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唐寂

7、哭什么？

　　《最炫民族风》在广场的上空围绕。

　　广场中央的大妈们有节奏的律动着，跳的很不错。

　　宁夏伸手摸了摸一旁橙子，它的眼睛亮晶晶的，咧开嘴呼哧呼哧的笑。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宁夏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尾号看上去是个挺吉利的炸弹号。

　　宁夏伸手接通了电话，扩音器里响起一阵富有磁性的男声，电话里也响起了《最炫民族风》的旋律。

　　“您好，我已经到了东花园了，请问您在什么地方？哦，我看到了，麻烦您在原地等我一下。”对方说。

　　“好的。”宁夏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扫视了一圈周围，没瞧见有人刚才打电话，随即拖着腮继续看广场舞。

　　“宝珠。”

　　宁夏的身后响起一阵好听的男声，转头的那一刻，手中的橙子腾的一下往身后的男人那跑去。

　　日暮下，那人身高颀长，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半腿裤，只留下了一抹剪影，宁夏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抱着橙子走到了宁夏的边上，微微一笑，朝着宁夏道谢，“谢谢啊。”

　　“诶，你不是那天坐错位置的那个小姑娘吗？”白应临抱着橙子，坐在宁夏的一旁。

　　刚才没看清楚来人，在走来的那一刻，宁夏也微微一愣，随即很快便恢复了神色。

　　“你是那天那个帅哥。”宁夏笑了笑。

　　宁夏长的很漂亮，是那种看起来很舒服的邻家姑娘的感觉，大大的杏眼圆溜溜的，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唇，笑起来有种很像让人亲近的感觉。

　　白应临怀里的橙子扭动着身子，从他的身上跑了下来，往宁夏身旁走去，小脸往宁夏的怀里蹭。

　　“它居然跟你挺亲，我朋友和它玩过好多次了，都不让抱。”瞧见橙子的举动，白应临一脸震惊。

　　“啊，我以为小狗都挺亲人的。”宁夏摸了摸橙子，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

　　“没有，除了我妈，它谁都看不上，我当时带着她出去玩，见人都躲着走，我朋友都说，这狗是个i狗。”白应临笑了笑，打趣道。

　　“过来宝珠。”白应临朝着橙子张开手，示意它过来，橙子哼哼了两声，从宁夏的身上跳了下来。

　　“宝珠？她不是叫橙子吗？”宁夏疑惑的问到，她刚才看到狗牌了，上面确实写的[橙子]两个字。

　　“是叫橙子，小名宝珠，外号大小姐。”白应临不紧不慢的说。

　　“挺好。”宁夏看了一眼橙子，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那行，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再玩会。”白应临说道。

　　转头的那一刻，那人好似又想起些什么，转过头看向宁夏，“对了，我叫白应临，你叫什么？”

　　那一刻，漂亮的灯光打在他完美的脸上，那双桃花眼好似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犹如满天的银河。

　　宁夏微微一愣，心跳都仿佛漏掉一拍。

　　“我叫宁夏。”

　　“拜拜。”白应临说。

　　“拜拜。”宁夏挥手和他说再见。

　　*

　　自从听了宋贞的话通过了楚佳佑的微信，这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微信上骚扰宁夏。

　　最近更加变本加厉，不在微信上“骚扰”，直接改线下“骚扰”。

　　宁夏下班后，从公司出来就看到楚佳佑手里拿着一束花，在东张西望的往电梯口看。

　　今天许念出去谈客户去了，不在公司，宁夏一个人应付他，头都要大了。

　　走出们的那一刻，宁夏装作没看到径直往前走，楚佳佑眼尖，瞧见宁夏了，拿起手中的花往她面前送。

　　那是一束白色包装纸包装的红玫瑰，宁夏不太喜欢玫瑰花，看上去着实有点俗气。

　　“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没兴趣，我不喜欢你，你这样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宁夏的声音拔高了不少，周围的好多人都在朝着她这里看。

　　“那我也说了，我不是势利眼，我不嫌弃你没编制，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你，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爱情。”楚佳佑声音铿锵，黑框眼镜后的那双小眼睛好似在宣告着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神经。”宁夏当即挂不住脸了，白了一眼楚佳佑，转头往出走。

　　他不依不饶的跟着在宁夏屁股后面，宁夏去哪里他去哪。

　　大马路上，宁夏正招手拦出租车，企图摆脱身后的这个跟屁虫，一辆黑色的幻影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她的跟前。

　　正当宁夏疑惑之际，副驾驶的车窗落了下来，露出来一张绝美妖冶的面孔。

　　英挺的鼻子，锋利流畅的下颌线，漂亮的桃花眼微挑，侧脸形成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去哪？”

　　瞧见来人，宁夏微微一愣，厌恶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了白应临的车。

　　“咔哒”一声，车门落了锁，黑色的幻影在楚佳佑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车里响起悠扬的钢琴曲，混合着一股木制香水的味道，很好闻。

　　“今天谢谢你，把我送到前面的地铁口就行。”过了好一会，宁夏开口说道。

　　“刚才那是男朋友？”白应临答非所问。

　　“不是，就一个普通的相亲对象。”宁夏回答。

　　“我就说嘛，他在追你。”白应临继续问。

　　想起刚才的楚佳佑，宁夏冷哼一声，说了一句网络上比较流行的话，“我是癞蛤蟆，我不想找癞蛤蟆，我也不想吃天鹅肉。”

　　“啊？”话音刚落，白应临脸上微微带有一丝疑惑。

　　“网络用语，前面地铁口放我下来，谢谢。”宁夏没有在做过多的解释。

　　到了地铁口的时候，宁夏和白应临道了声谢，随即打开车门往下走。

　　“宁夏，你是个小天鹅。”

　　宁夏快要关上门的时候，白应临打断道。

　　“谢谢。”宁夏顿了一下，礼貌一笑，随即关上了门。

　　*

　　周六那天，宁夏回家去看宋贞。

　　老旧的居民区，堂子外面还有很大的一个露天垃圾场，经过的时候，都可以闻到臭气腐烂的发酵味。

　　宁夏面无表情的穿过小巷子，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分别装了些日用品和一些当季的蔬菜。

　　“妈，我回来了。”一会到家里，她先走到了一旁的厨房，将购物袋里的东西归置到冰箱里。

　　回到客厅，宋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瞧见宁夏回来了，也没说话。

　　室内那台老旧的电风扇一直在呼呼的作响。

　　宁夏来到茶几上，给自己到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前段时间我听见人小楚说，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他，这怎么回事？”电视机的声音被宋贞关小了。

　　霎那间，客厅里好像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妈妈，我真的不喜欢他，聊了也觉得不太合适。”宁夏声音也急了几分。

　　“夏夏，你自己看看你今年多大了，我给你找的公婆也都有工资，都是铁饭碗，到时候生了孩子，也都有帮衬的，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

　　好在人家小楚也觉得看对眼了，错过了这个，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宋贞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些许。

　　室内大厅里的玻璃碗都被震的响起来回声。

　　“我说了，我不需要，我也在赚钱，我也可以给你养老。”宁夏反驳。

　　“你一个女孩子，能赚多少钱？婚姻相当于女人的第二次投胎，第一次你已经错过了，第二次给你看好了你不要，你想干嘛？”宋贞气急了，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夏夏，我是你妈，我能害你？我和你爸离婚后，怕继父对你不好，我连个恋爱都不敢谈，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就是让你这么对我的？”

　　宁夏顿时眼泪落了下来，“我知道你把我养大不容易，可是你不能逼我嫁给我不爱的人啊，以后我不幸福到底怪谁？”

　　“你们现在的小孩就是被网上的毒鸡汤害的，婚姻就是磨合，在一起久了就有感情了，老一辈不都这么过来的？”宋贞说。

　　“那你和我爸怎么离婚了？”宁夏反问。

　　“就是因为我没找对人，所以为得要给你看对人啊？”宋贞继续开口。

　　“你给你自己都没看对人，怎么能帮我看对人？”宁夏说完伸手擦了一下眼泪，也没管身后的宋贞，直接从老居民区跑了出去。

　　三天后，宁夏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喂您好，是宋贞的家属吗，你母亲在地区医院，麻烦您来一下。”扩音器里响起一阵女声。

　　“好的。”

　　宁夏挂电话后，来到了市的地区医院。

　　病房内，宋贞挂着水，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

　　宁夏坐到陪护床边，伸手握住宋贞的手，开口问到，“妈，您怎么了？”

　　瞧见宁夏来了，宋贞转过头，声音很虚弱，“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你没结婚，我死了也闭不上眼。”

　　宁夏的嘴唇微微颤抖，“就因为我不想嫁给你看上的那个小楚吗，你就这么拿你自己的身体糟践我？妈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为我好 ，还是想要一个只会听你话的木偶？”

　　“啪”话音刚落，宋贞腾的从床上坐了家里，伸出手，重重的打了宁夏一记耳光。

　　愣了一下，随即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中夏的时节，宁夏独自走在医院的一个长廊里，来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的葡萄架，眼角不自觉的落了几滴泪水。

　　“刚才老远就看到你了，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