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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祭奠 ...

  •   黄沙漫道,西北一如千百年来一样的荒芜,穿过了一大片戈壁,西北之地,竟也有一片绿洲。

      覆满地的嫩草与点缀其间的白花,盎然着南方才会有的青翠,长足一寸寸踏过,留下了一连串的屣印,湖绿色的衣袍被风轻拂,清洌的气息扑向了他坚毅的面庞,这里的老朋友们,都在欢迎他的到来。

      “知道么……,”摊开了手臂,拥抱着清风,另一只袖管,空空的随风飘扬。“沙土之地盛开鲜花,荒芜戈壁铺满绿草,必须进行施肥改良土壤。”

      步步踏入,每踩过一步,鞋底被草上的露水打湿,沾染上无尽的思念,风是绿的,托起他的长发,颈间留下的全是清爽。

      仔细的辨认着隆起的土包,地面已经没有太大的起伏了,八年的光阴,不仅让这片土地长出了参天大树,也让那一座座的石碑字迹不再清晰。

      长满厚茧的手指抚上了墓碑上刻下的字迹,“这个,是我的二哥!”

      一笔一画,描出来两个字:李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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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关在房内所制造出来的,是用火药制成的硫磺弹,威力无比,点火扔向磐军,被炸伤者无数,因为硫磺弹的数量有限,本来主要是用来对付主将与□□兵阵的,为左右两翼的李斩和叮带着骑兵飞快的对磐军进行侧面的攻击,中间的战场上火花四溅,不断有大的轰炸声响起,然而,左翼的叮与右翼的李斩,是绝不可能互相顾及的,不知何时,战得昏天黑地的左翼士兵只觉得炸声有些遥远,整个战场便有些不如原先控制的有秩序了,友国援军大量的涌向了右翼……。

      他知道,有将士受了伤了,军医们从城内冲了出来,直接在战场上对伤患进行诊治,他只飞快的瞟了一眼,他相信,凭守在右翼的李斩那高超的剑技,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将他打倒,磐军也不能轻易的将他折杀,于是,他继续独臂挥砍,一只手,不停的挥砍着大刀上百次,上千次,很酸很累,却停不下来,血洒向了他的盔甲,反映着天光,映射出古怪的色泽,清空了大脑中所有的想法,他杀的有些狂了,无法再顾及右翼倒底伤了谁了……。

      *…*…*…*…*…*…*…*…*…*…*…*…*…*…*…*…*…

      “一个王爷的坟墓!”唇角扯起一抹笑来,“仅占了方寸之地……。”

      洒上一杯清酒,酒液没入了泥土,从地面上冒出一丝酒香来,身后人插上了三柱香,一把纸钱,燃烧在坟头。

      脸磨梭上粗糙的石碑,单臂圈着碑体,做着最亲密的拥抱,闭上了双眼,是因为心底在做着思念的诉说。

      第二杯酒,洒上了第二座坟墓,若不是当年树了碑,那歇下去的土根本无法让人辨认出这里原来,也是一座坟。

      “虚空浮生梦,笕丝胡雁哀。这里,是一对人。”

      所以,第三杯酒,仍是洒在这个坟头上。

      ************************************

      银甲兵几乎被他们消灭殆尽,硬拼硬的结果是两方俱大伤,德天的兵力也毁了大半,主战场的人越来越少,广宁子的掌控全局的能力,不弱于诸葛,尽管银甲兵与他的默契并不够,他的阵法仍是让银甲兵与其他的□□兵、轻甲兵发挥了最大的作用,磐的兵队完全的变成了他的棋子,除了会自动砍杀,位置的变化,完全以战鼓控制。

      所以,磐军知道战鼓与指挥者的重要,而玉其林,更是明白德天会布奇阵的军师的厉害,毁了两个操控者,德天便会失了大势。

      三架高架弩全部对上了指挥台,任是他盾牌再坚硬,城墙再厚实,他也要诸葛与方言无处可逃。

      十几年的情谊,因为他的归队,在瞬间化成了虚无,新的立场,让他用最极端的手段,去对原先情同手足的人进行残杀,箭雨纷飞,被广宁子改良过的长矛,在远程射出后,仍可以没入城墙七分,所有的盾牌,全被摧毁,方言不敢置信的抱着诸葛,或许,以前他用假死骗过她,现在,就算长矛整个的将他刺穿,她仍是不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诸葛是不会死的……。

      ******************************

      “算不出玄机,是因为他们,都在局相之中!”

      小将不言不语的将黄土垒高了,两人合葬的坟墓,怎么可以那么的平坦。

      又燃起了黄纸,袅袅青烟的后面,那张脸孔线条刚毅,看不出有多么的悲伤,视线放的很长,他仍在缅怀。

      有蝴蝶绕过他,萦着墓碑飞了几圈,停歇了下来,牵回了他的视线,手掌滑过粗糙的碑体,睡在里面的人,让他嫉妒!

      在这座坟墓后面的另一座坟墓前,他蹲了下来,眼底终于浮上了水气,面孔也柔和起来,想了八年,他又与她接近了。

      后面的人伸手准备抚缠绕在开碑上的蔓藤,还未触及碑体,便被喝止了。

      “别动她,什么也别动。”

      那声大叫,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特别的响亮,小将的手一震,他被他的叫吼声吓住了。

      那是他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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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兵团全军覆没,除了百夫长。

      他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哭了起来,他杀到疯狂的心因为目光触及到这一幕,毫无预警的全揪到了一块,浑身浴血的她,原本麦芽色的脸被硝烟薰的发黑,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孩,站在战场上哭泣,她的周围,堆起的全是女兵的尸体,然后,然后……。

      然后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吼声中,磐军将大刀挥砍向了她的脖子……。

      在他飞刀将磐军斩杀前,她的头颅,滚落到了地面。

      ***********************************

      “让女人上战场,是件很残忍的事!”

      有多残忍?

      非常,非常……。

      不避讳旁人的惊诧,他将唇贴上了冰凉的石碑,许久许久以前,她也曾经,将她的红唇,吻上他的面颊。

      酒洒了出来,斟了好几次,仍未斟满一小杯,他仅一只手臂,无法更稳的让执壶的手不那么颤抖,眼睛有些迷蒙,在小将毫不掩饰的诧异与同情中,他泪雨滂沱,身体抖的如风中残叶。

      他忍了很久了,从刀抹上她的脖子开始,他就在忍,八年的凄风苦雨,更多的生死离别,他让自己冷酷的似没有灵魂。

      小将拔开了另一座墓碑周边的茅草,不用看墓碑上的字,他仍能清楚的知道,那是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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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莽卓的神医,妙手可以回春,却救不了撒克需的百姓,也救不活死在战场上的德天将士。

      李斩是他精心治疗几个月才救了回来的,茨蔚也是他费尽心力救治好的,千千万万的刚刚从他手中医治过的人,横尸于沙场,磐军的斩杀永远比他救治的速度快,在战场上的救治变是荒唐可笑,所以,他疯了。

      他除了是一名医者,他也是德天的刺客,本来准备用他对主将进行暗刺,却未料到他更大的用途花在了救治上,然而当所有的工夫会诸东流时,他真的疯了,是疯狂了,也许将对方杀死比等他制造更多的伤患来救治,才为最根本,雾是真的那样做了,玉其林想不到,那个曾在兵部统外跪了三天三夜的莽卓人,会在最后将他斩杀于剑下,铁鞭卷紧雾的脖子时,雾腰间暗藏的软剑也刺进了他的心窝。

      这就是刺客的意义,明剑易躲,暗剑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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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是衣冠冢。”等小将将那些坟墓重新都垒上新土后,第六杯与第七杯酒,是敬给花娇柔与韩梦愚的。

      找不到他们的尸体,为了缅怀纪念,为他们垒了两个衣冠冢。

      花娇柔的飞刀,总是在关键时刻帮了他的大忙,但是,却在最重要的时候,还是慢了。

      缺了的那一臂,是韩梦愚砍的。他常常在想,韩梦愚在砍他手臂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他和玉其林一样,都是将自己身份掩藏的相当好的奸细,砍他的手臂时,更多的,是在为磐考虑吧?!韩梦愚肯定没想过,被他砍掉了手臂的人,会是在后来为德天打下大片江山的人。他肯定也未曾想过,因为他砍掉了一个人的手臂,会让茨蔚曾愤恨到想要将他斩杀,比起北宫薪来,韩梦愚没有那么完美,他没有北宫薪的那么狠心。

      一撮黄土一盏酒,遍地英雄满地柩。

      最后的一个坟包前,叮站立了良久,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墓碑,薄唇紧抿,单手后背,风吹到这里,停息了,身后的小将也将目光长久的停留在这座坟墓上,有一种感觉从心底升腾了起来,莫名的,双眼被墓碑上仿佛的一股气息,蒸腾出雾气来。

      “给她磕几个响头吧。”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直到身后的小将感觉到自己身体因为静止已经麻痹时,大将军又发话了。

      “啊?”

      周围非常的安静,安静到他以为他产生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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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铠甲映射的光芒更加的亮眼,雪花遇上熊熊燃烧的大火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广宁子错了。

      他说,马茨蔚是打不过他的。

      所以他错了,或许茨蔚没有强过他,但是,却也并没有比他弱,最终仍是他们的对决,广宁子的坚决不撤离,落下的,便是全军覆没,但是,也将德天的强将,拼尽了。

      凤旗缓缓落下时,方言从城楼上掉落了,如同一只折翅的凤凰,摔落在城墙之下。

      凤旗与方言同时拉去了茨蔚目光与心神,心脏也在方言那一砸落而迸裂出鲜血来。参合原一战,连续打了两天一夜,她从头打到尾,明明她已经将长枪刺入了广宁子的身体,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终于将他折杀,可是为什么?方言为什么还会掉落城墙?她想要保护的人为何还会一个个的死去?还有,刺中身体的那些箭又是从哪里来的?

      没了主将,不等于磐军就已经输了,强大的□□兵阵仍在对德天虎视眈眈,没了主将,箭枝还有;没有了指挥,磐军作为军人的忠诚不渝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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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磐终究是输了,因为我还没死,哈哈哈哈……。”将壶中的酒直接洒于地上,余下的全倒入了腹中,脸上沾满了酒液,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猖狂。

      “给她磕头!”再一次要求道,小将不得不急忙跪下,磕着头,却不明白为何大将军会如此这般的不讲道理,也不明白为什么单单就要他给这坟里之人磕头。

      这坟里睡着的所有的人,他都不认识,他们去世时,他也还小,但是,只要是大将军要求的,他全部都会完成,收莽卓,复万历,到最后的灭磐,大将军是他心中的偶像,就算今天看尽了大将军各种各样的面孔,他那些不可抹灭的功勋与对国家的忠诚,才是他最为佩服的地方。

      “给你!”

      接过了大将军手中的两本手札,甚是疑惑不解。

      “这是遗留给你的……。”

      遗留?

      “庭傲,要好好的学习,别辜负了前人!”

      前人,应该是躺在这些坟里的英雄。很是听话的将手札小心的收入怀中,瞥到了还有一块斜立的石碑。

      “还有一座坟,忘了垒了。”捋了捋衣服,伸手去拾倒在地上的锄头。

      “不用了,那不是坟,只是块碑,你回去吧。”缓缓的放下酒壶,“我还要和我的朋友叙叙旧。”

      风又扬,低低的擦着地面,爬上了那张双目紧闭的面颊,属于他的那块墓碑,早在八年前,就刻上了他的名字。

      他不用再嫉妒他们了………………。

      **********************************

      在远方,比地平线更远的远方,用一种远离宁静的喧嚣,用一种比柔软更软的刚强,可能用灵魂去换回一种荣耀,可能是兀鹰衔回所有的凄凉,用重逢来洗刷离别的忧伤,繁花尽落处谁在摆弄着那杆长枪,当风又吹起清凉,故乡,就是那阵阵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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