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2、两朵云

　　那人从洞中走出，火光下垂云没看出来，蓝荧草微光的映衬下，她才发现男子苍白的脸色，他没有说谎。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比垂云想象的要轻，甚至没有在蓝荧草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垂云的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不再计较他将她赶出山洞的事。

　　若要由他带着垂云离开崖底，以他一魂一魄的身体能够储存的那点灵力远远不够，他需要源源不断的灵力来源。刚好垂云可以充当这个储能场。

　　男子走到聚灵阵的中央，对着垂云说，“过来。”

　　垂云听话的走过去。很奇怪，这个人明明脆弱的就像一碰就会碎，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很有力道，不容她反抗。她低眸走过，语气放轻了问，“你要做什么？”

　　男子的指尖在垂云的眉轻点，那些汇集到这里的灵气，顺着他的指尖流向垂云，越来越多，逐渐在垂云周身形成和蓝荧草一样淡蓝的光晕。

　　男子做着这些的时候，垂云只能看着那人宽阔的胸膛，他的气息兜头铺来。

　　垂云不好意思了，头忍不住往下垂去，但那人的指尖有力，不让她乱动。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连虫鸣都没有，她的眼睛飘向其他地方，对那人说，“我叫垂云。”

　　“嗯。”一个单音节从他的胸膛中溢出。垂云希望通过说点什么来缓解奇怪的氛围，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了一切，包括他的名字。

　　以后他会一只陪着她，若没有名字，会很不方便的，得想一个。

　　只是名字还没有想出来，垂云的发梢飘了起来，她顺手将不安分的它们压了下去，此时还没意识到，她的身体轻盈的也快飘起来了。

　　直到失去重心，她才慌忙想要抱着点什么，以稳住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他站过师兄所御的剑，也曾被木头带着飞到空中，从没有自己飞起来过，这更像他变成云飘着的时候。

　　熟悉这种感觉之后，垂云方才注意到，自己整个身子都快挂在他的身上了，下意识就要将他推开。

　　怀中小丫头太过不安分，一会儿撞上来，一会儿又将他推开，他只是低下头，就撞上了垂云的视线。

　　他每次使用灵力都很吃力，垂云若挣扎挣脱开了他，两个人都会重新坠落到崖底，所以他单手搂住她的腰，收拢到自己身边，并出声叮嘱她，“不要乱动。”

　　离开崖底后不久，男子停了下来，“我们到了。”

　　“啊？”一句话将垂云胡乱的思绪拉了回来，到了哪里？她愣了片刻才想起来，他们应该是到了结界的边缘，转而哦了一声。

　　垂云的想法很简单，结界对于他来说是一堵墙，这堵墙能阻止任何人离开，或者进来。但对于垂云来说，这堵墙是不存在的。

　　“你能变小一点吗?”垂云说着，伸出了双手，像一个索要糖果的小孩，仰头看像他，那期待的眼神就像一只小爪子在他的心口挠。

　　男子会心一笑，她明白了垂云的意思，一只手搭在垂云的手上，在她的手心中化成了一只灰褐的云雀，抖了两下翅膀，安静的回望她，好像在说“我准备好了”。

　　垂云两只手合拢，将小云雀轻柔的拢在掌心。他们都不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在掌心闭合的那一刻，小云雀心中莫名的想要去相信她。

　　掌心的温度让小云雀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的内心告诉他，可以相信她。

　　垂云看不见结界，她向上飞了很久，甚至已经看到小木屋所在的那块崖壁，心里依旧打鼓。

　　“成功了吗？”垂云像他小心求证，小云雀没有回答。

　　垂云等到真正踩在了无望崖上，掀开手掌，小云雀还在，这算是成功了吧，那为什么他不说话，好像完全没有离开结界该有的欢愉，他不理解。

　　“我们上来了。”再一次试探。

　　“嗯。”他终于低低的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少女，她带他离开了那个不知道到底呆了多久的崖底。

　　无望崖有风，吹起她柔软的发丝，她的眉眼在那一丝漏进来的朝阳下，和她的掌心一样显得格外温柔而不自知。他一时分不清是久违的阳光耀眼，还是她更耀眼。

　　他们既然已经到达了无望崖，附着在垂云周身的灵力也星星点点的散去。

　　但是小云雀没有变回他在崖底的模样。

　　“你不变回去吗？”垂云问他。

　　小云雀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这里没有崖底的聚灵阵，他的灵力已经不足以维持人的形态，现在这个大小刚好合适。

　　他站在垂云的手心上，跳转着小巧圆滚滚的身子，看向四周。

　　这里还是无望崖，甚至比无望崖底还荒凉。一阵风将小木屋的木门吹开，松松垮垮的木头撞击的声音，敞开的屋子里摇曳着随时可能灭掉的油灯。

　　垂云憨憨一笑，好像不堪的不是小木屋，而是她，不由自主地道歉，“对不起啊，我还不能离开无望崖，我是被罚来思过的。”

　　就在垂云不知道该怎么找补，头顶传来了嘹亮的呼唤声，“垂云，我来看你了，昨晚睡觉有没有觉得冷？”

　　他是飞炼，与垂云一起进入的悬望宗，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好朋友。

　　垂云仰头去找飞炼的身影。

　　小云雀煽动翅膀，飞离垂云。他停在半空，留恋的看着刚才站过的地方。她的手小巧纤细，手腕上的墨色玉镯衬得她肌肤似雪，他心有所感，就顺势化成一道灵力，闪到了垂云脑后。

　　垂云追着摸了上去，在发间摸到了一件本不属于她头发上的东西，触感冰凉丝滑，是一只簪子，簪头的形状是一只鸟。

　　垂云猜想，小云雀应该不想被别人发现他的存在，这样也好，她不用解释为什么忽然多了一个人。

　　飞炼再一次呼喊，垂云应声道，“来了。”便飞奔过去，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原来她掉落崖底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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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后。

　　垂云被从无望崖放了出来，大师兄勾离来接的她，将她送到了院子。

　　垂云请勾离大师兄进去坐坐，她的剑侍篱落为勾离大师兄泡了杯茶。

　　“你发间的这根玉簪倒是好看，是飞炼师弟送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云雀玉簪，那日之后，小云雀就变成这簪子一直待在她发髻上，也没有再开口和她说过话。

　　垂云想，他应该是沉睡了。

　　“我平时都在宗门里，不常下山，若以后有机会，一定给小师妹换更好看的首饰。”勾离大师兄是真的不擅长讨女孩子喜欢，他说得好像嫌弃小师妹头上的云雀簪不够好看。

　　还好垂云知道大师兄没有这个意思，她欣然应下。

　　悬望的规矩是修炼满一年的弟子都可组队自行下山历练，垂云刚来不久，暂时也走不了。

　　勾离又问了些她平日里的喜好，聊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离开了。

　　十天没回自己的小院子，现在总算回来，篱落帮她准备好了洗澡水，好让她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去去无望崖的晦气，这是作为人族的篱落的想法。

　　垂云不觉的无望崖晦气，不过是该好好洗个澡了。

　　小云雀很久不说话，垂云就认为他一直沉睡，沐浴时便不曾将他取下来，舒舒服服的躺进了浴桶。

　　次日一早，垂云挂在木头脚上去无望峰上课。

　　木头是一只和垂云一般高的猫头鹰，姑且算是一只新晋的灵鸟，是她刚来那会儿，勾离大师兄带着她去锦绣峰挑选的，严格来说是木头赖上了她。

　　因为木头个头在灵鸟中个头算小的，所以别人都是坐在灵鸟的背上，只有她俩是抓着同一节竹子。

　　到了无望峰，垂云松开手，一个帅气的落地。

　　如她料想，一来就感觉到墨玉看她的眼神中藏着冰刀子。

　　墨玉也是和她一同进悬望的新弟子，这人很冷淡，周身散发着寒冰气场，还很神秘。

　　垂云会被罚去无望崖就是拜他所赐，不过他也不好过，那五百遍门规可不是十天就能抄完。

　　她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个老神在在，反正我无所谓的眼神。

　　重回课堂的时候，所有门规已经讲完，责任心重的长老为了不影响其他弟子的进度，非要垂云课后留下来补课。

　　长老的语气很强硬，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墨玉的一边唇角勾了起来，垂云却笑不出来了。

　　当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过那八百是赚的，这波不亏。

　　午前有长老专门给它们讲授灵力、属性、灵器、灵植、灵宠等等，甚至还有魔修课堂。用长老的话说，不懂这些以后下山怎么除恶。

　　午后他们被带到青竹峰后山竹，那里的灵气是整个悬望最充沛的地方，有助于他们初次感受灵气，灵气的感应是跨入炼气期的前提。

　　林中的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十个弟子一列排好，静心打坐。

　　垂云不必和他们一起学习感受灵气，她能体会到灵气的存在、甚至是灵气的流动，这种能力与生俱来。

　　“感受体内灵力和外界灵气的不同，将外界灵气试着转化为体内灵力。”小云雀的声音忽然在垂云的隐识中响起，吓了一个激灵。

　　垂云微微睁开眼睛，偷偷看向其他人，也用意念在隐识中向他确认道，“你是在教我吗？”

　　“嗯，你天生能感受灵气的存在。不要浪费这里的灵气，”

　　“还能这样？”垂云有些讶异，他也同她一样能感受到灵气吗？殊不知，宗主师傅那个级别的高人才能修炼出这种能力，到那时她天赋就不算什么了。

　　“一般人学会感受灵气最短也要七日，那两只妖能做到。”小云雀继续教她。

　　“你竟然知道他们之中有两只妖，”垂云知道这两只妖说的是飞炼和便宜二师兄墨玉。

　　“等你修炼到一定境界，就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的灵力不同。”

　　垂云很是吃惊，她哪里是捡了个快死的人，她是捡到宝了，大前辈呀！

　　大前辈很任性，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没了声音。

　　按照小云雀说的，垂云开始去感受，她只花了半天的时间。

　　第二日，第三日……

　　第四日的时候，飞炼和墨玉先后感受到灵气的存在。

　　其他人都花费了近一个月才陆续做到。他们打坐了一个月，修炼一点都不容易，坚持下来更不容易。这本就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

　　长老捋着花白的胡须，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一届的孩子，资质都是不错的。虽有参差，但都能顺利入门。

　　若是以往，入宗门的弟子甚至会有一些，明明天赋资质都不错，唯独差了悟性，最终只能劝其放弃修炼一途，做个剑侍。

　　垂云这样的自然灵通过某种契机，就能靠本能和无意识吸收灵气，常年累月的积蓄才能化形。得到小云雀的指点后，半日就学会了如何自主吸收灵气。

　　秉持着小云雀教给她的不浪费原则，别人还在打坐，对感受灵气毫无头绪之时，她就一直在吸收青竹峰的灵气，将其都转化为游走于静脉的灵力。

　　学会了感受灵气的存在，接下来就是长老要教的就是对灵气的运用，也就是小云雀教垂云的吸纳灵气。

　　垂云早就会了，只要撑不死，她就继续吸纳灵气。

　　所以在小云雀再次醒来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快筑基了，继续。”

　　垂云有些愣，怎么吸着吸着就快筑基了，还让她继续，真不会撑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