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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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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壮,壮壮,回家吃饭咯!”听到奶奶的呼唤,黑胖的小家伙从水里扑腾回沙滩,抖抖身上的水,穿上衣服,肥肥的脚丫子塞进凉鞋就往家赶。其他还在水里玩的伙伴们瞅见拿着藤条来抓人的家长,也纷纷游回岸边,慌忙拾起衣服鞋子四处乱窜。
小胖子林壮壮一家住在林家岛上,家里只有他和爷爷奶奶三个人,大伯二伯住在隔壁,离得也不远。吃完晚饭,奶奶收拾碗筷,壮壮就帮着爷爷收晾在院子里的鱼网。两只小 手把网合拢在胸前,又用腿把要掉下去的网向上抬抬,抱着隆高的网一次次网家里搬。等网收完,奶奶的洗澡水也烧好了。趁着屋外还有光,奶奶把洗澡盆搬到屋外给孙子洗澡。
“奶奶,我都是大孩子了,在院子里洗澡会被他们笑的!”林壮壮年纪不大,但也晓得光溜溜的在外面不好看。奶奶笑着继续巴拉他的衣服,哄着人说,“你转过来,转过来背对着外面别人就看不到你了!”林壮壮脚刚伸进盆里,路过的邻居打上招呼,“大娘在给壮壮洗澡呢?”羞得小胖子一屁股坐到水里,溅了奶奶一身水。
已经是6月中旬,晒了一天房子还没退去暑热,奶奶坐在小胖子的床边给他扇蒲扇,捏着他像藕节的胳膊“壮壮,瞧你黑的哦,再晒,都快跟咱家的锅烟煤一样黑了,爸爸回来都要认不得你了。”
林壮壮把肚子上盖的小被子掀开,肉肉的小肚子露在外面,伸伸腿,“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奶奶把衣服给他拉拉,“快了,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爸爸就接你去美国。”
林壮壮望着墙上的全家福,从他有记忆开始奶奶就常常拿着照片跟他说,这里面长得最好看的就是他的爸爸林长宁,爸爸是他们村读书最厉害的人,大学毕业就出国留学,还读了博士。博士是什么他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厉害的人,奶奶说等爸爸读完书就回来接他。林长宁是在他不满一岁的时候走的,4年多两父子也没再见过面。
奶奶继续念叨着爸爸最喜欢壮壮了,林壮壮撸撸嘴闭上了眼睛。对了,他们家有个秘密,他是爸爸生的,但奶奶说这件事可不能告诉外人,他连自己的好朋友石头都没有说过。
7月刚出头,林长宁终于回到阔别快5年的家乡。人是大哥林长和去镇上接的,两兄弟差着岁数,小的时候话也不多,一路上说得最多的就是他家壮壮的事。分开的日日夜夜里林长宁总是想起他的儿子,壮壮长高了吗?壮壮有没有好好吃饭?壮壮还记不记得他这个爸爸。不到1岁就分开了,孩子现在该是什么模样?再次见到时,小黑蛋儿躲在奶奶身后,只露出个毛脑袋。
“壮壮,看爸爸回来了!”奶奶怎么说他也不听,执拗的拄着。大伯拉着弟弟的行李箱路过,摸摸他脑袋,“你不是想爸爸了吗?怎么回来了还害羞了?”林壮壮拧着奶奶的裤腿,扭动了下身子,还是没反应。
林长宁走到儿子身边,蹲下来一遍一遍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道,“壮壮,壮壮,我是爸爸啊!”林长宁想克制的,但说着眼里不由得泛起了泪光。
大哥劝慰着,“长宁不急啊,多给壮壮点时间,他在家都想你的。”一家人都杵在这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隐隐的传出抽泣声,奶奶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壮壮乌溜的头发,嘴里说着,“壮壮乖,爸爸回来,爸爸来接你了。”壮壮生下来就不爱哭,护士拍得他脚底板通红,才象征性哭了两声。儿子不在家,时间长了她怕孩子会跟长宁不亲,天天拿着照片跟孙子念叨说这是爸爸啊!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抱,有爸爸亲,干坏事了还会被挨揍。林壮壮看到了,回家对墙上的照片哭,嘴里说着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也要抱抱。奶奶瞧见了也只能躲在家里偷偷摸泪。
那时候乡下也没个电话,派个电报还要去市里头取,林长宁都是攒着些钱汇回来,要发电报也是几个字,大体都是我很好勿念。出国的时候也没留下两父子合照,唯一有一张还是他怀着孩子时拍的,厚重的棉袄覆盖下,略凸起的腹部和他瘦削的身体显得格格不入,夜里想儿子了,就拿着这张黑白照片看。5年的学业,4年就读完了,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留校任教的资格,靠着这些年的奖学金还有勤工助学的工资,贷款在学校附近买下了一栋房子,拿到家属陪同出国的资格就赶回来接儿子。
父子连心,两个人处得久了,哪有这么多隔阂。壮壮是喜欢爸爸的,平日里听到小伙伴吆喝就撒丫子跑出的人,这会眼睛都在爸爸身上打转,他怕爸爸又走了。等得到林长宁再三保证,在家等着哪里也不去,壮壮才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晚上睡觉的时候,两父子躺在一张床上,听着爸爸讲故事小家伙的嘴角都带着笑容。
虽然也舍不得父母,但林长宁想着让壮壮早点适应国外的生活,在家住了一个月就要走。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林家老两口早早给孙子收拾好了东西,宽慰自己两父子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强。虽然是这个理,壮壮是他们从这么一小点养到这么大的,这一分开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离家的那天天阴沉沉的,林壮壮还不知道出国的含义,奶奶拉着他的小手一直说,在国外比不得在家,要听爸爸的话哦,千万不能到处乱跑,跑丢了爸爸就找不到他了。等到载他们的车子开到看不到爷爷奶奶身影的时候,林壮壮才知道他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要很久很久都看不到爷爷奶奶了,还有他的小伙伴也不能一起玩了,小家伙窝在林长宁怀里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