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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东宫。崇文馆。
一个少年正襟立于镜前,由着内侍将其方心曲领九章纹绛纱袍松解褪下。但见他十一、二岁年纪,身形尚稚,却站得笔直、傲骨天成。
此人乃是当朝皇太子殷昱忱。
正待内侍取衣的空当,另一个少年先就拿着一个幞头来在殷昱忱身侧,作势撞了撞他肩膀,这少年面色稍暗,眉如墨画,鬓若刀裁,英朗俊逸。因比殷昱忱大着几岁,身量比他高着半头。
他无声无息一撞,不料殷昱忱似早有察觉,身子一侧,巧妙躲了过去,将幞头抢了过来,捏在手里。
那楼邑霖咧嘴一笑,道,“想来皇后娘娘还不知道殿下每次演武都被那‘天外飞仙’揍成什么惨样子罢?”
殷昱忱乜斜了楼邑霖一眼,看破不说破,要不要了解一下?
东宫六伴读,相较于其它几个心眼子跟筛子似的人,属这楼邑霖最为赤诚。殷昱忱最喜他相伴,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在一处。故而言谈之间自然就少了些恭谨局促。
演武,是要与那范钰对打的。
从八岁打到十二岁,挨了四年的揍了。
所谓‘天外飞仙’,正是说此人武功既高、且不讲一点颜面、做事全凭他自己喜好,就如那天外飞来的石头一般,坚硬、锐利、飘忽不定。
纵是如池临那般事事全要求一个出类拔萃、最爱出风头之人,都知道帝王考核时给储君留些颜面。那个范钰呢?
想到这里殷昱忱“嗯”了一声,挺了挺脊背,“他也是恪尽职守。”
楼邑霖撇了撇嘴,“恪尽职守就不该占这五年的便宜。”
没错。首先那范钰整整大他五岁,这比试原本就不公平!但好像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点,上至他父皇、下至他师父,谁都不肯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从八岁开始,他就被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孩子,每隔三个月胖揍一顿。第一次,殷昱忱清清楚楚记得,一脚给踹泥里了。半天没爬起来。
一方面是真疼,更多是惊。他从没料到有人敢对他这个国之储君下这般死手。
可谁知,自从那次之后,他父皇却对范钰愈加赏识起来。演武对打的职责全交给他,时不时还派去边境历练一番。
殷昱忱大概捋了捋,四年前这六伴读刚刚进宫,那时候范钰就已经在边境上带兵劫过突厥人粮草,得了个翊麾校尉的功名回来的。而这四年中,也没闲着,前前后后去了边境四、五次,哪次回来不是又升又赏的,如今十七岁就已晋了骑都尉。
这人这般拼命,又一点后路不肯给自己留,难不成是要篡他的储君之位?
正此时,窗外一声“殿下可在内?”如钟如磬、金声玉振,一个高长身影自外打帘子进了来。
这少年十五、六岁年纪,身量较着殷昱忱高出一个头来。一身宝蓝色圆领襕衫,将个领子随意翻着,又斜斜吊着一串流苏珍珠,腰上玉佩、蹀躞叮当作响,好不华丽。再往脸上瞧,只见他面如傅粉、眼若桃花,又瞧人时多连扫带勾,这人一对桃花眸,便是随意瞧你一眼,都蕴着似海的深情,当真是天生的妩媚招惹、风流潇洒的多情种子。
此人亦是东宫伴读,名唤黎渊。
他手里捏着一副金丝软甲,来在殷昱忱面前,也不言语,直接将那软甲套到了殷昱忱中衣外面,又在腰带处紧了紧,确保外衣遮住、绷紧力道。
殷昱忱本想取下来,却被他一手拿住手腕。
楼邑霖亦在旁附和道,“殿下,这原也不算作弊。比武本就该穿戴些护具。”
那黎渊道,“殿下此次比试不是至关重要、与别不同么?”
殷昱忱被他一提,不由凝神沉目。
今次这番比试确实非赢不可。
依祖制,太子十二岁搬去东宫。今年,他该搬了。
说起来很没出息,但他实是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出宫。他母后身体孱弱,恐寿数有限,今年春末一场大病,太医都说‘但凭天意’了,在榻上足足病了三月有余,才总归下得地来,好不容易痊愈了,他不想离开。
虽说东宫就在皇城边上,到底与他现在所居延嘉殿不一样,走走两步就到他母后的甘露殿。
一旦搬去东宫,读书的崇文馆也在东宫、练武东宫也有演武场、实实想回来探他母后都难。
堂堂男儿,实不该有这般缓心柔懦的,殷昱忱想,太过婆婆妈妈的不成器了,他是太子,父皇、母后唯一的儿子,将来要承着整个国家的担子。实不该在这些事上悲春伤秋,然而……
殷昱忱握紧拳,“今日死也要挺过五十招。”再不成器也罢,娘只有一个,他只要能过五十招,他父皇应承的,可在宫中再多住三个月。
那楼邑霖与黎渊对视一眼,黎渊问,“三月前是过了多少招?”
楼邑霖答,“约是二十八招上,被那‘仙人’将膀子卸了。”
黎渊暗自咬牙,“这黑心的倒真敢下死手。”
“不然我二人上场掠阵么?”楼邑霖建议。
“打仗有掠阵的,你见过谁比武要掠阵的?”黎渊想了想,“不如将之灌醉?”
楼邑霖满目沧桑,“三月前为何将膀子卸下来的?”
是了;这个办法三个月前用过了。楼邑霖前一晚找范钰喝了一宿,结果第二天尚有醉意,力道一下没掌握好,膀子脱臼了。
“拦在路上,先把他狗腿打断?”
殷昱忱无奈扭过头,“派谁去?”那仙人虽现在才十七,就武艺而言,除却他师傅,已是满朝难寻对手了。要把他狗腿打断,怕是要派全体金吾卫去么?
三人静默良久,忽然,黎渊桃花眸一眯,漾出一抹诡秘笑意,“殿下可知那‘天外飞仙’原也有命门的?”
半个时辰之后,殷昱忱换过一身戎服准式,领东宫一众臣属来在玄武门楼时,范钰已立于睿景帝身侧,像是在汇报些什么。
这人本也是东宫伴读,以后那是东宫的属臣,可是眼下看来,反倒比他更像太子。
立在睿景帝身侧,身量竟也不差多少;英挺颀长,如玉树临风。又那一袭毛月色圆领窄袖袍,并那一抹青莲色抹额飘荡着缎带在肩上,真真是飞扬潇洒、翩然不羁,实比他更像他父皇的儿子。
反观他自己,因着等下要挨揍,连浅色都不敢穿,从幞头到腰带,下至靴子,全都只能穿玄色——怕等下出来众臣属问他衣裳上的鞋印子何来。
不过不管父皇再如何霸道、那仙人再如何目无君上、这比武再如何不公平也罢,有一点还是考虑得很周全的——每次演武,场上只有五人。
一是对打的两个,自然就是他与那仙人,再有他父皇本人、再有他两个师父仇楠抟、卢有升。
好歹没教他在众大臣面前失了储君的体面。
殷昱忱嘱众东宫臣属在楼下等待,他挺直脊梁,一个人上楼,来在睿景帝座前,肃肃然拜礼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仇师父、卢师父。”
原立于睿景帝身侧的仇楠抟、卢有升,并着那范钰皆向太子行跪礼,殷昱忱仰着脸,沉沉道“起罢。”
日已落至半空,再一会子便要西下。天边抹出几缕红色霞光,又有那透着金色的云在飘荡。殷昱忱闷闷地想,五十招,死也要捱过去。
二人临要上场,仇楠抟将殷昱忱叫到一旁,“臣观范骑都尉今次自边境回,于那重兵器上更进益了许多。殿下切记勿要硬接,范骑都尉原比您大着数岁,气力上就占了便宜。”
忽的,殷昱忱心中有一股细小酸流涌过。
原来他师父不是不知道的。四年了,终于有一个人肯说句公道话了。
殷昱忱抿了抿唇,道,“孤知晓了。”
那仇楠抟兀自还不放心,提醒曰,“殿下那套‘弥气飘踪’已练得颇有些火候了,行走间不妨以灵为根、以动契力。”
殷昱忱点了点头。原他也不是来拼狠的,今次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支撑到五十招开外,只要不正面对上,绕着他多拖个十几招总不成问题。
二人站在场内。初秋暮,风斜落,拂过对面那修长身形,青莲色抹额飘荡、跳跃在他沉静的面颊旁,那圆领毛月色袍角在秋风中被掀起一边,唿扇地轻响,范钰顺手一抬,将那一边袍角掖到腰间,单手一伸道“殿下请。”
清清朗朗,恭敬无比。
殷昱忱暗咬贝齿,心下暗数‘这是第一招’,起势上前,出掌而斩,范钰正欲格开,未料殷昱忱忽得变了方向,改在下路攻出。
看席上睿景帝唇角微微一扬,“终于机灵些了。”
仇楠抟立于睿景帝身侧,颔首附和曰,“太子殿下原就根基甚佳,只不过心性温厚,纯而至良,从前不屑于投机取巧罢了。”
睿景帝道,“可以纯而至良,却不能不懂诡诈伎俩。懂而不用,是为厚;不懂而蔽之,是为蠢。”
二人说话间,场上已过了十几招。
殷昱忱因本着以攻为守、迂回伏兵的心思,今日多不与那范钰硬抗,出招收势间力求灵活、损耗并不甚多,纵是如此,少不得也还是在胸前、小腿着了他几下拳脚。好在有黎渊那金丝软甲,胸前伤处被卸了力,倒不如何疼,只是小腿处那一脚是被他当当正正扫过来没躲开的,当真痛得可以。
又数招过去,殷昱忱全神贯注出招接招,虽没细数,估摸着也过了三十几招了,腿上伤处渐重,看看身形便不如方才灵活,殷昱忱心下焦急不已,眼看就要胜利,难不成功亏一篑么。偏那范钰不知是不是得了睿景帝的密谕,仿似故意不给他过这五十招,攻势愈猛,一套达摩巧打舞得密不透风,直逼得殷昱忱连连后退,几次欲从旁斜过都不得机会。
殷昱忱无法,起身欲飞退到那场边立鼓之后,借势缓一缓,不料范钰唇角一勾,欺身而上,他原本就人高腿长、身形敏捷非同小可、出招时行云流水般肆意潇洒,否则也得不来那‘天外飞仙’的称号,这一下他不肯放他走,竟生生将人拽了回来。
他是潇洒了,太子殿下好生狼狈。
殷昱忱只觉后肩一痛,被他将胳膊扭在了背后,直直戳着,这一下力道不小,殷昱忱原就年小气弱,收势不及之下单膝‘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火辣辣的痛。
单论比试,这已是见分晓了。
殷昱耽一只手臂被人压制,跪在地上的腿再使不出气力,只得乖乖就范。
功败垂成的不甘,让方才黎渊说的这仙人‘命门’的话一下浮现在耳边。
殷昱忱人跪在地上,右手原被范钰直直压在身后,正在范钰小腹前,就着范钰刚要松手的空隙,他抬手猛的一抓。
身后那仙人,一动也不敢动了,前一秒钟还一副拔地倚天的模样、势如破竹一般杀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的仙人,眼下一动也不敢动了。
一只手紧紧握在他那‘行凶’的手腕上,仿似整个身子都是抖的,声音沉哑得如同被饴糖黏了牙,“殿下,松手。”
殷昱忱回眸,心道黎渊之言诚不我欺也。
那仙人一对瑞凤眼,平素里惯是细长冷冽的,瞧人时都半睁不睁,上翘的眼尾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一般,肆意洒脱,如今却盛满了教人看不懂的情愫。一丝红意从眼中流露至外,散在那上翘的重睑弧度上,似能凝出汁来、又似无奈、似羞赧、又似哀求,迷离望着他,微蹙了眉,颤着唇,他喉间一滚,喑哑又道,“殿下,松手。”
殷昱忱勾唇一笑,手上抓着又往前抻了几分。
不料那仙人挣都不敢挣,当真如同命都在他手里攥着一般,随着他的力道,就跪在了殷昱忱身后,单手撑在他身侧。
他身形高挺,似将他整个笼罩在他身下。就在他耳边,极艰难地,又叹出一句“殿下”。这一声毛毛愣愣,热气都似呼到人耳朵上,密密麻麻的又痛又痒。
殷昱忱也来不及计较耳后的粗喘叹息,他撒开手,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父皇,我赢了!”
范钰一直维持着被他拉跪在地上的姿势,他低头望了望,半晌不敢起来。额角青筋都在突突地跳。
殷昱忱自小受的是储君的教养,并不喜形于色;在睿景帝面前也好、甚至在姜皇后面前也罢,从没有这般小儿姿态、欢欣雀跃的时候。
只今次这一喜,实实是非比寻常、喜难自胜。
想他挨了四年的胖揍,终于翻身了,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目标。一时孩童心性,竟是欢呼起来。
不料跑到面前才看清,睿景帝面色铁青。
再观他两个师父,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殷昱忱忐忑问了一句,“儿臣可以三月后再出宫了么?”
这件事,殷昱忱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想通——他明明赢了,结果他父皇震怒了。
不单仍旧要出宫,还要马上出宫;当天就得走。已经傍晚了,他连夜收拾的行李,被赶去了东宫。
烛光下,内侍在铺床榻。
殷昱忱托腮坐在一张小叶紫檀束腰雕花八仙桌前,好生忧愁。三个月前,那仙人当着他父皇的面,把他胳膊卸了,都没见他父皇这般怒。
难不成……真是瞒着母后在外头生的?后寻回来了?不好认了?
殷昱忱甩了甩头,问楼邑霖,“黎渊回来了么?”
楼邑霖挑着一对浓眉,正在含一块石蜜。此人生得最是英朗,却有这一食甜的嗜好。将个石蜜一下裹在左边,左腮鼓起大包,一下拨到右边,右腮鼓起大包。舍不得嚼碎,放嘴里一点点化着,说话就有些含糊不清,“没。怕是在那城门楼子下面睡着了。”
殷昱忱看了看窗外幽黑天幕,从桌前站了起来。“去看看他。”
方才打赢了那仙人,所有人都回了。唯有黎渊被睿景帝留下、罚跪在玄武门下——经调查,那阴招是他教的。
见殷昱忱起身,楼邑霖咔咔几下将嘴里的石蜜嚼碎,跟了上去。
来在玄武门下,天已全黑。殷昱忱找了半晌才看着黎渊。
笔直跪着,对着门洞侧墙,与墙融为一体了。
楼邑霖‘呦吼’一声,“打远看还当是个蓝棒槌靠墙上。”
这嘴毒的。
黎渊转过头,一对水汪汪的桃花眼竟还笑得出来,如月牙一般弯着旖旎的弧度,望向殷昱忱,“请殿下恕罪,臣奉旨长跪,无法见礼。”
殷昱忱摆了摆手,一撩袍,坐在了左近门枢的石礅上。
“所以殿下当真是胜了?”黎渊含笑挑眉,斜斜扫过来。
“嗯,”殷昱忱应道,“用你那招。”
黎渊此时眼中笑意更甚,眸光直灿过那天上星辰,“举手之劳,殿下不必见外。”
殷昱忱,“?”谢他了么?
虽说打赢了,但是结局实在比输了还不如。原还不用立时出宫的,今这一遭过后,直接给轰出来了。晚膳都不给吃。
说到这里,才想起还没用晚膳,忽觉肚中作响,耳边侧立着楼邑霖凑巧也是‘咕噜’一声,“殿下,臣先回东宫看看晚膳备好没。”
殷昱忱“嗯”了一声。
临时被赶去东宫实在太匆忙了,御厨都是现搬着东西赶过去的。这要怪谁?殷昱忱看了看跪在地上对着墙那人,无奈叹了口气。
三两点星闪烁在幽远夜空中,有一颗很明亮、另两颗既小又暗。殷昱忱忽想起一事。
“你说他那处命门怎那般与众不同,却又庞大异常?”
黎渊刚被楼邑霖塞进口中的一枚石蜜还没化掉,听得这一问险些直接吞下去。喉间一股甜味袭来,呛咳得眼角都泛着红意。他错了!真错了!
方才被睿景帝斥责时,他还存着不忿的心思;眼下黎渊才真正意识到,他真做错了。
他干嘛要去涂炭这十二岁的懵懂少年!这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帝王、国家社稷之根本!他却教他偷袭那下流之处……
“殿下勿忧,”黎渊清了清喉咙,正色道,“他年龄大些。等再过几年殿下也会如那般雄壮的。”
殷昱忱点了点头,是了,隔不许久便要换一个的。会越换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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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浪渣爆表男】-《暗暗》 【体育生弟弟】-《一念》已完结 【恋爱脑王爷】-《卿非》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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