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再不见》文一

1、第 1 章

　　我跟文一告白的时候，是个细雨绵绵的夜晚。C城的雨全国闻名，可以絮絮叨叨缠缠绵绵下上一个月似的没完没了。
　　那天下午，我觉得自己非常地想念那个远在北方，与我相隔大半个中国的男人。
　　“觉得”是个很有趣的词，与“想念”配合在一起就带有了太多的主观色彩。或许，我并不是想念他，我仅仅只是寂寞，而又没有什么可以填充我的世界，于是我便假想了，假设我在思念那个男人。这样我便觉得晃晃悠悠的那颗心有了着落，有了收容之地。
　　我在睡觉之前，写了一篇让自己都浑身发抖的文章。倒不是肉麻，只是文字里面透露出来的东西让我看到了内心，这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你再找不到逃避的理由，尤其是对于一个惯于欺骗别人欺骗自己的人。
　　那些隔着虚拟网络的友人们纷纷劝我，“表白吧，表白吧”“至少不要后悔呀”“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于是我就这样在一个赶往相隔甚远的教室途中，稀里糊涂地下了决心，通过短信，跟那个男人表白了。
　　那天我在上C语言，班上尽是其他学院的人。我亦是不清楚我是怎么选到了这个班，不过无妨，我是一个可静可动的人，有熟人，自是可以侃侃而谈，没有，也可以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做悄无声息的植物。
　　我坚持坐第一排，可是整整三节课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在等待那个男人给予我结果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这绝对不会是happy ending.于是我发短信给某个友人，某个不近不远不会靠得太近但是不会让我觉得难堪的人。眼里还带着点点泪花，却依旧是调侃的语气：
　　完了，姐要失恋了。
　　结果那个男人回我：你是谁？
　　于是我深刻地感觉自己悲剧了。
　　事后，那个男人来电话给消息解释了缘由。我在这边哼哼唧唧要死不活地说我受伤了，但是事实呢？
　　其实我是无谓的。
　　我的本性有些微薄凉，朋友偶尔会难以接受我的清冷。于是都习惯性地与我保持距离，而我也需要这种安全感。
　　与其说畏惧和人保持长期关系，不如说我对于一切要花大量时间去整理去维系的东西都感觉疲倦。
　　因为我疏于和人保持关系，于是也就坦然接受所有人的来到与离开。
　　我从不试图挽留任何人。不存在骄傲与否的问题，仅仅只是我对于这世间的相聚分离都抱着敬畏的态度，这是命，命里若无莫强留。
　　于是文一回我“不可能”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是真的再不能与这个男人保持原来的关系了。
　　我无法强迫这个男人爱我如我爱他那般，而他也没有办法在他不爱我的情况下，还要求我是他的姐姐、知己、导师、亲人。
　　那不可能。就我本性的自私而言，我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事。

　　我想我在遇见文一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这是劫数了。
　　那个时候，我非常地骄傲。这样的骄傲是建立在对自己的盲目自信和对社会现实的不清楚的情况下的。于是这样的骄傲其实就本质而言无非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我们每个人都能看到，但是那是没有实质的，一碰即碎。
　　于是在某个我认为不够优秀但是对我足够好的少年跟我表白的时候，我想我该得到更好的，于是理所当然地拒绝。
　　其实那个时候，我只是想，或许，不是恋人，我们之间就会很长久。
　　这个世间，或许会有很多人跟你说爱你，但是真正把你捧在心尖去宠的，会有几个？
　　我想我是沉溺于这被爱的厚重里面。舍不得不舍得，就这样放手。我需要他，一直在我身边一直爱我。
　　于是我决定要某个爱我的男人，以弟弟的身份长留我身边。
　　那一年，我十五岁。实际非常幼稚却还假装着成熟的年龄。
　　距今，模模糊糊有五年的光景。
　　那一年，曾经想要与谁一生久久。
　　即使是以那样无可奈何的方式方法。
　　他固执地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
　　我答说太久了记不清的时候。
　　他说，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曾经伤心欲绝过。
　　于是我知道。
　　五年之后，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都不再可能。
　　如果，他的父亲没有重病。
　　如果，他不是家里的老来得子。
　　如果，我与他，还能站在时间的最初。
　　可惜你看，“如果”本来就是一个谎言，它只是来扰乱你心智，它给予你甜蜜幻觉，但却没办法带你逃出苦海。
　　可以醉生梦死，但是你若太清醒，你便会明晓，这只是饮鸩止渴。
　　你能梦多久？

　　文一在看见我只有“保重”二字的短信的时候，慌忙地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我。我却固执着一一挂掉。
　　还能说什么呢？
　　这只是一个从一开始就走错的棋局，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无非如此。
　　懒得去解释我们之间的孽缘到底怎么开始，站在结局的末端，追究过去只是傻帽的行为。而我亦是没有气力去追究。我怕我好不容易积蓄起的冷静在霎时崩溃。
　　安啦，我会忘记你。
　　忘记你的好，你的善良，你的宠让，你的残忍。
　　也请你忘记，我的任性，我的无理取闹，我这么多年在你身边的不离不弃。
　　因为最终，我想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与别人言嫁娶。
　　所以请你忘记我，就像我会忘记你一样。

　　第二天我就把网名改了。
　　很多人说不必。
　　但他们都不是我，怎么能明白我内心的煎熬？
　　我执意要删除的，不仅是他存在的痕迹，还有我后悔的可能。
　　结果已经够悲剧，但至少我还能保留最后的尊严，不伤害他，也不伤害我自己。我想我不是一个泼妇式的女人，但难保我会因为爱做出一些别人和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事情。
　　DF跟我说其实每个女人都在等待那个让我们为之疯狂的男人，抛弃自尊，抛弃矜持，仅仅只是为了与他相遇，幸运的，还能相爱相守。虽然到了最后和我们步入婚姻殿堂的是另外一个人，但至少，那个人曾经出现过。
　　我的新名字里出现了“离”这样一个悲戚的字眼。
　　其实我是真的想说，我的人生里面，注定了会与很多想要相守的人分离。
　　善离。

　　跟室友们说我失恋的时候，她们的目光都十分诧异。
　　一大抵是不知道我何来的恋人，从未见我和谁甜言蜜语过。
　　二，大概是我的语气实在不像一个失恋的人，那般没心没肺，连丝毫哀伤亦不显。
　　我玩笑着说，“真的啊，还喜欢了很久呢。”
　　可爱的L过来抱住我，“没关系，我们爱你。”那语气却是比我这个正牌失恋人士还要伤心几分。
　　听到这般可爱的话，我突然间就想笑了。
　　不要比我伤心，真的不必。
　　这样我会觉得自己作为主角很不称职。
　　即使这戏里面我一直自演自导，自娱自乐。

　　苏在看到我发到论坛上的文章之后就跑到我寝室来劝解我。
　　说来奇怪，大概是因为幼时经历的磨难颇多，所以一直处于很早熟的状态，于是和身边同龄的室友们顶天也就是一般朋友的关系，回来彼此会问好，但是我对她们实在是没有任何依恋感的。
　　苏大我2级，这样说来，当我大二的时候，亲爱的苏就要准备离开学校去做一个上班族了。所以我总是跟她说相见恨晚，我这样的性格，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亦是常常感伤，如果她不在这里了，我要如何是好呢。人总说，没有谁都可以活。这话是真理。但是，没有了谁，心往谁倾？
　　“不要太自以为是，不要以为你就能真的懂他的想法。至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清楚，不要害怕不要畏惧。”
　　我在她的目光里差那么一丝一毫就此崩溃泪流满面。我闭上眼睛冷静了很久说：
　　“恩，我会试一试。”

　　记不起是怎么又跟他联系的了。
　　只是跟他讲了很多，像交代后事那般讲了很多。
　　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一个所有物，类似弟弟又类似爱人，所以我耗尽心力培养他安慰他照顾他，希望他能够走一条坦荡的大路青云直上。
　　直到最后，我都希望在我不在他身边的今后里，他能够凭借我曾教予他的东西一路走好。就这样做一个卓尔不群的男子，会迷倒很多女人，有事业心有责任心有一个男子汉所能有的所有。
　　他说他无法再懂我。
　　是的，其实他一直不懂。
　　如果我不爱，我不会在背后为你付出这么多。
　　爱要如何坚强，才能一直守着你不放，又要多么倔强，才能一直这么念念不忘。

　　我在寒假的第二天就自己飞去了B城。
　　虽然好友在那边极力邀约，其实我从一开始是不怎么想去的。
　　我是典型的南方孩子，我对北方从来没有存过幻想与喜爱。
　　只是那是他曾经爱极了的城市，如同我爱S城。
　　还记得我们当年还很要好的时候，我跟他约好一个假期我在C城等他，他过来和我玩上几天我们再一起归家。下一个假期就轮到我去B城与他相聚。
　　去年的时候，他说他过来陪我。我为难说是我估计期末复习会占去很多时间，可能无法一直陪着他。他说：“不怕，我在C城也有同学，我又不是专程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是气极了，笑说：“那你就不要来了。”
　　可是挂掉了电话，我却急切地想找个地方哭一场。
　　许文一，你永远不知道你一句话就可以把我打碎我的骄傲。
　　可我总是这么执拗，即使伤心，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离开他以后，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去B城一次。我跟自己说，即使他来C城不是为我，但我远走北方，却是实实在在为他。
　　李碧华说：人啦，得自个成全自个。
　　所以我执意去寒冷的北方，在几十年难遇的冷天里去到帝国的中心。在凛冽的寒风里感受那座城市的肃穆，我脚下的土地，是他爱极了的呀。
　　我很想跟他说，我来看你了。
　　跨越了大半个中国。
　　答应来看你，是我的诺言，即使你不记得了。
　　而我最终要成全的，是我自己。
　　那一年你说工作以后带我去看海。
　　我想这真是个美好的谎言。
　　大二的夏天，是个很适合看海的季节，即使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我身边。

　　回到家以后依旧是过起了颓而宅的生活，计划去跳舞也没有办到。
　　每年说要重拾画板也都是说说而已。
　　我恨极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我也实在提不起兴趣去做其他的事。
　　星座书上金牛是享乐主义，这种享乐不同其他星座，因为别人会对这样的享乐感到愧疚，而我们却一致认同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于是我沉迷于灯红酒绿，我又开始喝酒抽烟了。
　　我对于文一非常的无可奈何，我一直不愿意告诉他我对他的感情，这么固执也无非只是我无法确定他的感觉，还想给自己找一片幻想的天空，留一点余地。
　　去年的暑假，文一说了很多让我受伤但他自己却不自知的话，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心灰意冷。
　　我想起母亲说的，当你爱一个人，你会认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对你有意。但实际并不如此。你每次抬头都发现他在看你，仅仅因为你抬头时都会注意他，他无意向你望来的一眼实际你已经等待良久，而你总是愿意为了这一瞥而忽略掉所有的等待。
　　所以我的心灰意冷是我自己的自我折磨，他在那头，实际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可以尽可能的无辜，我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难过。
　　我承认自己傻得可怜，可是我不愿意为难那个人。
　　至少在那个时候。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一直记得他说：
　　“你这个朋友我要定了。”
　　凭着这一句话，我觉得我再不死心真的就愧对自己了。
　　他要的仅仅是朋友，是姐弟，是亲人。
　　而我还在心疼他，除了成全他，我还能做什么？
　　我辗转从一个我们彼此都认识的人那里得知文一告诉过他我们之间的事。
　　那个时候我还在很回避。
　　但是我是个很善于伪装自己的人，我笑说：
　　“他怎么会想到跟你说这些？”
　　“喝醉了，可能也是因为找不到人倾诉。”
　　我微微愣了一会儿，不愿承认自己心疼了。
　　“其实我感觉他很在意你，只是不是你希望的那种方式而已。”
　　我笑着点了一杆烟，沉默了。

　　后来，我们这些又要奔赴外地读书的人趁着最后几天留在家乡的日子跑去K歌。
　　我要了他的号码，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
　　跟S说我要跟他谈谈我们之间的事的时候，S表示赞成，顺便要我有个结局后去告诉她。
　　“其实我仅仅只是听到G说他找不到人说话的时候很心疼了而已。”
　　“你又要滥好人了，可是你这样苦的是自己啊。”
　　“无妨，其实我看这事比你们任何人都洒脱，我看似很痴情，其实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绝情的一个。”
　　S沉默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很深，带有很强的探究意思。
　　“那好吧，记得事后跟我说哦。”
　　“恩。”

　　我是个很喜欢迟到的人，往往跟人约好1点见面，我1点才会出门的那种。
　　我不怎么喜欢守时，我喜欢别人等待我的感觉。虽然我常常会为之不好意思。
　　可是我很清晰地记得，我在离开家乡决定再不与他相见的那一天前的约会里，我很认真地做到一个守时的人该做到的事。
　　那是我与他之间，我唯一一次那么准时。我甚至提前了几分钟到那儿。
　　我寻找了许久，竟然没见他身影，真奇怪，每次出来都是看到他等我等得烦躁而无可奈何的面容，现在换我来等待，却也觉得只是空荡荡的。
　　与难受无关，也与伤心无关，我只觉得那是一种空茫。
　　我跟他电话，竟然是空号，我听到移动僵硬的女声提醒时，我还有点愣，怎会如此？我反复查找了几次确定电话没错，那一刻我只觉得好笑。
　　不一会他就回我电话，我告诉他我已经到了，他说马上，于是我只好一个人等在我们曾经的高中门口。
　　他来的时候我刚刚看了美丽的天空，真是奇怪，明明是冬天，却还是有夏天的温度，一片阳光美好的样子。一回眸，少年即在我眼前，依稀还是当年模样，真是从未改变过的男子。
　　似乎还能聊起很多，似乎我们之间从未那么尴尬过。他还是我弟弟，我还是他姐姐。
　　他问我去哪，我说去S吧，我喜欢那里的咖啡。
　　S是我常去的咖啡店，隐藏在热闹的街角，我光顾那儿已有2年，却只和极少的几个人去过。绝不轻易带人去到到我的秘密基地，只为那是最后的隐藏之地。
　　我热爱那里的环境，幽深的，隐秘的，带有暧昧气息的栖息地。
　　我好奇问他，怎么电话成了空号。
　　他说因为他把号码转移呼叫到了空号上，所以只有他找别人，别人找不到他。
　　我笑说他是不是要玩失踪？
　　他只是说不想被人叫出去玩而已。
　　我微笑，什么时候那么贪玩的少年也开始倦了呢？

　　我在短短几个小时里抽了差不多十根烟，文一看见皱了眉头说女孩子抽什么烟。
　　“其实是环境导致，在学校的时候基本不抽烟的。”
　　“又没有烟瘾，还是少抽一些的好哦。”
　　“好啦好啦，没事的。”
　　依旧是最爱的卡布奇诺，每次出现的图案都不一样，
　　我是很容易固守的那种人，守着一种味道，一个人。
　　外面的阳光正好，落在S店院外的植物上有着斑驳的光影，看得我一阵欢喜。
　　“你不知道抽烟的女人比那些不抽的女人患癌的概率多多少吗？”
　　“安啦，人固有一死，何苦为了那些绑住自己。”
　　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曾经心爱或者现在一样在爱着的少年，烟雾弥漫间似乎又回到我们的小时候。
　　拖着我去办理户口转移的少年，说要带我去看海的少年，笑着说要把我带在身边的少年，跟我默契着各自都不恋爱的少年，说圣诞要飞来陪我的少年，一起过过无数个情人节的少年，即使逼不得已还是买了玫瑰给我的少年，与我游戏笑得开怀的少年，会将头枕在我臂间的少年，与我深夜12点还走在灯光微暗的街头的少年，一起在灯光下做习题的少年，牵着微醺的我回家的少年，会拥我入怀的少年。
　　我曾那么爱着的少年。
　　他还是眉目依旧，只是经年已去，五年流光悠忽而过，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

　　他从初中就开始抽烟，却还不如我大学才开始接触烟的人抽得多。
　　其实对这个真是没有上瘾的，只是我需要它来掩盖我的无措，我的，伤心。
　　见他是一回事，但是要和原来一样，肆无忌惮地与他撒娇却是做不到了。
　　我恍然想起2年以前我们在另一家饮品店里补习的事情。
　　穿着校服的两个人，走很远的路，去灯光暧昧的店一边听爵士，一边吃蛋糕喝奶茶做习题。
　　还记得我一路不停跟他抱怨，怎么还不到啊，你是不是想拐我啊，你老实说啊，怎么不说话呢……
　　你看，时间定格在那一刻，也许我一直在准备与你分离，所以那么久远之前的记忆，都还是记得那么清楚。我是时刻准备着吧，准备着靠微薄的回忆来饮鸩止渴。
　　我们的过去一直缠绕在一起，在我们还敏感的时期，就能轻而易举接受对方的存在，对方在自己生命里的意义。归功于年轻时的不设防呢，还是我们彼此的寂寞？所以死也要抓住这最后的慰藉。

　　很多年以前，我们都还很年轻。
　　那个时候，盲目地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以这种得不到的折磨为乐。
　　我们还有着花样年华的时候，我跟他还是同桌的时候，我们暧昧地快乐着。
　　上课成了很快乐的事，身边的人一直在。
　　不牵手不拥抱不亲吻，甚至不说我爱你我喜欢你。
　　但是我快乐。
　　只要看到你，我就很快乐。
　　这些隐秘的小心思你是不会知道的，因为我要一个人，沉默地带着它们陪我一阵子，之后再慢慢丢弃遗忘。
　　在我能忘记我爱你这件事以后。

　　我们曾经有多么爱一个人呢？
　　以为他是你的半个世界，为了他不惜失去自我，只为他些微的驻留。
　　你看，你若爱我便踩在云朵之上，你不爱我就是步步走在刀尖上的人鱼公主。
　　我就要变成泡沫，可是我还是想做你的公主。
　　只为你微笑，只为你存在，只蜷缩在你身旁做你独一无二的妖。
　　可惜你不给我机会。

　　2010年的夏天，我在跟某人告别半年以后，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里。
　　似乎人就是这样，不破不立，不舍不得。
　　我失去了一个暗恋的对象，换回一个可以永恒的蓝颜知己。
　　我多么爱他，可是现实告诉我，有的人注定是你的不可得。
　　能铭记一个人多少年？
　　不知道，也许大学毕业之后就不会再迷恋他曾给的温暖。
　　我再不会如小时候那样跟一个人说，我会永远爱你。
　　现在，只会说，我会一直爱你。
　　许文一，我会一直爱你，只是那是亲人的爱了。

　　他说，我准备做一份生日礼物给你。
　　我很高兴地问，耶？我最喜欢生日礼物了，是什么东西捏？
　　把我们的过去做成一个册子给你。
　　呜，好有意义的礼物，我想要~~
　　但是要等到很久以后。
　　很久以后是什么时候？
　　你不再认为我是个需要时刻保持关系的人的时候。
　　呀，怎么说得这么伤感呢？
　　因为现实如此呢。总有一天，我们还能互相关心，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知道对方的家在哪，对方的电话是多少，甚至对方现在身处何方。
　　呐，亲爱的，至少我们现在还在一起，还能这么快乐地谈论很多东西，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嘿，恩。

　　现在我已经不再为一些暧昧的语言而心动了。
　　似乎一下子死了心，也就能什么都很坦然地接受了。
　　我一直以为巨蟹座的男人是我的命中注定，但是后来才反应过来。
　　巨蟹的男人对很多女人都很暧昧。
　　我并不见得是他的唯一。
　　但是无妨，因为放正了自己的位置，反而对什么都可以狠得下。
　　他说，我有你就很足够了。
　　那么，请记住要抓紧我一辈子。

　　呐，我还不能舍弃你。
　　所以我宁愿委屈了自己还是想在你身边。
　　但是到此为止，我并不准备为你做出更多的牺牲。
　　文一，我还能陪伴你多久呢？
　　不知道，但是至少，至少我们还拥有现在。
　　爱与不爱我都不想计较。
　　我已经过了为了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年龄了。
　　但是，原谅我不够爱你。
　　所以我远离，不再靠近。
　　只是你看，我会一直记得你，记得曾经，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爱我，很爱很爱，而我也爱着却不敢接受的少年。
　　再不会与你言爱，但我一样不会忘记你。

作者有话说

　　我害怕某一天我就此失去对他的记忆。找一个没有人会知道的地方来存下我的回忆。也许很多年后再回头，会不知道当初那么爱的原因，但我想，无论如何，我想记得我爱过这个人，很用力地铭记。