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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一一四)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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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霁雪说完就后悔了,忙改口道:“绣了绣了,娘您放心吧。”
展夫人听罢,皱起了眉头,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说道。“我不放心,你拿出来我看看。”
展霁雪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抬手抚了抚头发,看向别处,回道。“还没绣完呢,过两天绣好了给您看。”
“再三天就大婚了!”展夫人转了个方向,站到她眼前,伸手点了点展霁雪的额头,很是无奈。“怎么叫你绣个东西那么难!自己的嫁衣绣不了,贴身小衣总要自己动手吧!”
“娘,我知道啦!您别生气啦,后天晚上一定让您看到,我保证。您别在我这儿呆着了,我要认真绣花了,您快去看看大嫂吧。大哥还没回来,您多关心关心她。”
展夫人被女儿推着出了房门,出了浮云轩的院子。展夫人前脚刚走,展霁雪后脚就出了家门。出门前给了桃桃几两碎银,让她去买几件新的裹胸小衣,要带绣花的。桃桃问要什么花,她就说随便,穿着舒服就行,反正没人看见。
五月十九,展家送了嫁妆等物去了南清宫,梅姨和一位五福娘子铺了新房的床铺,一切收拾妥当,只等明日典礼。当夜,展昭难得地住在家里,只是想到明日的事情,心绪不宁,再加上天气渐热,只觉得房中闷热,更是辗转难眠,便起身走到院子里透气。看到浮云轩方向还有灯光,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一脚踏进浮云轩的院子,被站在房门口的桃桃看见了,想要退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二公子。”
展昭点点头。随口说了句。“姑娘还没睡吗?”
说话间,看见展夫人从展霁雪屋里出来,便迎了上去。“母亲。”
“昭儿。”展夫人朝着展昭招招手,“你来找小雪?”
“明日孩儿要随官家去嵩山,不能给她送亲,便想过来跟她说几句话。”
“那你去吧,她在屋里呢。娘先走了。”
“母亲慢走。”展昭送展夫人出了院子才又折回来。
展昭在门框上敲了敲,听见屋里展霁雪的回应才进屋,展霁雪正在内室收东西,见展昭进来,便走了出来。
“二哥这么晚了还不睡,找我有事?”
展昭点点头,便自己在外室的桌几旁坐下。展霁雪便在对面坐了,给他到了杯水。
“这么晚了就不喝茶了,免得一会儿睡不着。二哥明日是天不亮就启程吗?”
“是。”展昭点头,“明日不能送你出嫁,便想先过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好呀,那咱们说说话。”展霁雪一边说,一边拿起个团扇对着自己扇。她是冬天怕冷夏天怕热。这会儿天气刚开始热,她已经穿上最清凉的夏衫,还要扇扇子。
“不行,屋里太热了,咱们去花廊下说话吧。”说着,便起身喊桃桃在花廊下点蚊香,自己则跑去把灯笼挂上去,又去解画廊的纱帐。展昭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去。
夜风轻拂着花架上的紫藤花,送来阵阵清香,大水缸里的荷叶郁郁葱葱,浅粉色的荷花花苞正含苞待放,石榴树上也长出了大红色的花骨朵儿。此时正是浮云轩里最漂亮的季节,花开得姹紫嫣红,比他那只种着竹子和松柏的院子要生趣得多了。
“二哥,你快来,有好东西给你吃。”
展霁雪站在花廊下,对着展昭招招手。展昭信步上前,掀起纱帐,便看见展霁雪手上托着一个盘子,送到他跟前。
“桑葚?”
“你来尝尝。味道挺好的。”展霁雪自己拿起一个放到嘴里,把盘子往他跟前递了递。
展昭也拿起一个放到嘴里,凉凉的、微微的甜,很是清香。展昭在花廊下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展霁雪在自己对面说着话,闻着花香,吹着凉风,吃着清甜的果子,便觉得一扫方才的闷热,身心舒畅了许多。
“小雪,我有话要说,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嗯。”展霁雪点点头,“你说,我听着呢。”
“以后,凡事不要强出头,不要让自己身陷险境,即便你出嫁了,十七也还是跟在你身边,以防万一。狄将军战功赫赫,但恐怕也会有仇家,所以即便是明天的典礼,也要让十七时时刻刻在近旁,你可听明白了?”
“嗯。”展霁雪笑着地点点头,“我听明白了,要不明天让十七跟着我一起上花轿?”
展昭伸手弹了一下展霁雪的额头。“口无遮拦。”
展霁雪摸了摸被弹得有些疼的额头,收敛了嬉笑的态度。“好的,我知道了。”
展昭见展霁雪这样顽皮,无奈地笑了笑,不放心地又叮嘱道。“若是遇上危急情况,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明天……”
“二哥,明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最近京城不太安生,明日典礼会有许多朝廷命官及家眷前去观礼,我是怕万一有什么事情,便多说几句。不过你也别多想,这些事情狄将军会安排好,你只管记住我的话就好了。”
展昭说得严肃又认真,展霁雪便也认真又严肃地听了,然后正经地答了。“二哥,我都记下了。你也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五月二十,卯时,天尚未亮,展昭便领着殿前司五百名禁军护送着皇帝车驾出城了。辰时一到,展夫人便来到浮云轩,亲自给女儿梳头上妆,各种仪式过一遍,还没准备妥当,便到了巳时。男方接亲的客人已经到了门口,展家门外人头攒动,喜乐声、鞭炮声不绝入耳。接待客人,催妆,起檐子,热热闹闹就到了午时,展霁雪拜别双亲,由大哥展鹏背着送上了花车。接亲队伍吹吹打打,送到了南清宫。
此时的南清宫,已是宾客盈门。狄青身着红色喜服,头戴玉冠,满面红光,早等在了门口,见花车来了,便迎上前来,却被客人们拦着讨要喜钱。经过“拦门”、“撒豆谷”、“坐富贵”等等繁琐的仪式,已是日暮时分。狄青与观礼的客人离了新房,展霁雪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一下。摘掉沉重的花冠,换掉宽大的喜服,展霁雪在屋内舒展了一下筋骨。
“姑娘,王妃娘娘怕您饿了,特意准备的。”桃桃端了吃食过来,见展霁雪已经摘掉花冠,脱掉喜服,换上了轻便的圆领袍,惊呼一声。
“姑娘!您怎么这么快便将喜服换了!”
“我的好桃桃,你别喊啦,反正屋里没有别人,你就让我松快松快。”说完,便坐下吃东西。
“那姑爷一会儿来了看见您这样!”
“桃桃,闭嘴。你快坐下吃东西,一会儿可有的忙。”
桃桃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但主子摆脸了,只能委委屈屈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展霁雪见桃桃抿着嘴不说话,也不坐下吃饭。就说,“你要是不坐下来吃东西,就出去叫十七去前头看看,酒席吃得如何了。”
桃桃应了声是,便出去了,过一会儿回来时,展霁雪已经吃好了饭。
“回姑娘,十七说席面的菜刚上了一半,约莫还有半个时辰才会散席。”
“嗯,我知道了。”展霁雪点点头,“你坐下来吃点吧,忙了一天也饿了吧。”
桃桃见主子特意单独给她留了吃食,心里一暖,对着展霁雪福了一福。“谢谢姑娘。”
“快吃吧。”展霁雪摆摆手,走到窗边,推开新房的窗户,屋外廊下是盆栽的茶花,院子里是长青的松柏,红绸缎、红灯笼挂满了整个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十七就在屋顶上坐着。夜空中繁星点点,今夜是个好天气。展霁雪在窗口站着看了一会儿。
突然,伴随着“咻——嘭”的声音,一朵大烟花在天空炸开。紧接着,第二响,第三响,无数烟花绽放,照亮天空。烟花燃尽,天空恢复平静。
突然,十七站起身,利落地跳下来,几步来到屋外廊下,低声说道。
“姑娘!南清宫被围了,有人朝这里来了。”
展霁雪点了点头,“相机行事,尽量抓活的,不行就杀了。”说着,关上窗户,躲在了窗下。十七则一闪身,躲在了回廊的檐下。正在吃饭的桃桃不明所以,看向展霁雪,展霁雪悄声示意她不用紧张,继续吃饭。桃桃的身影投射在窗子上,倒是看不出来是不是新娘子在屋内用饭。
须臾,便有几名蒙面黑衣人趁着夜色悄悄落在了院子里,见屋内有人,他们互相打了个颜色,猫着身子,慢慢靠近新房。其中两人守在门口,四人分别躲在左右两旁窗户下。其中一人掏出一根竹棍,捅破了窗户纸。那正是十七方才站的地方,为了方便隐藏行迹,十七方才把那儿的灯笼给吹灭了。而展霁雪此刻正猫在屋内窗下。
那黑衣人准备好迷药,正往里吹,却发现那迷香不知为何不往屋里飘。原来,展霁雪看见那竹管,便知道他们使得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悄悄伸出手指,堵住了竹管的另一端。黑衣人未发觉有异,使劲吹了几口,反倒自己吸了好几口迷香,昏昏欲倒了。
十七见机便将那人撂倒。另外几人见有人埋伏,提刀就砍了过来。有两个直接破门而入,却被展霁雪打了出来。一番打斗下来,六个人死了两人,晕了一人,伤了三人,除了那两个死的,都让十七捆结实了堵了嘴。
桃桃看见这场面,吓得说不出话来,躲在一旁默默担惊受怕,一边心想:难怪姑娘方才让赶紧吃饭,一会儿有得忙,原来是要存力气打架。等着人都打趴下了,桃桃才走到主子身边。
“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只管跟在我身边,一会儿遇到事情别慌就行。”展霁雪快速地将链zi枪缠回腰间,边说边往外走。
“咱们去王妃娘娘那里。”展霁雪快步走着,沉着地吩咐道。
因为今日有喜事,南清宫的大门到了夜里也一直敞开着。放烟花的功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身着重甲的士兵,将南清宫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结实。
南清宫门口的守将见此情形,把刀一拔,在门口一字排开,同时便有人将大门关上,进去禀报王爷去了。
“尔等何人,竟敢造次!”守将高声喊道。只是来人二话不说,弓箭手羽箭齐发,将人射死在了大门口。随后,撞门的撞门,射箭的射箭。浸了火油燃着火的箭,纷纷越过南清宫的围墙,像雨一样落进来。
片刻后,狄青便带着百余名府兵出现在大门内,身上已穿上了盔甲,冷峻的脸上未见一丝惊慌。
“将军。”守在大门内的府兵低头行礼。
狄青一抬手,府兵们迅速散开,沿着围墙分布开来,掀开围墙下的油布,墙角下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麻袋,麻袋里装满了沙子。府兵们训练有素,破开麻袋,将沙子铺在燃着的火上,火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南清宫的大门,沉重而厚实,门外木柱撞击大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传来,门内的府兵死死抵着大门,丝毫不为所动。
狄青看了一眼,吩咐道。“你们只管守好大门,决不能让贼人破门而入。”
“是。”府兵们齐声答道。
一名府兵从围墙上跳下来,走到狄青身前。
“启禀将军,领兵的是都虞侯吕元浩。”
“哼,还真是那贼子。让人把他的老娘妻妾孩子都抓了带过来。”
“是。”那人领命离去。
南清宫外,都虞侯吕元浩穿着盔甲,站在包围圈的最外围,望着南清宫的围墙,心里有些焦躁。
“去的人还没回来吗?”
“启禀大人,还没有,是否要再派人手?”
“此时再派人已经晚了。咱们的人,怕是已经折在里面了。看来还是小瞧了展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