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狗与狼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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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距离友客鑫拍卖会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四个月内完成所有修行内容的酷拉皮卡正屈起右侧的腿坐在石头上，单手拧开了手中的瓶装茶。
今天顺利的话那边该做水见式来确定念的系统了。
将气集中在眼部即是凝，少年眨动着眼睛用凝看着少女身上的气。
在打开孔后，一个月的时间已经使缠绕在她身上的气变得非常稳定，这可能与她精神的安定性有所关联——这一点连伊泽那比都有加以夸赞，在整个过程中她都不曾心浮气躁，这是难能可贵的。酷拉皮卡也不否定这一点，也许就是因为如此自己在精神上才会如此依赖她。
集中的心智和安稳的精神，这两点她都具备。酷拉皮卡倒不怎么担心她基础四大行的训练进程，正是因为自己每天都在边上看训练内容，所以他或许比翡翠自身更加了解大概的进度。在走之前水见式是肯定能做得了的，大不了之后的路上继续辅导就是了。
喉结滚动了下，茶水顺着食道滑落下去，金发少年的表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由于早早地结束了修行，这之后的日子里他就被勒令在边上观摩……伊泽那比说是反正你也没事干，一边不要忘了做基础四大行的练习，顺便给他当当助手。
他觉得无所谓，当助手跟窝在房间里边练习边看书也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多了些能跟翡翠接触的机会。
“你再做完这组练习就可以休息了，我去准备点东西。”
少女点了点头就继续练习了。今天的翡翠身着前几日从镇上买来的印有字母图案的短上衣跟紧身裤，背后两条麻花辫安静地自然垂下，如果把穿着短旗袍的她称之为淑女，现在就是略显俏皮感的邻家妹妹。
毕竟也是年轻小姑娘，就算是修行期间还是多少会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哪怕是只穿着白色打底衫跟打底裤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很整洁，在增加了服装库存后她就变着花样打扮自己（尽管还是以舒适度和便于清洁为主），就像春日里鲜丽的花卉，看到就会心情变好。
真希望酷拉皮卡也学学啊，这小子能多一点积极的生活态度就好了。
“你没有跟小翡翠说那件事吧？”伊泽那比也倚在石边，顺手拿起自己的水壶。
“制约与誓约吗？我没有说，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概念，再知晓我制定的条件会很生气的，我不想再制造隔阂了。”
“……。”其实她知道有这个东西，而且你这态度人小姑娘日后知道了只会更生气吧。
伊泽那比并不会干涉自己弟子的选择，毕竟那是他们自己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既然如此，无论自己的主张会导致怎么样的走向，最终是吃了大亏还是得到了好处，不过就是必然的因果联系，但是好是坏一定能对他们的成长推波助澜一番。
做好了水见式的准备工作，那边的一组“练”的训练也刚好告一段落。
“小翡翠之前有观摩过水见式吧？你只要把气聚集在手周围凑到水杯边上就可以了，然后我通过杯中的情况判断你的念系统类别。”
过来这边的不仅是拿着水杯的伊泽那比，还有到刚刚为止还坐在那边石头上的金发少年。
翡翠这才得空细细打量了下被自己冷落了有一个半月的同伴，后者也感觉到了心仪的女性正久违地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面部的肌肉拉动了下朝她笑了笑。绿发少女呆愣了下，也回以微笑，之后便站到了水杯前伸出双手。
“你应该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凝’了——凝是把气集中在眼睛，就像这样类似的，你把气集中到手的部分就好了。”
其实师傅的话还是很浅显易懂的，并不需要酷拉皮卡再拆解分析给她听，她是笨蛋没错，但也不是真的笨得完全转不过弯来——但她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再怎么样这也是一份好意，心神领会即可。
酷拉皮卡明明是个经常会笑的普通男孩子。她也坚信着在猎人考试时所看见的他是毫无保留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最为本真的他。酷拉皮卡现在看起来比原先冷静了不少，但她直到今天还是有些不太习惯。看来具现化系的修行确实非常影响精神啊……
虽是开了点小差却也没有什么影响，她顺利地照做将覆盖着气的双手凑了过去，水没多久便从杯中溢了出来。
“水溢出来了啊，小翡翠是强化系的。”
“强化系？”
“就是字面的意思，可以增强自身或者物体性质的一个系别，这个类别通常可以把攻击防守疗伤等能力发挥到极致。”伊泽那比做着常规解释的同时，也不经意间扫了眼当时很想要强化系结果测试下来是具现化系的酷拉皮卡，“那样的话就很简单了，你的‘发’，也就是游戏里格斗角色会有的那种必杀技，你不需要想得过于花里胡哨，朴实无华就是强化系的特色。”
“……！”师傅是故意的吧！酷拉皮卡青筋突突了下瞪了眼伊泽那比，可惜后者完全不吃这套。
这次大获全胜的伊泽那比摘下了翡翠的手镯晃了晃：“以你的手镯为例，将强化系的气附着在上面就会增强它的铃声。之前你也说过的吧？尽管看着随处可见可确实是个宝贝，它的铃声有让人心情平静的功效，你可以理解为那样能够听到铃声的范围变广了，或者功效增强，这就是具体实施后的效果。”
“如果把气附在拳头或者脚上，威力也会翻倍的意思吧？”
“就是这样。念能力者的气附着在拳头上打出去就比普通人的拳头有威力，如果是附着着强化系的气，威力自然也其他系的要来得更大。”
“哦——”那确实是特别好理解的一个系别，要知道刚刚她可是提心吊胆了好久呢！
“再然后，虽然只是作为师傅的一点建议……你要不要考虑下往治疗的方向发展？你的念是一步步脚踏实地开发出来的，这点上会比基础薄弱强行开启念能力的学习者要好些，但在这个世道没什么基础的你必然处于弱势。就算从现在开始跟着酷拉皮卡学习一些必要的格斗技巧，但也只是绣腿功夫，顶多起到自保的作用。”
虽然他上一次提建议的时候完全没被酷拉皮卡听进去就是了。
翡翠看起来柔柔的，垂下眼睑时会显得尤其乖巧，一看就是从小会好好听从师长训诫的类型。正因如此接下来的回答才完全超出预料。
“——感谢伊泽那比先生的建议。”她将手镯取回重新戴上自己右手，语气平淡地回道，“我知道您的建议很中肯，但再遇到那种情况的话，我不想又一次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带着罪恶感活下去了。”
她既不想拖后腿，也想为谁做到些什么。有着这样的想法或许是一种傲慢的表现也说不定，但从得知了念能力这一存在的那天起，内心发出铿锵之声的不只有酷拉皮卡一个人。她也只是稳住了自己，并且从长计议罢了。
“……是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个待在一起久了会有一些地方被同化。现在明明还是上午时分，却又好像在自己女弟子的身上隐约看到了那一天的酷拉皮卡——当时少年的轮廓就在一片血红的斜阳之下变得暧昧不清，而比那残阳更加鲜红的则是他已染上红色的眼瞳。
眼神很类似，但也确实有不同的地方。
决定了大致方向也等同于敲定了之后的训练内容。除去每日必做的基础练习外，现在伊泽那比又拨出了部分时间给了在树荫下乘着凉交谈的那两个年轻人。
他们来到这座山上时才是入春时分，而当站在太阳底下不动也会出一身热汗的夏季到来时，他们的念能力修行也进入了尾声。
出发的前一天训练内容也没有之前那般满满当当的了，上午的防身训练结束后，这之后的时间都能自由安排。酷拉皮卡说要去收拾行李，翡翠则趴在窗边，呆呆地看着雨珠从玻璃上划过——就跟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一样，现在也在下着雨。
各做着自己的事情的两个年轻人身处于同一空间中却没有任何交流，反倒是心照不宣地享受起了下雨的时间。雨点敲击在窗户上的声音很是让人安宁，在这有意制造出的、属于各自的私人空间中听着来自自然的声音，连内心的焦躁也能被逐渐抚平。
“哟，打扰了。小翡翠现在有空么？”
“是？我现在倒是有空……”
“我记得你一个多月前成年了吧，能饮酒么？”
“嗯……没有问题，不过我还不太清楚自己的酒量怎么样，还请师傅手下留情一些。”
“我不会给刚成年的小姑娘灌很多酒的，过来吧。”
翡翠莫名地萌生起一种预感，而她对于自己的直觉向来深信不疑。师傅会突然把她喊过去单独说话也无非是为了避开酷拉皮卡，那要谈论的内容也无非只有两种：一种是可能会刺激到他的内容，还有一种则是关于他本人的内容。只是单单叮嘱她的话也不需要把她喊走……
事实上也是如此，微醺的大脑因为酒精的作用转动得有些迟缓，但也不妨碍信息的吸收。
……
「小翡翠，生命中只剩下复仇这唯一目标的人都会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这些天在边上看着的你一定深有感触。」
「但是那小子至少还能听得进你的话，毕竟你们是互相依靠的同伴，所以切记握住链条的那端。」
也如彼时那般，昏昏沉沉间翡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软和下来呼唤着她的名字。
掌心贴上了额头，手指曲起使劲摁了几下她才摆脱了些许头晕目眩的感觉。真奇怪，乘火车的话自己也不会晕车的，难道是自己睡的时间太久了么？睡多了似乎也会这样。
“你现在看起来脸色已经好很多了哦，睡过一觉后感觉如何？现在好些了吗？”
翡翠下意识地盯着车窗上的倒影，羽睫颤动着。现在已经入夜，包厢内的一切便被清晰地印在在圆角的框内，就像拍下来的照片洗印出来被放进了相框中——最为清晰的影像是端坐在那边向前倾身，重新拿起书籍的金发少年。他身着蓝底绣有黄色花纹的民族服饰，右手食指伸向书签底部往外一扣很快便回到了刚刚阅读的位置，微晃的菱形耳坠又像是在昭示着他不仅仅是在做着阅读的这一动作而已。
坐在对面的是一名身形矮小且打扮尤其朴素的女性，似乎是发现自己在看着她，眉眼弯弯地朝向这边微笑。而刚刚那般温和治愈的嗓音就来自于她。
啊，完全想起来了。她和酷拉皮卡从中介所那边出来去买了火车票，现在在去往诺斯特拉德宅邸的路上。对面的女性刚好跟他们一个车厢，不过在检票员检完票后她就直接睡过去了……
发懵的大脑终于清醒开始正常运作，视野也总算如对焦好的镜头变得清晰了，翡翠下意识地低下头向着对方道谢后，对方笑意愈深，颇有年长者面对后辈时的慈爱之感。
“我们虽之前不曾相识，但现在正在车厢内面对面坐着。那从这一刻起，我们就从完全的陌生人变成了有所交集的人呢。”
身边传来了书页翻动的声音，翡翠用余光打量了下眼都没抬一下的少年，又看向了对面的女性：“我想我们应该不是没有见过。”
酷拉皮卡完全没看进去书籍内容的样子，以他的阅读速度早就该翻页了……或许正在留意她跟对方的对话？
“哎？”
“或许女士您没有注意到吧，在去中介所的时候有看到您从我们身边经过……啊，可能是因为您的形象比较独特，再加上中介所的介绍人也有说因为这里很难找，因此在我跟我同伴之后也仅有一人来访，一下子就对您有大概的印象了。”
“啊，原来是这样。仅仅一面之缘就能被记住是我的荣幸哦，是的，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们的声音都很独特让我忍不住悄悄倾听了你们的心音，抱歉哦，我是音乐猎人，这是我的职业习惯，希望你不要在意。”
“人的心音会有不同吗？”翡翠也忍不住好奇了起来。受情绪影响，心脏确实可能呈现不同的跳动节奏，但是不都只有咚咚声吗？
“有的哦。紧张时、愤怒时、平静时……不同的情绪下就会产生出不同的音律。”女性挥动起手臂，如同指挥乐团般摆动着手指，“因为某些原因致使我的听觉比常人还要敏锐一些，也因此能够分辨这些细微之处。”
“好厉害……”
“呵呵，过奖了。这是我能力的一部分，并不是什么过长之处。”女性眯眼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却是脸侧了侧，像是听到了什么一般身体僵硬了一瞬，“虽然很想再絮叨一下，不过有不速之客来了哦。我想是被找来抢夺猎人执照的杀手集团，一共六人，心音听起来没有不规律的地方，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
翡翠迷茫地眨动了下眼睛。有人来了吗？虽然火车也确实到站停靠了会……
“感谢你的忠告，我知道有人正在靠近只是无法确认数量，帮大忙了。”合上了书本将其交给了坐在一边的少女后，金发少年便站了起来冲着对面的女性略微颔首，随后看了眼已经在豆豆眼的少女，“我去去就回，不出几分钟就能解决。”
哎？！等等，置身事外的是不是只有她……？！
翡翠刚想要起身，车厢的门已经被金发少年打开。
“你坐着不要动，很快就结束了……这种程度还算不上什么威胁。”
酷拉皮卡说罢便按下门把手往外拉开门，无名指的锁链已经自然垂下。底部的小球如老式座钟的钟摆转了一圈便被甩出去，带着与它相连的链条飞快地挡下了子弹——狭窄的走道明明相当限制活动空间，锁链却仍然很灵活。
无名指追魂链被甩动的声音混杂在铁轨摩擦的声音之中——听起来像是在逐渐减速了，应该再过不久就要到站了。
不过交手一会门外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那些人的确是道中高手。你的判断十分正确，多亏如此我能用最低程度的威胁力量把他们恐吓走。”酷拉皮卡收起锁链重新关上了门，到刚才为止还面无表情的秀气脸庞似乎总算染上了些许情绪，“非常感谢。”
“不用再道谢哦，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虽然我们只是这一程同路，直到下车前姑且还在朋友的范畴，不是吗？”
酷拉皮卡闭了闭眼，倒也没有否认这句话。在这之后的时间里他继续着书籍的阅读，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白纸黑字上了——从上车开始直到刚刚为止的时间足以证明，坐在他们对面的女性不会有任何威胁性，因此之后的谈话他也没有再去留意。
绵绵黑夜里，火车隆隆行驶着，它的灯光却好似流星从铁轨上滑过，照亮去往终点的路。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狗与狼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