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黑熙

20、梦之虫（11）

　　这是童年时候跟随方约定的小暗号！吴乾跳起来跑去开门：“随大叔！”
　　“小铜板你好呀。”随方笑眯眯地对她挥手，然后侧身让出路来。赵长安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声音平板地打招呼：“你好。”
　　吴乾愣了愣，问题脱口而出：“你是虫母？”
　　赵长安僵了僵，斜瞥了一眼随方，动作极小地点了点头。
　　“啊！快进来快进来！”吴乾大开房门请二人进屋，沏茶待客。
　　随方看到角落椅子上的女童，嘴角微微一翘：“结界师果然很厉害嘛。”吴乾跟着看过去，忍不住“嘁”了一声：“他开外挂！”赵长安不明所以，拿起沙发上的包向随方求证：“这是我的吧。”随方点头。她打开包检查一遍，确认东西没少，才像是放下心似的靠在了沙发背上。
　　吴乾把泡好的茶端到二人面前，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赵长安：“那个……虫母姐姐……”赵长安微微皱眉打断她：“你可以叫我长安。”吴乾“呃”了一声，改口道：“长安姐姐……那个……你要怎么样把那个祟虫带走呢？”
　　赵长安小啜一口茶，好像有点被烫到，眼睛眯了一下：“已经在我这里了。”
　　吴乾发呆：“……哈？！”
　　赵长安不理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又抬头看随方：“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少安毋躁，虽然就快天亮了，但反正今天周六不用上班。”随方依旧笑眯眯，“喝完这杯茶我送你回去。”
　　吴乾以为这位冷冰冰的姐姐会站起来自己走，却没料她真的开始喝茶。随方保持着笑容，赵长安面无表情，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气氛诡异尴尬。吴乾干笑一声：“那个，我去看下尤郗哥哥。”然后飞快地逃进尤郗房间。
　　床上的青年睡得很沉，有小小的鼾声。吴乾不敢吵醒他，只好坐在旁边干等。等了一会儿听到外头随方说：“小铜板我们走啦，谢谢你的茶。”又跑去送客收拾茶杯。再回到房间时看到尤郗翻身侧躺着，这才上去轻轻掀起他的衣摆查看。
　　腰背光滑一片，虫全部消失，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替尤郗盖好薄被，退出房间，吴乾一个人在客厅里开心地转圈，小声欢呼。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来猛捶沙发：“我×，那么好奇随大叔是怎么让长安姐姐承认虫母身份的，居然忘问了！错过一个大八卦！太可惜了啊啊啊啊白痴！”

　　【余】

　　覃先生坐在黄梨木桌前，手中翻着一本新装订的《祟兆》，头也不抬。隔桌站着四个人，左一是个白面的文弱书生，左二高个长发五官俊朗，右一矮个圆脸正是那个受伤的幻术师，右二狐狸脸女明星。四人都垂着手站得笔直，神色恭谨中略带惭疚。
　　“柴生你说。”覃先生终于抬起头来，把四人逐一看过去，最后目光落在白面书生脸上。
　　柴生咬了咬牙：“没什么好说。我做的计划，我认罚。”
　　覃先生放下手中的书：“你不说，我来说。”
　　“第一步，打草惊蛇。试探对方实力，伺机而动，首擒宿主，命师次之。结果是无法靠近宿主，低估对手，桐娘受伤，只能弃铜精换金精以保性命。”
　　“是。”
　　“第二步，敌明我暗。捕捉命师，以命师为胁交换宿主，交换不成则可关押命师令其为我所用，倘若任务失败，还可迫使对方做出应激反应，加快寻找虫母。结果是命师识破幻境引来雷暴，花相受伤，桐娘刺杀命师亦未成功。”
　　“是。”
　　“第三步，十面埋伏。在墟界设伏，守株待兔。结果是虫母没截到，反而鬼姉落在他们手上。”
　　“是。”
　　“最终结果是，宿主已被虫母救治，我们却连虫母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是。”
　　“柴生，你自诩军师智将，只求个一展抱负的机会，我就把这位子给你坐。”覃先生端起手边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一口，目光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现在你易地而处，站在我的位子来看这所谓的计划，好不好笑？”
　　柴生头垂得不能再低，忽地单膝跪地：“一错再错，不可原谅。”
　　“错在哪里？”覃先生放下茶杯，望着他的背。
　　“信息搜集得不彻底，一再低估对手，造成己方预计外损失；思虑不周，计划不全，每一步行动都应环环相扣，招后有招；指挥不力，用人不力，未能全面发挥团队力量。”顿一顿，柴生头压得更低，“最大的错，在于我自命不凡得意忘形，一旦计划受挫便失去理智，做出不当决策。”
　　覃先生手指一下下轻叩桌面，问：“怎么罚你？”
　　“扣一年薪，降职到库房做整理，反省三个月。”
　　“你起来吧。”覃先生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扣一年薪，降职，暂代组长之位，将功补过。先把鬼姉接回来，之后再来安排你。”
　　“是。”柴生站起，仍然垂着头。
　　“群青。”覃先生看向柴生身边高个的长发青年，“这次你救回了两位组员，表现不错。柴生让你做接应，大材小用了。今天起你做副组长，协助柴生安排人手，把鬼姉接回来。”
　　“好。”青年应道。
　　“散了吧。”覃先生挥手，众人鱼贯而出，关上房门。
　　覃先生静坐片刻，起身拉开窗帘。天空中一轮明月，清辉遍野。
　　“又是一个中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