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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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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张盈的处置，大部分人是不满意的，尤其是研究所和医院的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医学院的学生。
主城充斥着强烈的反对的声音，街角巷陌都躁动不安。
她们有的是张盈的同事，有的是她的朋友，有的是她的病人，有的是与她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这些人用所有渠道发声抗议，然而政府无动于衷。
张盈的审判是秘密进行的，罪行也没有公告，只是将处罚通知，所有人要求把审判的内容公布出来。
但这些内容明显属于机密，是不可能让所有人知道的。
这段时间隔三岔五在政府办公处还有医院的街道附近都有游行，徐妄下班回家都不得不注意，一不小心都会被人群带着冲走。
外面这么热闹，网上也不和平，关于张盈的猜测层出不穷，同时还伴随着各种阴谋论。
“总算是有一点末世的样子了，”虽然吵闹，但好过沉默，“要不然我总以为自己是在玩单机游戏。”
徐妄在的银行还好，没有听到什么过激的言论，偶尔在休息时间会听到一两句议论。
最后，政府迫于舆论压力，决定让张盈发表一次公共讲话。
徐妄最后一次见到张盈，是在主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的一个广场上。
这里能容纳上万人。
他没有挤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天他其实并没有准备去现场，下班前林渚发消息约他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说有事面谈。
他到的比预定时间要早一些，林渚还没有来，徐妄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玻璃窗看见高楼下的虚拟人影。
张盈一袭黑色长裙，头发披散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仔细打理过，是很好看的弧度。
为了方便观看，她的影子被放大了好几倍，像是本就立在广场中央的庄严雕塑，俯视着地上的人群。
“哦？这是在开演唱会吗？”
林渚进门，眼睛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徐妄，就近找了个座位，刚好在徐妄的斜前方。
这种说话的语气跟林渚平时不同，徐妄本来想要起身去他那桌，这时候张盈开口了。
她的声音平静和缓，全场肃穆。
“我对我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接受审判。“
“但我不服，也不悔改。”
她关掉提示器，撕掉了手稿。
“这种分裂的制度本就岌岌可危，人类早已穷途末路。”
“切掉她的麦！切掉！”
“牺牲在所难免，沉默一无是处。”
“不要沉默。”
她举起右手腕。
“不要沉默！”
她手指弯曲。
“不要沉默！！！”
像是一个信号，她的周围和广场上同时响起爆炸声。
她的声音传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随着烟花的爆炸声一起穿破云层，点亮夜幕。
主城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不一样的声音。
所有的人仿佛都是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日升月落，从事自己的工作，履行职责。
所有人都被教育要奉献要牺牲，人类有活下去的共同目标，所有人开口都是同一个声音。
以至于许多人开始厌烦，以至于许多人不愿意开口。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就不知道自己困在笼子里。
鲜血和枪声，是警铃，是丧钟。
她为自己策划了一场盛大华丽的葬礼，让所有人类见证她的死亡。
“张盈啊，她是一朵红玫瑰。”
“我当然认识她。”
“母亲和张院长，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是我的恩师。”
“阿筝让你来的？”
“帮我带一句谢谢，还有—”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徐妄不由得想起了那首诗：
我们沉默无言，
我们声嘶力竭。
我们深陷泥潭，
我们漫山遍野。
徐妄不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广场上躁动了很久，咒骂欢呼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直到夜幕降临，人才渐渐散去。
林渚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咖啡店里只有他和店员两个人，后来店员也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
突然下起了雨，徐妄也不那么着急回去。
他看着窗外开得正好的蔷薇花，被风雨吹打，却依旧没有被摧折。
很美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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讽刺的是，张盈的后事没有亲人参加，竟然都是由她现在的对手赵安政处理的。
赵安政整理的遗物的时候，徐妄还帮了点忙。
前来吊唁的人中有不少人表示对赵安政的恭喜，感叹她心胸宽广，毕竟张盈生前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很有可能在即将到来的选举中占掉赵安政的名额。
现在张盈死了，赵安政毫无疑问会连任。
对于这些不怀好意的猜测和祝贺，赵安政都是一笑置之。
徐妄本来想找机会说些什么安慰她，但赵安政比他想得更加坚强。
“活着的人要向前看。”
一时间出现了很多关于张盈的报道还有书籍，借着这件事的热度获利的商人也不少。
有部分人对于张盈的追捧甚至到了疯魔的程度，简直是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信仰。
这样狂热的追求，如果张盈还活着，很容易受到反噬。
幸好她已经死了。
人们这样惋惜着，人们又这样暗自庆幸着。
张盈本来是下一任议员的热门，她的所作所为一直处于风口浪尖。
聪明的人都应该知道要谨小慎微，但她行事依旧张扬，用竞争对手们的话来说，是我行我素。
也正是因为她死了，所有才会有那么多狂热的追求者。
死掉的人没办法回来，但她最后的样子会在无数人心中留下烙印。
那么现在的局面，是不是她想要的呢。
无数的人在为她鸣不平，无数人纪念她敬仰她，她活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
在最美丽的时候死去，似乎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他看着张盈，总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很奇怪啊，神明怎么会在一个人类身上看到熟悉感呢？
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不会过于纠结，因为问题总有一天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得到答案。
徐妄摊开织锦，看着上面星星点点的灯，如萤火般微弱，但一直亮着。
他不需要强烈的信仰，只要有人相信他的存在就好。
看到漆黑地图上被点亮的地方，心中安定。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不在？难道是什么节？”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他怀疑自己走错了楼层。
“不是，他们请假去参加游行。”唯二坚守在工位上的同事解答他的疑问。
听到游行，徐妄第一反应：这是什么好东西居然可以不去上班？
“你干什么去？”
“帮我也请个假，就说我也去参加游行了！”
请假的借口和理由十分难得，他拿起装早餐的塑料袋就跑。
不过没有直接回家，毕竟是用游行当了借口，他对这种人类历史上才有的活动感到好奇。
基本上都是举着自制的纸牌或者在衣服上写字，围在政府办事处门前要说法，然后就是小队在城里用扩音器循环播放他们的诉求和口号。
徐妄跟着一队人走了一段，岔路口趁着没人注意拐到另外一边。
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了纸条，上面写着下次游行的地点跟时间。
“过节的时候街上都没这么热闹。”
“政府里面的职工真可怜，全城的人几乎都不在工作，他们却被迫守在岗位。”
“其实是不敢出来吧。”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明智多么正确。
他收好别人送的小横幅和纸条还有一朵鲜花，装进通勤塑料袋。
这种游行仿佛一种隐秘的仪式，加入其中的人身份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不同，但抱着同样的目的，有着同样的信仰，他们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
游行结束，徐妄选择了跟平时不一样的路线回家，却在电梯口看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我们是政府工作人员，徐妄，请跟我们走一趟。”
看到对方出示的证件，徐妄微微皱眉，他想不通为什么政府的人会来找自己，他可是当初认认真真研读了整本刑法并且测试满分的人，是个文明礼貌守法的三好公民。
总不至于，因为刚刚出去参加了一个群众游行就被抓起来吧？
“我可以先给家属发消息报备吗？”
对方没有回答，直接上前抓人。
同时徐妄发现，通讯器没有信号了。
“好吧。”
对面人多势众，他只好乖巧地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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