风景的，那……是想要从我这儿得到某样东西了。”

　　垂云在角落里没忍住偷笑，但即使背对着那位孟姑娘，似乎还是被她察觉，“看来是了。倒是不知我这里除了几两孤魂，还有什么好东西能够引来诸位。”

　　墨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不同于垂云与他交易时，时不时做出的威胁之意，实力就摆在那里，垂云更多的还是小心谨慎的试探多一些。而眼前的这位孟姑娘，不但三言两语道破他们的目的，还隐含威慑。

　　黄泉之主可不是什么幻境之主可以比拟，后者只是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称王，而前者却是实实在在的是一界之王。

　　在黄泉，就没人能从黄泉之主手中讨到好处。

　　硬钢绝对不是上策，所以当众人都经崩神经的时候，孟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问道，“各位想要什么东西，或许我可以帮忙。”

　　墨玉没有天真到相信这位孟姑娘真的会帮助他们，所以她依然沉默。

　　只是在白很看来，他们从进入这座楼都开始就已经处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既然孟姑娘这么说，就还是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将他们要找海铃环的事情说了出来。

　　孟女听过之后，陷入沉思。“海铃环，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墨玉听了半个身子都快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只是反应过来之后，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孟女就向他们发难了，“东西可以给你们，也能让你们安全离开，但是你们之中得有一人留下来陪我。”

　　她摊手拖着下巴，手指在他们之间话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白痕的身上，“就他吧。”

　　“行”

　　“不行。”

　　墨玉和垂云异口同声，只是明显垂云显得更激动，她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墨玉的。她怒瞪了墨玉一眼，看向猛女时，脸色一变，立刻挂上笑，“白痕哪一点得了孟姐姐的青眼，其他人不行吗？”

　　孟女的眼神在垂云和白痕之间流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不语。

　　她不说话，垂云更害怕，“萌姐姐不要看白痕这般好的颜色，但其实很不解风情，不如留下这个人，他可比旁人都有趣。”

　　垂云说的这个人就是卯。

　　卯被点名，本还在看戏，差点被茶水呛死，这丫头是真记仇，就因为一口苦茶，现在直接都直接买他了。

　　垂云不顾墨玉和卯警告的眼神。这里谁最大，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与其被卖不如先把他们卖了。

　　“我这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留下来有何不好，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猛女看着他们争执的时候，添油加醋。

　　“对呀，孟姐姐都这么说了，我看卯公子爷哼喜欢这个地方。”

　　白痕看见垂云为了他冲在最前面，前面说他不解风情的气差不多消下去了，甚至有些开心的。

　　垂云和卯争的面红耳赤，卯先破了防，天底下怎会有这样脸皮厚的女子，好歹还帮过她，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一口一个孟姐姐，都不知道别人年纪就一头热乎，不过就是个孟婆。”

　　“怎么？我就爱这么叫，要你管？”

　　“你拉我做甚，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

　　“谁教训谁还不一定，白痕你也不要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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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玉和白痕将他们拉开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闯了大祸，不知道他们争执的时候，哪一句刺到了哪位孟女。

　　她的发丝开始无风而动，打在她脸上的光阴已经变幻得可怖，甚至某个眨眼间看到了掩藏在美丽皮囊下的森森白骨，刚刚还历史如虹的卯，吓得瞬间躲到了垂云的身后。

　　垂云不屑的鼻孔发出不满。

　　孟女唇瓣未动，但她的声音还是灌耳，“不用你们留一个人来陪我了，都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